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恶魔与屠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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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娜呆呆地站在那里，周围的战斗声、恶魔的尖啸声、爆弹的轰鸣声仿佛都离她远去。她只觉得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悲伤和无力感包裹了她。数十个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就这么消失了…为了一个冷酷的规则。
戈尔登士官也目睹了这一幕，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条规则，他理解其背后的原因——为了防止恐慌和混沌通过凡人的脆弱心智传播。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他只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怒火倾泻到剩余的恶魔身上。
德克兰也看到了，他脸上的敬畏变成了震惊和一丝恐惧，他终于有点明白这些“银罐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他缩了缩脖子，彻底老实了。
卡尔沉默地射击着，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灰骑士的力量，他们的职责，他们的冷酷…以及卢娜那瞬间变得苍白而悲伤的侧脸。他心中五味杂陈。
在灰骑士绝对武力的干预下，舰船内的恶魔很快被肃清一空。破损的舱壁暂时被应急隔板封锁，扭曲的现实结构在盖勒力场紧急重启（工程师们冒着生命危险修复了部分节点，但核心已受损，力场极其不稳定）后逐渐恢复正常，但那甜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以及那死寂般的空旷感，却弥漫在整个船舱。
幸存的凡人船员数量锐减，而且他们都战战兢兢，躲在各自的岗位不敢出来，即使面对拯救了他们的极限战士，眼神中也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不仅仅是对恶魔，更是对那些神秘的银色巨人。
灰骑士三人组在确认威胁暂时解除后，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回到了舰船阴影中的某个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片死寂。
卢娜·艾莎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脚下是干涸的、色彩诡异的恶魔血液和能量灼烧的痕迹。她看着远处那空无一物的角落，许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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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的激光手枪无力地垂下。
一滴冰冷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泪水，悄然滑过她沾满污垢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粘腻的甲板上，瞬间消失不见。
帝国的黑暗，不仅仅来自于显而易见的敌人。
有时，最深的寒意，来自那些守护之光无法照耀的、绝对的阴影之中。
恶魔的残骸如同污秽的积雪，遍布“坚定意志号”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臭氧、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净化后的亚空间残留物的刺鼻气味。应急照明在损坏的线路干扰下忽明忽灭，将幸存者们惊魂未定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短暂的战斗结束了，但留下的创伤和恐惧却深植人心。
灰骑士的银色身影早已消失，如同从未出现，但他们带来的震撼与寒意，却比恶魔的爪牙更加深刻地烙印在每个人心头。幸存的凡人船员们蜷缩在各自的岗位，不敢大声说话，甚至不敢彼此对视，生怕引来那无声的毁灭。
戈尔登士官面色铁青，正指挥着还能行动的队员和船员们清理通道、统计伤亡、评估舰船损伤。损失是惨重的，不仅仅是人员，更重要的是盖勒力场发生器的核心遭到了毁灭性破坏。
“报告士官，”一名脸上带着烫伤的技术神甫（他的助手刚刚在他面前被灰骑士“净化”）声音颤抖地汇报，“主发生器节点被…被物理性暴力破坏，无法修复。备用系统只能维持最低强度的不稳定力场，我们无法进行下一次亚空间跳跃，甚至无法长期停留在亚空间，现实屏障极其脆弱！”
“能坚持到格鲁姆四号吗？”戈尔登沉声问道，心中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不再受到冲击…或许可以…但非常危险，亚空间能量随时可能再次渗入…”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下层维护通道的入口处传来。几名身上沾满油污和血迹的底层维修师，押着一个被粗大电缆捆得结结实实、不断挣扎的人走了上来。被押着的人同样穿着维修师的工装，但他的眼神涣散，嘴角流淌着混合着机油和泡沫的口水，脸上带着一种癫狂而诡异的笑容，不停地喃喃自语：
“…为了…伟大的逻辑…脉络清晰…万物皆变…”
押送他的那名老机工长，脸上带着恐惧和愤怒，看到戈尔登，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声音沙哑地说：“士官大人！我们找到他了！奥米克伦！是这个叛徒！是他破坏了盖勒力场节点！我们检查日志和监控，发现他行为异常，最后去了节点所在区域！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对着烧毁的节点傻笑！”
老机工长不敢去看可能隐藏在阴影中的灰骑士，只能将犯人交给戈尔登：“交给您了，大人！这个疯子…他害死了好多人！”
戈尔登看着那个名叫奥米克伦的维修师，他的状态明显不正常，像是服用了某种强烈的致幻剂或者…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污染。这绝非简单的技术故障或操作失误，而是有预谋的破坏！
“你们做得很好。”戈尔登对老机工长点了点头，示意两名队员接过犯人。他的心沉了下去，内奸…而且是被混沌腐蚀的内奸，竟然就隐藏在这艘船上！
几乎就在犯人被交接的下一秒——
如同冰冷的银焰掠过空气，三名灰骑士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在通道尽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的出现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幸存的凡人们发出惊恐的低呼，下意识地后退，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里。
灰骑士队长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被捆着的奥米克伦身上。他那冰冷的声音直接响起，并非针对戈尔登，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混沌的腐臭…如此清晰。果然不是意外。”
他迈步向前，走向犯人，银色的盔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标很明确——带走这个被腐蚀者，进行“净化”和“审问”。
然而，就在灰骑士们靠近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年轻的女技术员，名叫莉娜，她原本和几个同伴躲在附近的一个仪器控制台后面，因为灰骑士的突然出现而吓得惊慌失措。她的同伴连滚带爬地逃向了远处，而她可能是因为过度恐惧，腿脚发软，竟然慢了一步！
当她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三名灰骑士已经近在咫尺！那冰冷的银色盔甲、那无表情的鹰喙头盔、那身上残留的恶魔血污和强大的灵能威压，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意识地、连滚带爬地扑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看起来能提供安全感的身影——正是站在不远处的卢娜·艾莎！
“艾莎大人！救救我！别让他们…”莉娜死死抓住卢娜的臂甲，躲在她身后，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显然目睹了之前灰骑士“净化”凡人的场景，恐惧已经淹没了她的理智。
卢娜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她认识莉娜，一个勤奋好学的年轻女孩，对机械很有天赋，经常向她请教问题，两人关系不错。她能感受到女孩抓住她手臂的力度，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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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三名灰骑士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如同三把冰冷的解剖刀，从犯人奥米克伦身上，转移到了突然出现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凡人女技术员身上，最后，落在了试图“庇护”她的卢娜·艾莎身上。
通道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仿佛变成了坚冰。
灰骑士队长的目光锁定在莉娜身上，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判着命运：
“凡人。你目睹了不应知晓的存在。根据神圣律令，必须被净化。”
莉娜吓得几乎晕厥过去，整个人缩在卢娜身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卢娜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银色的武器会抬起，然后莉娜就会像那些船员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冲动压过了她对灰骑士的敬畏和理性计算！她猛地抬起头，迎着灰骑士队长那冰冷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不！等等！”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但在死寂的通道里异常清晰。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戈尔登脸色一变。德克兰瞪大了眼睛。卡尔握紧了拳头。莱克斯的机械义肢发出了轻微的液压声。
灰骑士队长的头部微微转动，那深渊般的目光聚焦在卢娜脸上，似乎在评估她的行为。
“灰骑士阁下！”卢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决，“她…她只是无意中看到！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个孩子！求求您…放过她！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说出去！我可以消除她的记忆！用技术手段！求您了！”
这是卢娜第一次如此情绪化地、近乎哀求地说话。她紧紧护着身后瑟瑟发抖的莉娜，仿佛一只护崽的母鸟，面对着无法抗衡的掠食者。
灰骑士队长沉默着，那冰冷的注视仿佛能冻结灵魂。时间一秒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远古律法的绝对权威：
“技术军士卢娜·艾莎。你的请求，无效。”
一名灰骑士缓缓抬起了手——握持着那柄巨大、狰狞的粉碎恶魔锤的手臂！战锤上开始汇聚令人心悸的银色灵能光芒，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向卢娜和她身后的女孩！
“净化目睹混沌及其对抗者之凡人，此乃帝皇之神圣谕令！更是现任帝国摄政，罗伯特·基里曼大人，于回归后亲自重申并强化的最高指令！不容任何违抗！亦无任何例外！”
“为保护帝国根基，防止混沌低语通过凡人之脆弱心智蔓延，此牺牲…必要且必须！”
基里曼大人的名字和“亲自重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连戈尔登士官的呼吸都为之一滞！这是来自原体、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直接命令！其分量之重，足以碾碎任何质疑和求情！
卢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可以对抗灰骑士的冷酷，但她如何能对抗原体亲自颁布的律法？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但她依然没有退开，依然用自己相对单薄的身体挡在莉娜前面，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坚持。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铿！”
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是莱克斯！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只完好的手已经握住了背后动力斧的斧柄，沉重的斧刃重重顿在甲板上，发出震耳的轰鸣！他的机械义肢也发出了全力运转的低沉嗡鸣，红色的光学镜死死锁定着灰骑士队长！尽管他深知对方的力量远超自己，但战士的本能和保护同伴的冲动，让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回应！
德克兰也下意识地握紧了链锯剑，虽然脸色发白，但还是咬牙站在了卢娜侧前方。克里夫和索尔也紧张地举起了武器。卡尔则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另一个角度，爆弹手枪的枪口微微垂下，但手指已扣在了扳机护圈上。
戈尔登士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绝不能允许小队和灰骑士发生直接冲突！那将是灾难性的！
“灰骑士阁下！”戈尔登急忙上前，挡在双方中间，声音急促但尽量保持冷静，“请息怒！我的队员绝无冒犯之意！他们只是…只是情绪激动！这个凡人，交由我们处理！我们保证会按照…按照律令执行！无需劳烦阁下动手！”
他试图挽回局面，哪怕这意味着要亲手处决那个无辜的女孩，也总比现在就和灰骑士撕破脸要好！
然而，灰骑士那举起粉碎恶魔锤的手臂并未放下，汇聚的灵能光芒反而越来越盛。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莱克斯和其他第二小队成员，最后再次落在卢娜那倔强而苍白的脸上。
通道内，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充满了灵能对峙产生的噼啪作响的火花。一边是三名代表着帝国最高秘密武力、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灰骑士，另一边是情绪激动、试图保护同伴的极限战士第二小队。
而事件的中心，是一个因恐惧而崩溃的年轻女技术员，和一个不惜违抗原体律令也要保护她的技术军士。
毁灭的银色光芒，在灰骑士队长的战锤上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将违抗者连同需要净化的目标一同化为乌有。
卢娜能感受到身后莉娜那几乎要停止的心跳，也能感受到前方那足以将她瞬间蒸发的力量。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但身体依旧没有移动分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达到顶点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