第211章 怒海惊涛，艨艟初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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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狰狞的弧度，如同鲨鱼嗅到了血腥。他猛地放下千里镜，声如洪钟，瞬间传遍整艘巨舰：
“全舰听令！”
“降半帆！保持静默！”
“左舷炮窗——开！”
“炮手就位！装填链弹、葡萄弹！目标——倭寇中军旗舰！”
“弓弩手上弦！火油柜准备！”
“撞角校准——安宅船龙骨！”
一连串清晰而冷酷的命令如同战鼓般砸下！刹那间，“镇海号”这头沉睡的巨兽苏醒了！沉重的精钢炮窗被猛地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门门黝黑粗壮的炮管从射击孔中缓缓探出，炮口直指迷雾深处！弓弩手拉开强弓硬弩，淬毒的箭簇在昏暗中泛着幽光！数名力士转动绞盘，舰首那根狰狞的撞角微微调整角度，锁定了猎物最致命的要害！
甲板下，炮舱内灯火通明。炮长们手持火把，站在成排的沉重火炮旁，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装填指令。赤膊的装填手们肌肉虬结，汗流浃背，将沉重的链弹（两颗铁球以铁链相连，专毁船帆桅杆）或葡萄弹（大量铁丸塞入炮膛，专杀人）塞进炮膛，再用裹着油脂的炮杆狠狠压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汗水的咸腥，混合成一种名为“杀戮”的气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浓雾深处，倭寇船队喧嚣的鼓噪声、划桨声、浪涛拍击船帮的杂乱声响越来越清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距离——三里！”
“两里！”
“一里半！”
了望手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声紧过一声地从桅斗传来！
周泰布满伤疤的脸上毫无表情，唯有按在剑柄上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浓雾中那个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清晰的安宅船轮廓，甚至能看到船楼上岛津九郎那猩红的阵羽织和挥舞的手臂！
就是现在！
周泰眼中血光爆射，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用尽全身力气，将积蓄了三年耻辱与愤怒的咆哮狠狠砸向海天之间：
“升起王旗！！！”
“左舷——全炮齐射！！！”
“目标——安宅船！给老子——轰碎它！！！”
“轰隆隆隆——！！！”
惊雷！不是一声，而是数十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同时炸响！刹那间，地动山摇！整片海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摇晃！
浓雾被狂暴的炮口焰瞬间撕裂、驱散！数十道炽白刺目的火线如同死神的鞭挞，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狠狠抽向猝不及防的倭寇中军！
倭寇旗舰安宅船上，岛津九郎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惊骇与茫然。他只觉得脚下巨舰如同被天神的巨锤狠狠砸中，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解体的恐怖呻吟！视野中，一片刺目的白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一切！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木材爆裂声如同炒豆般密集响起！那是链弹在肆虐！高速旋转的铁球带着沉重的铁链，如同巨大的镰刀，狠狠扫过安宅船的主桅和前桅！粗壮的桅杆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被拦腰扫断！巨大的硬帆连同复杂的索具，如同被无形巨手撕碎的破布，轰然倒塌、砸落！船体两侧，葡萄弹如同暴雨般泼洒而下！甲板上密集的倭寇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大片！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船板木屑漫天飞溅！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般染红了甲板！
“八……八嘎！！”岛津九郎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掼倒在地，倭刀脱手飞出，猩红的阵羽织沾满了手下喷溅的脑浆和碎肉。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硝烟和纷飞的木屑，终于看清了那尊如同山岳般碾压而来的恐怖巨影！
玄黑色的巨大船体，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狰狞的撞角撕裂海浪，直指他旗舰脆弱的腹部！船艏之上，一面巨大的玄色狼头王旗在硝烟与海风中猎猎招展，如同死神的狞笑！
“不……不可能……”岛津九郎瞳孔缩成了针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岭南……怎么会有……这种船……”
他的嘶吼，瞬间被一个更宏大、更冰冷、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彻底淹没：
“撞角——放！！！”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洪荒巨兽撞击不周山的恐怖巨响，震撼了整个战场！
“镇海号”那覆盖着冷锻精钢的狰狞撞角，如同烧红的铁钎捅进牛油，毫无阻碍地、狠狠地、彻底地——凿进了安宅船脆弱的木质船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