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怒海惊涛，艨艟初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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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军北伐的铁流碾过苍梧古道，玄色狼旗卷动南疆烟尘。中军大帐内，陈锋指尖划过舆图上洛阳的轮廓，赵破虏疾步入内，声音带着海风特有的咸腥：“王爷！飞鸽急报！倭寇集结大小船只两百余艘，趁我水师主力北上，直扑番禺港！”

陈锋眸底寒光乍现：“传令周泰！‘镇海号’拔锚起航！本王要这些倭寇的尸骨，给番禺港新修的栈桥奠基！”

番禺外海，阴云低垂。倭寇头目岛津九郎立于安宅船楼阁，望着海岸线上稀疏的烽烟，狂笑扭曲：“陈锋小儿的水师早就吓破了胆！儿郎们，杀光男人！抢光女人！烧光……”

番禺港外，八十里海面。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海平线上，如同浸透了水的脏棉絮，翻滚着不祥的暗影。咸腥冰冷的海风卷起浑浊的浪涛，狠狠拍击着嶙峋的礁石，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仿佛巨兽压抑的喘息。一支庞大的船队正破开浊浪，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朝着岭南最富庶的港口——番禺，贪婪地扑来。

岛津九郎身披猩红阵羽织，傲然立于最大一艘安宅船高耸的楼阁之上。海风将他额前油腻的乱发吹起，露出下方那双狭长而阴鸷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暴虐。他单手按着腰间的倭刀刀柄，另一只手举起沉重的单筒黄铜千里镜，透过弥漫的水汽，死死盯着远方海岸线上那模糊的轮廓。

视野中，番禺港方向，只有寥寥几道示警的狼烟孤零零地升起，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显得如此微弱无力，很快便被海风吹散。预想中严阵以待的岭南水师战船，连一片帆影都未曾出现。海岸线上，更无大军集结的迹象。

“哈哈哈！”岛津九郎猛地放下千里镜，爆发出嘶哑而猖狂的大笑，笑声在风浪中扭曲变形，如同夜枭啼鸣，“果然！陈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把他那几条破船都拉到北边去送死了！如今的番禺港，就是一只扒光了毛的肥羊，正等着我们享用！”他猛地转身，对着甲板上密密麻麻、早已按捺不住凶性的倭寇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盖过了风浪：

“儿郎们！看到没有？！岭南的水师，就是一群躲在娘们裙子底下的软脚虾！他们怕了！被我们吓破了胆！”

“杀过去！杀进番禺城！”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眼中是赤裸裸的兽性光芒，“城里的黄金堆积如山！丝绸美酒任你们取用！还有那些水灵灵的岭南女人，细皮嫩肉，都将是你们的战利品！记住我的命令——”

岛津九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屠城灭族的残忍快意，狠狠砸向每一个倭寇的耳膜：

“杀光所有男人！抢光所有女人！烧光所有带不走的房屋粮仓！让这片土地，在恐惧和火焰中哀嚎！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上次在琼州湾的耻辱！让陈锋那个废物藩王知道，得罪我们瀛洲武士的下场！给我冲！！！”

“嗷嗷嗷——！”

“杀光！抢光！烧光！”

“女人！黄金！！”

倭寇们被首领的狂言彻底点燃了兽血，挥舞着雪亮的倭刀和长矛，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野兽般的嚎叫！两百余艘大小船只，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鼓噪着，推挤着，争先恐后地扯满风帆，桨橹齐动，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毫无防备的番禺港猛扑过去！浑浊的海面被船头犁开一道道翻滚的白沫，如同贪婪的涎水。

岭南王府，听涛阁。

巨大的岭南疆域沙盘旁，北伐的行军路线如同数条狰狞的玄色巨蟒，正蜿蜒伸向象征帝都洛阳的方位。陈锋玄甲未卸，指尖正点在虎牢关外的鹰嘴峪模型上，赵破虏肃立一旁，低声汇报着赵骁重骑营截杀陇西李氏“铁鹞子”的精妙战果。

突然，急促而尖锐的振翅声撕裂了阁内的沉凝！一只通体漆黑、羽翼边缘沾染着水汽的信鸽如同闪电般穿过敞开的窗棂，精准地落在赵破虏臂鞲之上！鸽腿上绑着的细小铜管，赫然是代表十万火急的赤色！

赵破虏脸色微变，迅速解下铜管，取出薄如蝉翼的密报，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带着海风般的凝重：

“王爷！‘海鹞’飞鸽急报！倭寇岛津部倾巢而出，大小战船两百三十余艘，乘我水师主力北上津门之际，避开巡逻快船，直扑番禺港！前锋距港已不足百里！狼烟示警已起，但港内……仅有小型哨船十数艘！”

“岛津九郎……”陈锋缓缓收回点在沙盘上的手指，眸底深处并非惊怒，而是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如同深海玄冰般的锐芒。这个名字，连同倭寇在岭南沿海犯下的累累血债，早已刻在岭南王府必杀的名单之上。他转身，玄色王袍在光影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目光投向沙盘上那片象征浩瀚南海的区域。

“本王三年经营，投入巨万，广募能工巧匠，兴修深水船坞，打造艨艟巨舰，岂是为了摆设？”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藏着掌控风雷的意志，“倭寇以为抽空了水师主力，便可趁虚而入，劫掠我根基？痴心妄想！”

他猛地抬手，指向沙盘上番禺港外一处标注为“伏波礁”的隐蔽海湾，那里，正静静蛰伏着一艘象征着岭南最高造船技艺与海上霸权的模型——正是那艘从未公开露面、代号“镇海”的巨舰！

“传令周泰！”

“一令：‘镇海号’即刻拔锚起航！自伏波礁出击，正面迎敌！无需试探，无需周旋，给本王碾碎倭寇的中军旗舰！告诉周泰，此战，本王要看到岛津九郎的项上人头！”

“二令：番禺港内所有小型哨船、改装商船，携带火油、猛火雷，由港内水道迂回出击，袭扰倭寇船队两翼！不求歼敌，只需制造混乱，驱赶其船队向‘镇海号’预设海域集结！”

“三令：”陈锋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沿海各卫所烽燧，严密监控海面！凡此战之后，有敢靠近岭南海岸线之倭寇船只，无论大小，无论来意，一律击沉！船上人等，尽数诛绝，尸首悬于礁石，曝晒百日，以儆效尤！”

“告诉周泰，此战若胜，本王许他水师都督府开衙建节！若让一船倭寇登岸……”陈锋的目光扫过赵破虏，冰冷如刀，“便让他提头来见！”

“诺！”赵破虏轰然应命，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岭南王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飓风，瞬间席卷向波涛汹涌的南海！

番禺外海，四十里，“伏波礁”海域。

浓重的海雾如同巨大的灰色幔帐，弥漫在起伏的波涛之上，遮蔽了视线，也吞噬了声音。在这片被迷雾笼罩的寂静水域深处，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破开海水，如同从远古神话中驶出的深海巨兽。

“镇海号”！

这艘岭南耗费无数心血、在极端保密状态下建造的巨舰，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舰首高耸如城楼，覆盖着冷锻精钢打造的撞角，在昏暗中闪烁着幽蓝的寒光，仿佛巨鲸探出海面的锋利独角。船体两侧，密密麻麻的射击孔洞如同蜂巢，黑洞洞的炮口隐藏其后，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三根巨大的主桅刺破迷雾，硬帆被海风吹拂，发出沉闷的呜咽。甲板上，水兵们如同磐石般矗立在各自战位，鸦雀无声，唯有海浪拍击船舷的单调声响，更衬托出大战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水师都督周泰，身披特制的玄青色鳞甲，外罩防水鲨鱼皮大氅，按剑肃立于高耸的艉楼指挥台。他身形魁伟，面容如同礁石般冷硬粗粝，饱经海风侵蚀的脸上，一道斜贯左颊的旧伤疤更添几分凶悍。此刻，他布满老茧的大手紧握着单筒千里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浓雾的阻隔，死死锁定着东南方向。

“都督！”一名了望手从高高的桅斗中滑下，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倭寇船队！已过黑水角！正全速朝番禺港扑来！中军是岛津九郎的安宅船！左右两翼是关船和小早船！队形……队形很散乱，毫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