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衡阳结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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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二年的春三月,长江流域的寒意如缠绵的病榻之人,迟迟不愿彻底离去。潮湿的江风自上游吹来,裹挟着下游战场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硝烟与疫病混合的焦苦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武昌城头,连旌旗都仿佛不堪其重,垂头丧气地微微卷动。清军豫亲王多铎麾下的精锐步骑,攻势一如往年般凌厉,甚至更添了几分来自异时空的诡谲。

那些被称作“飞机”——经过投靠清廷的张晓宇改良的载人火风筝的黑影,不时如同怪鸟般掠过城墙投下的阴影,在守军心头蒙上一层难以驱散的压抑。它们时而抛下点燃的炸药包,在城头或城内炸开一团团死亡的火光与飞溅的碎石;时而掷下密封的瓦罐,破裂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初步的、带着实验性质的瘟疫攻击,企图从肉体到精神上摧垮这座江防重镇的抵抗意志。城墙在连绵不绝的轰鸣中震颤,砖石的粉末簌簌落下,守军的伤亡数字与日俱增,城中医棚早已人满为患。

然而,与过去一触即溃或苦苦支撑的局面不同,这一次,武昌的防线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悲壮色彩的韧性。城头之上,明军士兵身着由戚睿涵建议、李大坤通过太医院关系督促赶制的白色厚布防护服,头上戴着造型奇特、装有过滤药炭的“驱鬼罩”,尽管行动因此显得笨拙迟缓,却有效地抵御了清军惯用的毒烟和那些原始生物武器的侵袭。

面对俯冲而下的“飞机”,守军也不再是慌乱地盲目射击,而是由军官统一号令,组织起较为集中的火铳和强弩齐射,铅子与箭矢呼啸着扑向天空。虽然因精度问题,直接击落的战果寥寥无几,但密集的火力网确实干扰了飞行员的操作,使得投弹的准头大打折扣,不少炸弹徒劳地落入城墙前的空地或护城河中,溅起浑浊的水柱。

武昌城的望楼之上,戚睿涵与监国桂王朱由榔并肩而立,亲临前线督战。此处视野开阔,足以俯瞰大半个战场,但也因此成为流矢与偶尔飞来的铳子关照的对象,身边持盾的亲兵时刻警惕着。江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吹动了戚睿涵略显破旧的青衫下摆,他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追随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伸手指着城外清军阵中那些由牛马牵引、在泥泞中缓慢移动、不断喷吐着火舌和浓烟的“滑行炮”,虽然比现代坦克威力相差极远,但在此时代已是骇人的利器。

“殿下请看,”戚睿涵的声音在风中依然清晰沉稳,“此物虽显笨重,不及红夷大炮射程威力,但胜在移动便捷,火力凶猛且持续,对我军城墙稳定性和城外阵型威胁极大。硬碰硬绝非上策。”他顿了顿,侧身对朱由榔,语气带着决断,“需以精锐灵活之小队,多备火油、土制炸药,利用夜色或烟雾掩护,迂回穿插,袭扰其侧后,焚毁其弹药辎重,断其爪牙。”

朱由榔身披象征亲王身份的赤色常服,外罩轻甲,面容因连日劳心督战而略显清癯,但那双原本带着几分优柔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一股此前罕见的决断之火。

自戚睿涵与董小倩冒险赶到衡阳,冲破他母妃马氏的重重阻挠,痛陈唇亡齿寒之理,说服他毅然摆脱羁绊,提兵北上以来,这位年轻的藩王身上正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异的蜕变。他不再是那个深居王府、事事需禀明母妃、被各种势力裹挟的泥塑木雕,而是真正开始将匡扶社稷、保卫疆土的责任扛在了自己尚且稚嫩的肩头。他认真听着戚睿涵的分析,目光随之投向那些不断轰鸣的“滑行炮”,不时重重地点头。

“元芝所言,切中要害,实乃老成谋国之见。”朱由榔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果敢,“寡人已命何腾蛟、堵胤锡二位将军,依元芝前日所献方略,着手挑选敢死之士,编练袭扰小队,今夜便可择机而动,予敌痛击!”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气味的空气,继续道,“此外,我军按你所述,于城外要道深挖壕沟,广设拒马、铁蒺藜,尽可能迟滞敌军步骑与那怪炮的推进。只是……”他话锋一转,抬头望了望天空中再次掠过的黑影,眉头深锁,语气中透出深深的无奈与忧虑,“只是这来自空中之敌,神出鬼没,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将士们心中颇有畏怯。”

戚睿涵能感受到朱由榔那份源于未知的焦虑,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从容镇定,既是为安慰朱由榔,也是在为周围的将领们打气:“殿下勿忧。飞机虽利,究其根本,亦有其局限。张晓宇所造之物,我略知一二,其载重有限,投弹精度不高,全赖飞行员目测,且受风向、气流影响极大,并非无懈可击。”他指着城墙上正在操作弩机的士兵,“我已请李院使利用其在南京工部的关系,加紧赶制更多射程更远、力道更强的床子弩与神臂弓,分配于各段城墙,专司对空射击。同时,多设观察哨,发现敌机来袭,便以旗号、锣鼓预警,令军民及时躲避。只要我们阵脚不乱,战术得当,坚持下去,清军久攻不下,其锋锐之气必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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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听着戚睿涵条理清晰的分析,看着他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着与自信,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种信赖感所取代。他用力点了点头:“好!寡人信你!一切就按元芝的谋划去办!传令下去,各部务必依计而行,不得有误!”

战事的进程,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逐步印证着戚睿涵的判断。明军在戚睿涵结合了现代军事常识的建议和朱由榔全力支持下,战术变得灵活而富有韧性。夜幕降临后,一队队经过严格挑选的敢死之士,背负着浸满火油的柴捆和威力加强的土制炸药包,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潜出城外,利用沟壑草木掩护,迂回接近清军的炮兵阵地和后勤营地。

他们行动迅捷,目标明确,往往在清军哨兵发现之前,已将点燃的火油罐掷向弹药堆,或将炸药埋设在炮架之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冲天而起的火光,不时在清军营地中响起,带来混乱与恐慌,多架珍贵的“滑行炮”和囤积的粮草在烈焰中化为废铁与灰烬。

白昼来临,攻防战依旧惨烈。清军的火炮轰鸣,“飞机”依旧不时投下死亡的阴影。但守军依靠加深加固的壕沟、加固的城防工事以及那身略显滑稽却关键时刻能保命的白色防护服,顽强地抵抗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城墙之上,口号声、铳炮声、弩箭破空声、伤者的哀嚎与将领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金汁散发着恶臭倾泻,每一次清军凭借“飞机”掩护攀上城头,都会遭到明军士兵奋不顾身的反扑,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城墙几度易手,垛口处血迹斑斑,又被新的血污覆盖,护城河的水早已被染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上面漂浮着各种残破的物事,在初春的寒风中缓缓流淌。

戚睿涵并非一直待在安全的望楼。他时常冒着矢石,亲临一线城墙,观察敌情,及时调整部署。有一次,一段城墙被“飞机”投下的炸药炸开一个缺口,清军精锐白甲兵蜂拥而上,形势危急。戚睿涵恰好巡视至此,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剑,大喝一声:“将士们,随我杀敌,绝不能让鞑子踏上城头!”身先士卒,冲入了战团。

戚睿涵的武艺或许不及久经沙场的悍将,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和精准狠辣的剑术,瞬间激励了周围的士兵,大家发一声喊,硬是用血肉之躯将冲上来的清兵又压了回去。朱由榔在望楼上远远望见,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对戚睿涵的胆识更为钦佩。

近一个月的苦战,对于交战双方都是巨大的煎熬。明军固然伤亡惨重,但士气在一次次成功的防守与小规模反击中愈发高昂。而清军方面,久攻不下的挫败感开始蔓延,潮湿的气候导致火药受潮,一些精密的火器故障频发,后勤补给线也因明军小股部队的持续袭扰而变得脆弱。转折点终于在一个浓雾弥漫的夜晚到来。

戚睿涵与何腾蛟、堵胤锡等将领精心策划了一次大规模夜袭。敢死队不仅成功焚毁了清军一处至关重要的、存放了大量火药和“飞机”专用燃料的物资囤积点,引爆的连锁反应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飞机”临时起降场,多架“飞机”在烈焰中化为灰烬。与此同时,另一支明军精锐趁乱突袭了多铎的中军大营,虽然未能擒杀主帅,却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和指挥系统的短暂失灵。

次日拂晓,当硝烟和晨雾稍稍散去,城头上的明军惊讶地发现,清军营寨虽然旗帜依旧,但攻势已然停止。随后探马回报,清军大队人马正在有序后撤,丢弃了不少笨重的营帐和损坏的器械。武昌之围,终于暂告解除。

“胜了,我们守住了,鞑子退兵了!”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武昌城的大街小巷。刹那间,城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军民,无论兵将百姓,相拥而泣,许多人跪倒在地,向着苍天叩谢。

尽管城市满目疮痍,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和暗红的血污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腐烂混合的刺鼻气味,但胜利的喜悦如同强心剂,冲淡了连日来的悲伤、恐惧与无尽的疲惫。幸存者们开始自发地清理废墟,救助伤员,每个人的脸上虽然带着深深的倦意,眼神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这份来之不易的捷报,被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驿道和水路,传向四面八方。西京凤翔府,刚刚经历迁都、局势尚未完全稳定的李自成,闻听此讯,阴郁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真正的笑容,他对左右心腹言道:“桂王与那戚睿涵,一为宗室,一为布衣,竟能于如此逆境中,同心协力,创此力挽狂澜之大捷,实乃国之干城,天下义士之楷模。传本帅旨意,即刻嘉奖武昌有功将士,擢升何腾蛟、堵胤锡等将官职,另赠予桂王朱由榔金帛犒赏,那个戚睿涵……嗯,授以兵部职方司主事衔,赞画军务,望其再接再厉!”尽管大顺与南明之间仍有龃龉,但在抗清的大旗下,这份胜利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而在暂居的南昌行宫,一直处于清军压力之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弘光朝廷,更是因此消息而精神大振。弘光帝朱由崧连日来因襄阳失守、左良玉兵变等坏消息而笼罩在朝廷上的阴霾,仿佛被一股强劲的东风吹散了不少。他立刻下旨,犒赏三军,褒奖桂王朱由榔“忠勇可嘉”,对戚睿涵也是不吝封赏,同时以此捷报激励各地督抚,加紧整军备武,以期恢复中原。

武昌城在短暂的欢庆后,迅速投入到繁重而悲壮的收拾残局之中。清点伤亡,数字触目惊心;修复城防,工役日夜不停;掩埋尸体,以防疫病流行。戚睿涵与朱由榔并未在武昌久留,在确认清军确实已经远遁,并会同守城将领妥善安排了善后、防务等事宜后,便带着卫队,启程返回了相对安稳的后方——衡州桂王府。

衡州相较于战火纷飞、残破不堪的武昌,简直如同另一个世界。桂王府邸坐落于城西,庭院深深,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点缀其间。时值暮春,园中海棠、杜鹃、芍药等正值花期,竞相绽放,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与武昌那混合着死亡与硝烟的气息判若云泥。轻柔的春风拂过水面,带来丝丝凉意,也吹动岸边垂柳,摇曳生姿。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仿佛外界那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惨烈大战从未发生过。

朱由榔的心情极好,连日来的奔波劳碌、督战时的紧张焦虑,似乎都被武昌大捷的喜悦和这衡州春色的抚慰所冲刷殆尽。回到王府的次日,处理完一些必要的公务后,他便兴冲冲地拉着戚睿涵来到王府的后院。

“元芝,连日辛苦,今日且放松片刻,随寡人园中走走。”朱由榔换上了一身较为轻便的常服,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笑意。

戚睿涵跟随着朱由榔,走在以卵石精心铺就的蜿蜒小径上。路径两旁,绿草如茵,奇花异石罗列。远处的水榭歌台半掩在翠竹之后,近处的曲桥回廊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中。偶尔有彩蝶嬉戏花间,鸟儿在枝头清脆地鸣叫。此情此景,让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戚睿涵恍如隔世,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他一方面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另一方面,武昌城下的惨烈景象、士兵们濒死的呼喊、那些在“飞机”轰炸下化为焦土的街巷,又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脑海,与眼前的静谧美景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让他心情复杂,难以完全融入这份闲适。

“殿下,您今日特意唤睿涵来此,不知有何要事吩咐?”走过一座小巧的拱桥,戚睿涵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深知,在这王府深处,即便是在这看似无害的美景之中,也未必全然是风花雪月。

朱由榔在一座爬满了紫藤花的八角凉亭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藤花初开,一串串淡紫色的花序垂落下来,散发着甜香。他脸上带着温和而郑重的笑容,目光清澈而真诚地看向戚睿涵,示意他一同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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