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龙渊暗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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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元年冬月,朔风如刀,席卷着整个北京城。顺治元年的冬月,寒意格外砭骨侵肌,仿佛连空气中都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无情地抽打着这座刚刚易主不久的帝王之都。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偶尔有零星的雪沫飘洒,落在紫禁城那历经风雨的朱红宫墙与金灿灿的琉璃瓦上,却难以积存,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晦暗,使得往日的辉煌气象也黯淡了几分,透着一股子僵硬的冷意。街道上行人稀少,即便有,也是缩颈弓背,脚步匆匆,满语和生硬的汉语在寒风中交织,透着一种异样而紧张的秩序。
然而,在这片肃杀之中,隶属于工部的一处相对僻静的院落,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原是堆放杂物旧料的库房区,位置靠里,平日里少有人至。但此刻,院墙之内,灯火通明,人声与金属敲击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形成一股灼人的热浪,顽强地抵御着院外的凛冽严寒。
高大的库房被改造过,窗户被扩大,安装了粗糙的玻璃,透出里面晃动的火光与忙碌的人影。院落空地上,积雪被仔细清扫,露出冻得坚硬的土地,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木架、皮革绳索堆放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硫磺、熔融金属以及桐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便是新任工部右侍郎张晓宇亲自选址并命名的“龙渊堂”。名号是他自己起的,取“藏龙于渊,吐焰焚天”之意。这八个字被他亲手书写,刻在一块黑檀木匾额上,悬挂于改造后的主厅大门之上,字迹遒劲而带着一股森然的戾气。既有对自身才华的矜夸,更深深隐藏着他那欲借这龙渊之火,焚毁旧恨、焚尽阻碍、乃至焚灭整个不顺从他意志的世界的野望。
院落中央,张晓宇裹着一件异常厚重的玄色貂皮大氅,几乎将他整个瘦削的身躯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他坐在一张特制的带轮木椅上,这椅子结构精巧,用了上好的硬木和铁件,两个巨大的木轮包裹着铁皮,椅背可以调节角度,扶手边甚至还设计了放置茶盏和书本的小几。
此刻,这张轮椅由两名身材健壮、面无表情的包衣阿哈稳稳地推着,在试验场地边缘移动。他的双腿,自那次试图逃离鳌拜府掌控而被擒回,遭管家命人用重棍硬生生打断后,便彻底废了,膝盖以下毫无知觉,如今只能完全依赖这轮椅行动。身体的残损,如同在他灵魂深处刻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非但没有磨灭他的意志,反而如同将一块生铁投入了仇恨的熔炉,经过反复捶打淬炼,变得愈加坚硬、冰冷、锋锐。
他苍白的面孔在场地四周熊熊燃烧的火把、牛油灯以及试验火焰的跳跃映照下,显出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与潮红,那双深陷的眼眸,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紧盯着前方空地上正在进行的一系列决定未来战争形态的试验,目光专注而贪婪,仿佛在欣赏自己亲手创造的艺术品。
“放!”他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达到负责操作的戈什哈耳中。
一名身着棉甲、头戴缨帽的戈什哈闻令,猛地挥动手中的红色令旗。只听“嗤——!”的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仿佛撕裂了寒冷的空气,一支造型奇特的“火风筝”尾部猛地喷吐出炽热的白亮火焰,拖着长长的、混杂着硝烟的浓黑尾迹,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猛地窜上阴沉低垂的天际。
这“火风筝”是不载人的试验型号。它以柔韧的竹篾为骨,巧妙地榫接捆扎,形成流线型的框架,外面覆以浸过多次桐油、变得坚韧厚实的桑皮纸,表面甚至还用彩漆粗略地画出了鳞片和狰狞的眼瞳,使其在飞行时更添几分诡异。其腹部填塞了精心配比的火药与延时引信。
如今这怪异的凶鸟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而近乎癫狂的弧线,发出“呜呜”的破空声,牵动着地面上所有观者的目光。它的飞行轨迹并不十分稳定,时而抬头,时而俯冲,显示出控制技术尚不完善,但这更增添了几分不可预测的威慑力。终于,在达到最高点后,它猛地调转方向,如同一支被死神掷出的标枪,一头栽向院落远处预设的、模拟密集军阵的草人木棚区域。
“轰——”
一团橘红色夹杂着黑烟的烈火球体骤然膨胀、绽开,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麻。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热浪,瞬间席卷了那片区域,冻土、积雪、破碎的草人、木屑被猛烈地抛向空中,然后又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熊熊火焰立刻蔓延开来,吞噬了残余的模拟工事,空气中弥漫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焦糊的草料和木头气味,甚至隐隐有一丝皮肉烧灼的错觉。
院落一角,特地前来观摩的摄政王多尔衮,披着一件名贵的玄狐皮大氅,在武英殿大学士刚林、兵部尚书韩岱以及一脸虬髯、身材魁梧的鳌拜等一众满洲亲贵大臣的簇拥下,负手而立。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沉静如水,仿佛古井无波,但微微眯起的双眼,以及那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如同鹰隼发现猎物时的锐利精光,却暴露了他内心受到的震动与评估。即便是见惯了沙场征伐、尸山血海,自诩勇力冠绝的鳌拜,看到这“火风筝”凌空爆炸、覆盖轰击的威力,粗犷的脸上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仿佛在衡量这种新式武器与传统骑射之间的差距。
“好!”片刻的寂静后,多尔衮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打破了爆炸余韵带来的短暂凝滞。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此物若能成建制打造,于敌军集结、粮草囤积之所,或攻城之时,择机施放,确可收奇效,乱其军心,焚其营垒。”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轮椅上的张晓宇,带着探究,“听闻张侍郎有意研制载人之型?”
张晓宇在轮椅上微微欠身,动作因双腿不便而显得有些僵硬,但语气却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震撼的爆炸只是寻常烟火:“回摄政王,此不过雕虫小技,聊作试探。载人之型已在试制,选用更轻韧的材料,扩大骨架,加强操控索。届时选派胆大心细、不畏高蹈之士,乘之借风力飞临敌营上空,精准投掷‘震天雷’或那特制的‘绿气’、‘褐气’罐……”他的声音在这里略微压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则敌军纵有十万之众,旌旗蔽日,亦不过是我掌中之物,瓮中之鳖,难逃烈焰毒雾焚身之苦。”
他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脑海中早已规划好了一切步骤,接着便示意进行下一项试验。几名穿着满是油污的棉袄的汉人工匠,小心翼翼地推出一架经过大幅改良的“连珠铳”。这铳与先前那种需要射手手动拨弄复杂机关、极易卡壳的早期型号已大不相同。铳身更加修长,大量采用精铁反复锻打而成,表面进行了防锈处理,泛着幽蓝的冷光。最关键的改进在于,它加装了一个利用高强度弹簧和精密机括驱动的转轮式药室,预先把多个发射药和弹丸组合成一个弹巢。铳托的形状也更适合抵肩射击,甚至加装了一个简陋的照门和准星。
一名选拔出来的精锐射手,显然是经过多次训练,动作熟练地扳开机括,将一个预制的、纸壳定装的弹巢嵌入转轮位置,然后合拢,举起铳身,瞄准了百步之外竖立的一排厚达寸许的硬木靶板。他的姿势略显古怪,但异常稳定。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连贯、如同爆豆般的爆鸣声骤然响起。不同于单发火铳的沉闷,这声音更加清脆、密集,带着一种金属的撕裂感。铳口喷吐出连绵的火舌,白色的硝烟瞬间将射手的身形笼罩。在短短十数息之间,五十发铅弹如同被死神驱赶的蜂群,呼啸着倾泻而出。远处的厚木板被打得木屑横飞,噼啪作响,一个个孔洞赫然出现,有些子弹甚至穿透了木板,留下边缘粗糙的窟窿。硝烟散去,只见那排靶板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此铳,一次装填,可连发五十子。”张晓宇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工坊数据,“铳管经特殊秘法淬炼,内壁光滑如镜,可耐连续击发而不易炸膛。若以此铳组成铳阵,轮番齐射,弹幕如暴雨倾盆,任凭关宁铁骑如何骁勇突驰,大西军卒如何悍不畏死冲锋,也只能在这金属风暴面前,饮弹而亡,人马俱碎。”他描述的场景,冷静而残酷,让周围一些习惯于马上弓刀决胜负的满洲将领,背脊隐隐生寒。
接下来展示的,是各种经过张晓宇“妙手”改进,甚至可以说是“凭空创造”的火炮。这些钢铁巨兽整齐地排列在场地一侧,黝黑的炮口指向远方,散发着沉甸甸的死亡气息。除了保留并优化了原有红夷大炮的超远射程和佛朗机炮的子铳速射优势外,他更是“发明”出了数种在这个时代堪称骇人听闻的炮种:
一种炮管短粗、架设在一个可调节仰角的钢盘上的“迫击炮”,由两名兵士协作,模拟发射了一种头部圆钝的炮弹,弹道弯曲,高高抛起,然后近乎垂直地落下,砸在模拟壕沟后方的目标区爆炸。“此炮轻便,易于携行山地,专克躲藏于堑壕、山脊反斜面之敌。”
一种被称为“霰弹炮”的短管火炮,发射时一声巨响,炮口喷出大量火光,数十枚小型铅弹或铁珠呈扇形喷射而出,将面前扇形区域内的数十个草人打得如同筛子一般。“用于近防,克制步骑密集冲锋,一扫一片。”
一种炮管格外细长、弹道低伸平直的“加农炮”,发射的尖头柱形炮弹以极高的初速飞出,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地砸在远处一道模拟城墙的厚土坯墙上,瞬间砖石飞溅,墙上被凿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威力惊人。“此炮专为攻坚破垒而生,任他城墙再厚,也难挡此炮一击。”
最后一种,则是炮弹内藏乾坤的“榴弹炮”。它发射的同样是尖头柱形炮弹,但击中目标或有延时引信在空中引爆时,并非简单地依靠动能砸击,而是轰然炸开,炮弹外壳碎裂成无数锋利的破片,连同内部预置的铁珠、碎铁块,如同死亡之花般绽放,覆盖大片区域,对人员的杀伤面积远超实心弹。
“此炮一发,可抵百兵。”张晓宇简短地评价道。每一种新式火炮,都配上了他“发明”的尖头柱形炮弹,其破甲能力和飞行稳定性远超旧式的球形实心弹,让观者的认知一次次被刷新。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一具真正的庞然大物——被张晓宇称为“滑行炮”的怪异物事。它形如一个覆着厚厚铁皮、几乎密不透风的巨大长方箱子,高度约有一人半高,长度更是超过两丈,下面有两排坚固的木轮,但木轮外部还包裹着不知如何制成的、由多层硬质皮革和铁片铆接而成的宽幅履带,用以分散重量,防止陷入泥沼。前方开有数个大小不一的射孔,隐约可见内藏一门小型佛朗机炮及两架连珠铳的铳口。
最奇特的是,这庞然大物没有马匹牵引,也没有看到任何类似蒸汽机的动力源(那对张晓宇来说也暂时是超纲的)。它需要四名最强壮的兵士,在箱体内部如同踩踏水车一般,奋力蹬动一套复杂的齿轮传动机构,方能带动履带,以比人步行还慢的、极其笨拙而沉重的速度,发出“嘎吱嘎吱”的巨响,向前缓缓“滑行”。
这堪称人力驱动的原始坦克,虽然行动迟缓得令人心急,但其厚重的装甲(足以抵御这个时代大部分火铳和弓箭的直射)和集火力与防护于一身的超前构想,依旧让在场的满洲将领们眼前一亮,低声议论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为日后攻打江南水网密布、城防坚固之地,以及拔除那些顽固寨堡准备的、近乎无懈可击的移动堡垒。
“此‘滑行炮’,虽行之迟缓,然用于攻坚摧垒,可为步骑前导,吸引敌军火力,抵御弓矢铳弹,掩护我军推进,效用非凡。”张晓宇看着这个缓慢移动的铁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笨拙的巨物,象征着他所掌握的、超越时代的知识的力量。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心神震撼的试验,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冬日的天色原本就暗得早,此刻已是夜幕低垂,苍穹如墨,唯有几颗寒星在云隙间瑟缩。院落四周早已燃起数十支巨大的松明火把和几盏散发出浓重油脂味的牛油灯,跳动的火焰将这片充满死亡创造力的场地照得亮如白昼,蒸腾的热气与外面的酷寒形成鲜明对比,也更添了几分燥热、压抑与烟火戾气。
多尔衮缓缓踱步,在一众亲贵大臣的注视下,走到了张晓宇的轮椅前。他目光深沉地看了他片刻,这位年轻的摄政王如今已彻底信服,眼前这个残废的、来自未来的汉人,其所能带来的军事变革和价值,远超十个、甚至百个能征善战的满洲巴图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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