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云梦擒韩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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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快到韩信的亲卫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韩信脸上的恭谨和得体瞬间凝固!紧接着是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毕恭毕敬地依礼前来郊迎天子,迎接他的竟是如此赤裸裸、撕破一切颜面的背叛和擒拿!

仅仅两三息的功夫!

数条粗大的铁链已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韩信的双臂、上身!

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武士死死地钳制住他的关节,使他动弹不得!

“哐当!” 他腰间象征诸侯王身份的佩剑被粗暴地打落在地!

头上的九旒冕冕旒被扯落,滚在冰冷的尘土中!

那身耀眼的锦绣王袍也在挣扎中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陛下!这是何意?!” 韩信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一股被欺骗、被羞辱、被彻底背叛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直冲头顶!他奋力挣扎,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个面无表情的帝王,发出悲愤欲绝的怒吼!

周围的楚国官员和韩信的亲卫们,全都吓傻了!如同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场!郊迎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韩信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寒风掠过,卷起地面的尘土和枯叶,更添几分肃杀与悲凉。

陈县郊野的锁链寒光(突袭擒拿),粉碎了君臣最后的体面(郊迎之礼)。警示:越是辉煌的顶点(楚王尊荣),越要警惕背后的深渊(帝王猜忌)。信任的基石一旦崩塌(伪游云梦),忠诚瞬间化为齑粉(韩信之怒)。

3:囚车北上(公元前201年冬,洛阳道上)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子,刮过空旷寂寥的官道,卷起枯黄的败叶和尘土,打着旋儿扑向道中央那辆缓缓行驶的、包裹着厚厚麻布的木笼囚车。车轮碾压着冻硬的黄土地,发出单调而沉重的“辘辘”声,像是碾过人心。

囚车内,韩信蜷缩在冰冷的木板上。曾经威风凛凛的楚王袍服早已被扒下,此刻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色囚衣。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木枷,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锁在木笼的栏杆上,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肉,寒意直透骨髓。短短几日,他那张曾经意气风发、智计百出的脸,已被屈辱、愤怒和深深的疲惫刻满沟壑。鬓角凌乱,嘴唇干裂,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绝望的深处,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尊严被彻底践踏后,迸发出的不甘与愤懑!

木笼外,是押送的重甲骑兵,马蹄踏地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囚车前后戒备森严,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刘邦的车驾早已先行一步,将他这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押解的武士。

囚车颠簸着,每一次颠簸都让枷锁更深地嵌入皮肉。韩信的目光透过木笼的缝隙,望向车窗外的景象。熟悉的田野、村庄、树林……倒退着掠过视野。曾几何时,他就是沿着这条路,在汉王的旗帜下,意气风发地走向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水破赵;十面埋伏灭霸王……这条路上,记录着他战神般的功勋!可如今,同样的路,他却成了镣铐加身的阶下囚!巨大的反差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寒风灌入囚笼,冻得他瑟瑟发抖。身体上的寒冷,远不及心头那万载玄冰般的绝望。就在这时,他听到押送士兵的窃窃私语,飘入耳中:

“……听说了吗?陛下说,有人告发楚王谋反……”

“……啧啧,真想不到啊,这么大的功劳,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嗨,‘狡兔死,良狗烹’呗,古来如此……”

“狡兔死……良狗烹?”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韩信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一股混杂着无尽悲凉、透彻心扉的醒悟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维持的沉默!

“啊——!”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长啸,猛地从囚笼中爆发出来!惊得押送的骑士差点勒马!

韩信猛地挺直了被枷锁压弯的脊梁,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囚笼外那灰蒙蒙的天空,朝着洛阳的方向,发出了足以撕裂苍穹的血泪控诉:

“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他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炸裂出来,饱含着血泪和彻骨的悲愤!

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最后那声“烹”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空旷的官道上凄厉地回荡,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绝望!押送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这哪里是囚徒的哀鸣?这分明是一个时代落幕的悲歌!是一个功勋盖世的英雄,在被碾碎前发出的、震撼灵魂的绝唱!他道破了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宿将难以逃脱的宿命!

韩信喊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再次佝偻下去。冰冷的枷锁似乎更重了。他看着车辙碾过黄土地留下的深深印记,忽然发出一阵扭曲的、带着泣音的低笑:

“烹……烹了好……哈哈哈……好一个‘人告公反’!好一个‘天下已定’!刘邦啊刘邦……你今日烹我韩信……来日……这天下……又有谁还敢为你肝脑涂地?哈哈哈……” 笑声癫狂,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悲怆和洞穿世事的苍凉。囚车在凛冽的寒风中,载着这破碎的悲鸣与质问,一路向北,驶向那未知的命运囚笼——洛阳。

囚车中那声悲鸣(“我固当烹”),是功臣末路的千年警钟(鸟尽弓藏)。它揭示:功勋(破赵灭项)与价值(天下已定)并非永恒等价;当大局已定(汉室稳固),曾经的利器(兵仙谋略)便成了必须锁入匣中的禁忌(削夺兵权)。

4:淮阴侯府(数日后,洛阳)

洛阳的冬日,虽不如郊野凛冽,却也寒意侵人。一间深宅大院的偏厅内,炭火燃得正旺,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冰冷。这里是曾经的楚王府?不,如今只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华丽牢笼——淮阴侯府。

韩信木然地坐在铺设着锦垫的矮榻上。褪去了沉重的囚服枷锁,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绣着精致纹饰的侯爵常服。然而,这身华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刺眼和讽刺。那不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屈辱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从云端跌入尘埃的剧变。皇帝刘邦的“恩典”犹在耳边回响:“……念尔旧日微功,不忍加诛,赦尔死罪,夺楚王爵,降为淮阴侯,留居京师……” 赦免?不,这是比死亡更痛苦的羞辱!是将他这只曾在九天翱翔的鲲鹏,生生折断翅膀,囚禁在这方寸之地!

厅堂空旷而安静,伺候的仆役屏息凝神,动作轻得如同猫儿,唯恐惊扰了这位浑身散发着阴郁和危险气息的侯爷。曾经门庭若市、趋之若鹜的楚王府邸,此刻已是门可罗雀。往日那些阿谀奉承、称兄道弟的“同僚”、“故旧”,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趋利避祸,世态炎凉,在这段时间里,韩信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透彻。

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死寂。进来的是韩信仅剩的几个亲信之一,一个追随他多年的老门客,脸上带着忧色。

“君侯,”门客低声禀报,“樊哙将军……派人送来帖子,过几日是他寿辰,设宴……”

韩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樊哙?那个曾经在鸿门宴上和他一同护卫刘邦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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