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锦臆奋张凝晓旭,疏翎纷落点苍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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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宗室纪》载:天德二年春,昌顺郡王萧栎(前成武皇帝)献 “安邦三策”(封赏功臣、轻徭薄赋、严固边防),萧桓纳而推行,朝野遂以瞩目。旧党镇刑司副提督石崇,假 “宗亲联谊” 之名,赠永熙帝御笔《耕织图》,画轴夹层藏江南盐运密信,欲诱栎涉贪腐以握把柄;新政派礼部尚书王瑾,亲登郡王府,邀栎联名奏请彻查地方贪腐,冀借其宗室声望抗旧党;中立臣僚如吏部侍郎张文、礼部侍郎林文,每于朝会间隙假闲谈叩问,或询 “石崇阻赈” 之见,或探 “谢渊掌兵” 之态,皆欲窥其倾向以定站队;民间则异论纷然:农户流民赞其 “献策救民,贤过贪官”,士子则忧其 “前帝身份,恐遭帝忌”,茶馆说书者更编其 “夜助复辟” 段子,传为传奇。

栎深知 “逊帝” 身份敏感,避党争如避祸,守本分若持戒:石崇所赠字画原匣退回,附书 “宗亲联谊当守礼制,私赠御笔恐违祖制,谨奉还”,固拒贪腐勾连;王瑾联名之请,以 “《大吴宗室礼制》载‘宗室不得干预民政’” 婉拒,不涉党争漩涡;对中立臣僚之探,或答 “民生为重,余非所知”,或言 “朝政有陛下定夺,臣弟不敢妄议”,始终不露倾向。退朝则闭府谢客,潜理宗室封地旧账 —— 核吴县萧伦占民田、常州萧远欠赋税之弊,亲书劝诫;密遣心腹赴江南,察苏州、淮安赈粮发放,录地方官克扣实情,皆以密折独呈萧桓,不事张扬。

时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遵萧桓旨,令北司探子逐事录栎言行,自 “退石崇礼” 至 “理宗亲账”,连 “与管家议赈粮” 之细亦报,入夜整理成册奏呈。萧桓览毕,谓左右曰:“栎守分知度,不贪权、不结党,唯以实事济民,宗室表率也,可托宗亲事务。” 此非仅栎一人之私行,实为天德朝 “逊帝宗亲于帝权框架下求安立命” 之范式:旧党、新政派、中立派之试探为镜,照见朝局暗流;栎 “避锋芒、办实事” 之自处为尺,量定宗室分寸,终成 “萧桓信其安分、朝臣敬其守礼、百姓感其济民” 之局。

郡王府晨雾漫素袍,案头旧账凝审慎。萧栎每一步应对、每一事处置,皆契 “逊帝敛锋、宗室济民” 之要,无半分越界之念,唯存务实之心,恰是天德朝权力棋局中 “不越权、不谋私、只办实事” 的清醒注脚。

观斗鸡

晓雾初敛竹院启,双鸡振颈斗阶苔。

锦臆奋张凝晓旭,疏翎纷落点苍苔。

腾距忽惊庭树雀,垂头暂避石间埃。

怜取战后阶前景,残羽逐风绕砌来。

萧栎在御书房献 “安邦三策” 后的第三日清晨,郡王府的朱漆大门刚推开一条缝,便见两名玄夜卫探子乔装的菜贩,在府外巷口摆摊 —— 这是周显按萧桓旨意,加强的 “贴身监控”。管家提着菜篮出门,探子的目光便若有若无地跟上,直到管家走进菜场,才悄悄收回。

“郡王,今日玄夜卫的人又在巷口了。” 管家回到府中,将菜篮放在厨房,轻声向萧栎禀报,“比往日多了一人,怕是…… 陛下也在关注各方对您的反应。” 萧栎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翻宗亲封地旧账,闻言头也没抬:“正常,三策刚行,各方定有动作,玄夜卫盯着,既是防别人害我,也是防我生事。” 指尖划过账册上 “吴县宗亲占民田三十亩” 的记录,他心中已有了计较,这账,得理,却不能声张。

辰时过半,府外传来车马声,是石崇派来的亲信(镇刑司主事刘达),捧着一个紫檀木匣,说是 “石大人听闻郡王喜字画,特将家藏的永熙帝御笔《耕织图》赠予郡王,聊表宗亲情谊”。管家接过木匣,刚要通报,萧栎便抬手阻止:“先放着,别开匣,我自有处置。” 他深知石崇的为人,送礼必藏私,这《耕织图》怕是裹着烫手的麻烦。

廊柱后的玄夜卫探子(北司校尉赵平)将这一幕记在密录簿上:“辰时四刻,刘达送紫檀匣至郡王府,栎令‘放着勿开’。” 写完,他悄悄退至巷口,与另一名探子交接 —— 按周显指令,需每两个时辰递一次监控简报,确保萧桓实时掌握动向。

刘达离开郡王府后,并未走远,而是在巷口茶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盯着郡王府大门 —— 他奉石崇之命,要观察萧栎是否打开木匣,若打开,便意味着 “有拉拢余地”;若退回,再另寻他法。

木匣内,除了永熙帝的《耕织图》,还有一封夹在画轴夹层的密信,是石崇亲笔所写:“江南盐运近年为谢渊所控,旧部多遭打压。郡王若愿出面,以‘宗亲监管盐务’为名,可夺回盐运之利,届时与郡王三七分润;另,前帝旧部在江南尚有势力,郡王若需,可随时调遣。” 石崇的算盘打得精:拉拢萧栎涉盐运贪腐,既能借其 “宗亲” 身份夺回旧党利益,又能握其贪腐把柄,若萧栎拒,便散播 “郡王拒收宗亲礼,轻视旧臣” 的流言,挑动萧桓猜忌。

萧栎直到午时,才让管家将木匣抱进书房。他没有直接开匣,而是取来一根细针,轻轻挑开木匣缝隙,借着窗外的光线,隐约看见画轴夹层有纸张凸起。“果然藏了东西。” 他冷笑一声,取来一张空白纸,写下 “宗亲联谊当守礼制,私赠御笔字画恐违祖制,谨将原物奉还,望石大人谨守臣道”,折好放在匣内,再命管家 “即刻送回镇刑司,亲手交给石崇,不可经他人之手”。

管家捧着木匣出门时,巷口茶馆的刘达看得真切,立刻下楼骑马回报石崇:“大人,萧栎没收,还写了信,看样子是铁了心不与咱们往来。” 石崇坐在衙署的太师椅上,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杯沿几乎被捏碎:“不收?那便给他加点‘名气’,让他想藏都藏不住。”

石崇的木匣刚送走一个时辰,府外又来车马,这次是礼部尚书王瑾 —— 他受谢渊之托,想邀萧栎联名奏请 “彻查地方贪腐,尤其是石崇旧党掌控的江南盐运、漕粮”。

“郡王殿下,” 王瑾被请进书房,开门见山,“如今三策推行,清查江南赋税已开始,可石崇的人仍在暗中阻挠,陈忠侍郎虽尽力,却因‘中立’身份不敢硬查。若殿下肯牵头,以‘宗室关注民生’为名,联名奏请陛下派玄夜卫协助,定能一举揪出盐运、漕粮的贪腐窝案,震慑旧党!” 语气恳切,满是期待。

萧栎起身,给王瑾倒了杯凉茶,语气平和却坚定:“王大人的心意,臣弟明白。只是《大吴宗室礼制》载‘宗室不得干预民政、不得联名奏请查案’,臣弟若违制,不仅会被石崇抓住把柄,还会让陛下为难。”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臣弟近日整理宗亲封地旧账,发现江南有宗亲与地方官勾结占民田,或可将此情况单独奏报陛下,顺带提及‘民田被占恐与漕粮克扣有关’,为陈忠大人的清查添份助力 —— 这样既不违制,也能帮上忙。”

王瑾闻言,虽有失望,却也明白萧栎的顾虑:“殿下考虑周全,是臣唐突了。若殿下奏报时需礼部配合,尽管开口。” 起身告辞时,他悄悄瞥了眼书房案上的宗亲旧账,心中暗叹:萧栎避党争却不避实事,果然是难得的贤王。

王瑾离开后的次日早朝,萧栎按例在宗室列中站定。朝会间隙,吏部侍郎张文故意走过来,装作整理朝笏的样子,轻声道:“郡王殿下,近日江南清查赋税,陈忠侍郎遇阻,石崇大人说是‘操之过急,恐伤旧臣心’,谢渊大人则说‘当快查严办’,殿下觉得,该缓还是该急?” 这是典型的 “中立派试探”—— 张文想通过萧栎的态度,判断帝权对旧党的底线,再定吏部考核官员的倾向。

萧栎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扣,目光落在奉天殿的廊柱上,语气平淡:“张大人是吏部侍郎,掌官员考核,该缓该急,当以‘民生’为定 —— 若清查慢了,流民吃不上粮,便是急;若查得急了,伤了安分旧臣,便是缓。臣弟只是宗亲,不懂政务,不敢妄议。” 这番话既没偏向石崇,也没附和谢渊,却暗合萧桓 “稳民生” 的核心,让张文无从再探。

未等张文接话,礼部侍郎林文也凑过来,笑着道:“殿下近日整理宗亲旧账,辛苦得很。臣听闻吴县有宗亲占民田,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需不需要礼部出‘宗亲礼制劝诫书’?” 这是另一种试探 —— 林文想知道萧栎是否会借 “宗亲事务” 扩大影响力。

萧栎摇头:“多谢林大人好意,不必劳烦礼部。宗亲占民田,是家事,臣弟打算亲自写信劝诫,若不听,再按《宗室管理制度》报礼部处置 —— 先私后公,才合宗亲之道。” 回答滴水不漏,既显 “自行处置” 的本分,又不拒 “制度约束” 的底线,让林文也没了继续试探的理由。

萧栎的 “低调” 在民间却挡不住议论。京师南城的 “清风茶馆” 里,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讲 “郡王夜献三策,救江南流民” 的段子:“话说那昌顺郡王,深夜入御书房,面对陛下,不慌不忙,三策出口,如拨云见日……” 台下百姓听得拍案叫好,有老农喊道:“这样的好郡王,该让他管管吏治,治治石崇那些贪官!”

邻桌的两名士子却皱着眉,低声交谈:“你们别听说书人胡吹,他可是前帝!当年太宗爷复位,前废帝是什么下场?如今太受关注,未必是好事。” 另一士子点头:“是啊,功高盖主,帝王最忌这个。萧桓现在信他,可等朝局稳了,说不定就……” 话未说完,便被同伴用眼神制止 —— 怕被玄夜卫的人听见,惹祸上身。

这些议论很快传到萧栎耳中 —— 是府中采买的仆妇回来转述的。“郡王,外面都在夸您呢,还有说书人编您的段子。” 仆妇脸上带着骄傲,萧栎却脸色一沉:“去,找个稳妥的人,给茶馆掌柜送些银子,让说书人别再讲了。” 他深知,民间的 “名气” 是把双刃剑,既能让他获民心,也能让他成 “众矢之的”,石崇正等着抓他 “收买民心” 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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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不解,却还是照办。萧栎坐在书房,看着窗外的暮色,心中想:民心要护,却不能借民心争权;实事要做,却不能因实事招忌 —— 这分寸,得守一辈子。

石崇送字画后的第五日,萧栎让管家将紫檀木匣原封不动送回镇刑司,附带的那封 “拒礼信”,石崇看后气得将信揉成团,扔在地上:“萧栎!给脸不要脸!” 刘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散播‘萧栎轻视旧臣’的流言?”

石崇喘了口气,捡起信,展开重新看了遍,忽然冷笑:“不必。他退礼,说明他怕了,怕沾盐运的事。咱们换个法子 —— 让人去江南盐运司,说‘萧栎要查盐运贪腐’,让谢渊的人以为萧栎要跟他们抢权,再让盐运司的旧党‘反抗’,坐看他们斗起来。” 这是 “借刀杀人” 的计,想让谢渊误会萧栎,借新政派的手打压他。

可石崇没想到,玄夜卫的探子早已截获他与江南盐运司的密信,快马报给周显,周显又连夜奏给萧桓。“石崇这是狗急跳墙了。” 萧桓看完密信,对周显道,“你去给谢渊递个话,说‘萧栎只理宗亲事务,不涉盐运’,别让他误会。” 周显应道:“臣遵旨!那萧栎大人那边,要不要告知?” 萧桓摇头:“不用,让他自己应对,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识破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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