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衡阳结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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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芝,”朱由榔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恳切,“此番武昌大捷,力保危城不失,稳固江防,使江南腹地免遭鞑虏铁蹄蹂躏,此乃擎天保驾之功。而溯其根源,多亏有你。”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更像是在回味那段艰难决策的时光,“若非当日你与董姑娘不避艰险,星夜赶来衡阳,于王府之中,当着母妃与众属官之面,慷慨陈词,剖析利害,指出‘联顺抗清、唇亡齿寒’之大义,寡人恐怕至今仍困于府邸方寸之间,或囿于母妃之言,或惑于群下之议,坐视武昌沦陷,乃至江南糜烂,成为朱明千古罪人。”
他越说越是动情,身体微微前倾:“你于国,有保全社稷之大功;于寡人,更有点拨迷津、引领前行、并肩作战之情谊。若非元芝,焉有今日之朱由榔?”
戚睿涵闻言,连忙起身,深深一揖,言辞恳切:“殿下言重了,实在是折杀睿涵。守土抗虏,此乃天下臣子之本分,匹夫尚且有责,何况睿涵蒙殿下信重?武昌之胜,上赖陛下洪福,殿下决断,下赖何腾蛟、堵胤锡等将军浴血奋战,以及全军将士用命,城中百姓支持,天下抗清义士同心协力之结果。睿涵不过适逢其会,略尽绵薄,偶献刍荛之见,实不敢居功至斯!”
“不,你当得起。”朱由榔摆手,语气坚决地打断了他,也站起身来,走到戚睿涵面前,亲手将他扶起,“元芝,你不仅有勇有谋,见识卓绝,能于纷繁战局中洞察关键,提出破敌之策;更难能可贵者,是你胸怀天下苍生,不计个人得失利害之品格。”他凝视着戚睿涵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与你相识、共事这些时日以来,寡人观你言行,深感获益良多,许多昔日困惑之处,茅塞顿开。你非但能力出众,更兼品性高洁,实乃寡人平生罕见之英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春日温暖的阳光透过藤蔓缝隙,在他年轻却已显露出坚毅线条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灼热和坚定,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
“故而,寡人近日思前想后,心中有一不情之请,积压已久,今日定要说出,望元芝你……万勿推辞。”
戚睿涵看着朱由榔如此郑重的神态,心中不由一紧,暗自猜测会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或任命,他肃然道:“殿下请讲。只要于抗清大业有利,于天下苍生有益,且为睿涵力所能及之事,定当竭尽驽钝,万死不辞!”
朱由榔向前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戚睿涵的右手。他的手掌温热,带着些许因习武而产生的薄茧,力量很大。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道:“寡人欲与你,就在此地,义结金兰,从此兄弟相称,祸福与共,生死相托。不知元芝意下如何?”
“什么?”戚睿涵闻言,浑身剧震,如同耳边炸响了一个惊雷,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就想抽回手,却被朱由榔更加用力地握住,那力道传达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殿下,这……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急促,“您乃天潢贵胄,太祖血脉,堂堂大明亲王,千金之躯,尊贵无比。睿涵不过一介布衣寒士,出身微末,只因机缘巧合,侥幸得遇殿下,略尽臣子之本分,岂敢……岂敢与殿下并肩,称兄道弟?此乃礼法所不容,是为僭越。若传将出去,非但于殿下清誉有损,睿涵亦将置身于风口浪尖,为天下人所非议。此事关乎国体纲常,还请殿下三思,收回成命!”
他言辞恳切,甚至带着明显的慌乱与抗拒。这并非完全是虚伪的客套或欲擒故纵,而是他内心真实想法的流露。在这个等级森严、礼法如山的封建时代,与一位实权藩王、皇室近支结拜为兄弟,所带来的心理冲击、潜在的巨大麻烦以及需要承担的无形压力,远超他瞬间能够接受和处理的范畴。他穿越至此,初衷是凭借所知改变历史走向,而非卷入复杂的政治漩涡和身份危机。
朱由榔却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并未减退,反而因为戚睿涵的真性情而更添几分欣赏。他握着戚睿涵的手没有丝毫放松,语气反而更加温和而坚定:“元芝,你此言差矣,谬矣。”他摇了摇头,“你口口声声说如今是何等时局?乃山河破碎,社稷危殆,清虏肆虐,百姓流离之存亡绝续之秋。值此乾坤倾覆之际,凡我炎黄子孙,自当戮力同心,共御外侮,还论什么尊卑贵贱,拘什么虚名浮礼?”
他拉着戚睿涵,指向亭外生机勃勃的园景:“你我并肩作战,于武昌城下,同历炮火,共冒矢石,亲眼见证将士浴血,百姓哀鸿。那份于生死边缘相互扶持、彼此信赖的情谊,岂是这世俗的身份高低、爵位尊卑所能衡量、所能割裂的?”他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寡人心中,你戚睿涵,是敢作敢为、智勇双全、顶天立地的豪杰。是能与寡人倾心相交、托付军国大事的挚友。既是志同道合、肝胆相照的兄弟,又何必执着于布衣与藩王之名分?”
他的目光扫过烂漫的春花、潺潺的流水、苍翠的假山,最终回到戚睿涵脸上,语气愈发深沉动情:“元芝,你看这园中万物,草木也好,鱼鸟也罢,沐浴同一片春光,汲取同一方水土,各自生长,自由鸣唱,何曾因出身高低而有所区别?乱世之中,能得一位心心相印、志同道合、可托生死的兄弟,远比那些束缚人心的虚名浮礼来得珍贵千百倍。管他是王爷还是百姓,但求同心同德,便可引为知己,共襄义举,匡扶天下,这有何不可?莫非在元芝心中,仍视寡人为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之王爵,而不愿以真心相交吗?”
朱由榔的话语,如同一声声洪钟大吕,敲击在戚睿涵的心坎上;又似一股汹涌而温暖的潮流,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内心那堵用现代人谨慎和封建礼法筑起的堤坝。他望着朱由榔那双清澈见底、不含丝毫杂质与试探、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欣赏、信赖与结纳之意的眼眸,内心的坚冰开始迅速融化。
戚睿涵想起了在河南府与吴三桂并肩浴血、试图扭转历史的那个夜晚;想起了与董小倩一路相互扶持、穿越险阻的旅程;想起了与李大坤在南京城中,利用各自身份暗中配合的默契;甚至想起了那个误入歧途、却才华横溢的张晓宇……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明末时空,这些基于共同目标或特殊际遇产生的情谊,确实是他最宝贵的精神支柱和前行力量。
眼前这位年轻的桂王,能在乱世中听取自己这个“来历不明”之人的惊世言论,能顶着内外压力毅然出兵,能在胜利后不居功自傲,反而如此折节下交,这份超越时代局限的气度、胸襟和真诚,如何能不令人心折?自己若再固守所谓的“礼法”而拒绝这份赤诚,岂非真是矫情虚伪,寒了这位“王兄”的心,也辜负了这段乱世中的奇缘?
内心的挣扎、顾虑、衡量,在朱由榔如同春日阳光般炽热而纯粹的真诚面前,终于土崩瓦解,冰消雪融。戚睿涵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带着花草芬芳和泥土气息的空气仿佛涤荡了他的肺腑,也坚定了他的信念。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释然、感动而又带着几分豪情的笑容,反手紧紧回握住朱由榔的手,力道同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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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王兄,”戚睿涵的声音不再犹豫,充满了真挚的情感,“王兄既然如此推心置腹,不以睿涵卑鄙,屈尊降贵,折节下交,睿涵若再一味拘泥俗礼,固执推辞,便是矫情饰伪,不识抬举,更辜负了王兄这一片赤诚兄弟之情。”他目光炯炯,迎着朱由榔惊喜的眼神,朗声道,“承蒙王兄不弃,睿涵愿与王兄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此生此世,祸福同当,休戚与共,肝胆相照,永不背弃。若有违此誓,天人共诛!”
“好,好!”朱由榔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绽放出如同孩童般灿烂、毫无保留的笑容,“得元芝为弟,实乃寡人……不,实乃为兄平生第一大快事。苍天待我朱由榔不薄!”
当下,两人便在这春光明媚、紫藤飘香的后院凉亭之中,屏退了左右随从。没有设立香案烛台,便以这朗朗乾坤、苍茫大地为鉴;没有准备乌牛白马等祭礼,便以石桌上刚刚奉上、尚温的清茶代酒。两人相对而跪,面容庄重。朱由榔年长戚睿涵一岁,自然为兄,戚睿涵为弟。
朱由榔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而肃穆,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日月星辰共鉴:今日我朱由榔……”
戚睿涵紧接着,以同样庄重的语气道:“我戚睿涵……”
两人齐声,如同宣誓,又如同立下永恒的契约,声音合而为一,清晰而有力:“愿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兄弟相称,同心协力,祸福与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心同德同舟行。此生不渝,若有二心,天人共戮!”
誓言既毕,两人相对着,郑重地三叩首。每一次叩首,额头轻触微凉的石板地面,都仿佛是一次信念的加固,一次情感的升华。礼成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激动,有感动,更有一种卸下所有隔阂的轻松与亲密。彼此扶持着站起身,兄弟之名分,兄弟之情谊,于此一刻,正式奠定。
朱由榔用力地拍了拍戚睿涵的肩膀,眼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欣慰与激动,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贤弟!”
戚睿涵也笑着,发自内心地、清晰地回应道:“王兄!”
这一声称呼,自然而然地出口,再无之前的任何隔阂与拘谨,充满了敬重与亲近。
此时,夕阳的余晖正悄然染红西边的天际,金色的光芒穿过亭台的缝隙和摇曳的花枝,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悠长,在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二人未来命运与共、难以分割。
衡阳王府的后院依旧安静,只有归巢的鸟儿在树林间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啼鸣,仿佛在为这场特殊的结拜礼赞。然而,在这片静谧祥和的暮色之下,一种基于共同抗清理想与武昌生死考验的深厚情谊,已然如同园中那些深深扎根的古树,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们约定,无论前路如何艰险诡谲,风云变幻,都将相互扶持,互为臂助,共同面对这波澜云诡的乱世,为了心中那个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宏大目标,矢志不渝地努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