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齐威王纳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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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威王纳谏 - 烹阿大夫与封即墨】
公元前357年,齐国临淄,齐威王田因齐的宫殿里日夜笙歌不断。(觉醒时刻):一位叫邹忌的布衣琴师,凭借一曲《清角》的意境点拨,竟让威王醍醐灌顶。威王秘密派出“黑衣卫”深入地方暗访。(雷霆手段):当阿大夫(行贿求誉者)与即墨大夫(勤政遭谗者)被同时召至王座前,威王当众揭穿谎言,下令将阿大夫及受贿近臣投入沸腾的巨鼎!即墨大夫则受封万户。齐国官场震怖,从此“人人不敢饰非”。(吏治整顿典范)
1:宫阙靡音,琴师破局
(公元前357年,深冬,齐国都城临淄)
临淄城的冬天,湿冷得像是浸了水的旧棉絮,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可齐威王田因齐的宫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青铜兽头炭盆烧得通红,热浪蒸腾,熏得殿内暖如盛夏,昂贵的沉水香混合着酒肉的气息,浓稠得几乎化不开。丝竹管弦之声昼夜不息,仿佛永不停歇的潮水,裹挟着舞姬曼妙旋转的身姿和权贵们放肆的调笑。
年轻的齐威王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玉榻上,冕旒歪斜,眼神被酒气熏得迷离。他即位已有数年,却像一头被圈养在锦绣牢笼里的猛兽,沉溺在醇酒美人、斗鸡走犬的无尽欢宴里。国事?自有那些世卿大夫们操心——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打了个酒嗝,随手将一樽温热的兰陵美酒泼向正在献舞的舞姬,引得一片娇嗔的惊呼和周围谄媚的哄笑。相国田忌、阿邑大夫田不礼等人围坐左右,争先恐后地奉承着,说着些“大王神武”“齐邦昌盛”的漂亮话。威王听着舒坦,又灌下一大口酒,只觉得这日子,快活似神仙。
殿门外,寒风呼啸。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深衣、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抱着他的古琴,静静地等候着。他是邹忌,临淄城内小有名气的琴师。他目不斜视,对那些进进出出的醉眼迷离的权贵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穿透奢靡的喧嚣,落在宫殿深处那个模糊的王影上,眉头紧锁。齐国,这个曾经称霸东方的雄邦,如今边界不宁,吏治松懈,国库渐虚,而君王却沉迷酒色……一股沉重的忧虑压在他心头。
“大王有旨,宣琴师邹忌进殿献艺!”一个尖细的宦官声音终于响起。
邹忌深吸一口凛冽的寒气,怀抱古琴,挺直脊梁,迈步踏入那炽热又浑浊的旋涡。靡靡之音扑面而来,熏香和酒气令他微微眩晕。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玉榻上醉眼朦胧的威王,深深一揖:“草民邹忌,叩见大王。”
威王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醉醺醺地挥挥手:“弹吧,弹点热闹的,给寡人和众爱卿助助兴!”
邹忌没有应声。他盘膝坐下,将古琴置于膝上,指尖拂过冰冷的琴弦。他没有选择时下流行的《桑林》、《阳阿》这类欢快奢靡的曲子。他闭上眼,片刻之后,指尖压下,一串清越、孤高、带着凛冽寒意的音符骤然响起,如同冰泉滴落深潭!
是《清角》!
相传为黄帝所作,肃穆庄严,蕴含天地大道。
热闹的殿宇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清音冻住了一瞬。舞姬的旋转停滞了,权贵的调笑卡在喉咙里,连歪倒在侍女怀里的威王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这琴音……太不一样了!没有半分迎合的谄媚,反而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划破了殿内浓厚的、令人昏聩的甜腻空气。
邹忌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他指法沉稳有力,琴音时而如巍巍高山,雄浑磅礴(大弦嘈嘈如急雨);时而如涓涓细流,清澈冷冽(小弦切切如私语)。他仿佛不是在取悦君王,而是在拨动天地间某种宏大而肃穆的韵律。那琴声里,有远古先王的励精图治,有山川大地的厚重深沉,更有一种无声的质问:此等靡靡之音,岂是明君所好?此等醉生梦死,岂是大国气象?
琴音流淌,殿内死寂。原本醉醺醺的威王,眼神里的迷离酒意竟一点点褪去。他听着那孤高的音符,看着殿中那个闭目抚琴、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久违的、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是什么呢?是羞愧?是焦躁?还是……一种被遗忘太久的、身为国君的责任感?他仿佛透过这琴声,看到了先王桓公筚路蓝缕、九合诸侯的雄姿;仿佛看到了边境线上蠢蠢欲动的敌国烽烟;更仿佛听到了……宫墙之外,齐国土地上隐约传来的、百姓沉重的叹息!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袅袅散去,余韵如同冰冷的月光,洒满寂静无声的大殿。
邹忌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向威王。
“啪嗒!”一声轻响。是威王手中的玉杯掉落在厚厚的绒毯上,酒液洇湿了一片。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邹忌,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醉红转为一种奇异的苍白,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短暂的琴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沉溺已久的混沌长夜!
“你……”威王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曲……何为?”
邹忌再次躬身,声音清朗,字字清晰,如同珠玉落盘:“回大王,此乃《清角》,述圣王之道,天地之理。琴有大弦小弦,犹治国亦有轻重缓急。大弦庄重如君,小弦清明如臣。君明臣贤,如同弦音和谐,则国富民安,天下归心。若弦音错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那些神色各异的权贵,最后落回威王脸上,语气沉重而恳切,“则宫室虽暖,如坐寒冰;钟鼓虽喧,如闻哀鸣!”
“如坐寒冰……如闻哀鸣……”威王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刺进他的骨髓!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在这温暖如春的大殿里,冷得几乎要发抖!他环顾四周,那些堆满谄笑的熟悉面孔,那些奢靡的摆设,那些醉生梦死的景象……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陌生、如此虚幻、如此……令人作呕!
醉意彻底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慌攫住了这位年轻的君王。他的手心冰凉,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邹忌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往几年荒唐岁月的倒影,狼狈不堪。齐国……究竟被寡人治成了什么样子?
大殿依旧死寂,落针可闻。邹忌怀抱古琴,挺立如冬日里的青松。而王座上的齐威王,脸色变幻不定,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一场席卷齐国的雷霆,已在琴弦的余音中悄然酝酿。
【章节警句·惊弦】
当靡靡之音遮蔽了黎民叹息,再华美的宫殿也只是镀金的囚笼——沉沦者最刺耳的警钟,往往是那颗不甘沉沦之心最后的重跳。
2:黑衣潜行,暗察民瘼
(数日后,临淄城外官道)
凛冽的朔风卷起官道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扑向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正是齐威王田因齐。他身上穿着普通商贾的皮裘,褪去了平日的华贵冕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焦虑和急切。
那日殿中,邹忌一曲《清角》,如同醍醐灌顶,更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挑开了他刻意麻醉的神经。一连数日,他辗转反侧,邹忌那句“如坐寒冰,如闻哀鸣”反复在耳边回响。他不敢再信任那些日日环绕在身边的、用蜜语甜言编织的奏报。他必须亲眼去看、亲耳去听!齐国真实的土地,真实的百姓,究竟在经历什么?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威王的目光投向窗外。田野荒芜,沟渠淤塞,本该是冬季农闲修整水利的时候,却看不到多少民夫。偶尔路过村庄,房舍低矮破败,衣衫褴褛的妇孺在寒风中瑟缩,眼神麻木而空洞。这景象,与他记忆中富庶的“海岱雄邦”相去甚远!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停车!”威王低喝一声。他看到路边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正费力地试图扶起因车轮陷入泥坑而倾覆的简陋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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