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决战终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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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真的假的?”
“能假的了吗?昨晚我看见韩将军他们几个,从中军帐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要真是这样,那……那陛下是打算以命护城?”
“可咱们平阳这城,还有个屁好护的?昨夜不是撤了一半军么?守得住才怪!”
风刮得更大,雪片拍在盔甲上,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
有人忍不住停下脚步,被同伴一把拽住。
“快走啊,愣着干嘛!”
“我……我总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对劲的?圣命如此,咱们照走就是!”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陛下若真要守城,为何不留下我们?咱们四万人马,拼死也能撑几日。可如今——他偏要我们都走,只留他一人。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句话,说得连风都静了片刻。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不是那种疯子。
这几日他们见过——那位年轻天子,虽言语平和,却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冷静。那份神情,不像莽撞之辈。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陛下,如今要独自留下?
前军的脚步声继续往前延伸,雪被踏得愈发深。有人忍不住回头,平阳城的影子在风雪里若隐若现,像一头被雪埋的巨兽。
那道高耸的城墙上,此刻只剩几面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真……没走?”
“真没走。”
“他疯了吧……”
“不,”另一个老卒低声道,“我看不像疯。”
“那你说,他想干什么?”
老卒沉默了一下,咬紧牙关,低声道:“咱们都听过传言,说陛下要守三天,敌军自退。也许……这便是他想的法子。”
“什么法子?”
“用命,换三天。”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顶。
一时之间,行军声都变得沉闷起来。
没有人再笑。
那种冰冷的空气,像是顺着每个人的脊梁往里钻。
赵烈骑在马背上,听着后阵逐渐散开的议论,眉头微微皱起。
他没有回头,只握紧了缰绳。
马嘶了一声,蹄下溅起一片雪沫。
他知道,这种议论压不住。
这次撤军,不止是战术上的退——更是一次考验信心的赌。
可谁能信?谁能真信——一人能守一城?
风中,士卒们的低语越来越乱。
“陛下若真不走,那他就是要死啊!”
“你住嘴!哪来的妄言!”
“我没胡说!你敢说这不是送死?!”
“闭嘴!传出去,你我都要掉脑袋!”
“可这是事实啊——一人守三十万?笑话!他再神通,也守不住!”
“你再说一句试试!”
争执的声音混入风雪,转瞬被掩没。
赵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
“传我军令,”他低声对身边副将道,“行军不许喧哗,违者军法处置。”
“喏!”
那副将立刻策马传令而去。
雪原上,战鼓再起,行军的节奏重新归于平稳。
但那种平稳只是表面。
每一个士卒的胸口下,都藏着一种压抑的情绪——不敢言,也不敢信。
有年轻的士兵偷偷抹了抹脸上的雪,低声问身旁的老卒:“你说……陛下会不会另有安排?”
老卒沉声道:“这我哪知道。但陛下做事,不会是无谋之人。”
“可要真无谋呢?”
“那也轮不到咱们管。”
他顿了顿,目光凝向前方那片茫茫的白。
“我们只该信。”
“信陛下不会乱来。”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低,却格外坚定。
年轻的士兵愣了愣,看着他,什么也没再说。
风卷过他们的披风,吹得“呼呼”作响。
那声音在这漫天风雪中,像是一种无形的誓言。
队伍渐行渐远,平阳的城影彻底模糊。
可他们走得越远,心中那股惶惑便越重。
“陛下……真的一个人留在那儿么?”
“是啊,”有人喃喃,“他若真留,那可是孤城啊……”
没人再说话。
风雪掠过每个人的盔甲,带起一阵阵轻响。
天光渐亮,东方的雪幕之中,平阳城仍屹立在远方,像一块孤立的黑影。
那高耸的城门上,仍飘着一面天子的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颜色鲜红,似血。
无数人回头望去,眼神里有震撼,也有不舍。
那面旗像是在提醒他们——那个人,仍在。
赵烈的手指紧紧握着缰绳。
他知道,萧宁此举,是要用孤身之势,引敌深入。
但那些不知情的士卒们,不会懂。
他们只知道,他们走了——而陛下,还在。
那是种说不出的沉痛。
有年轻的士兵忍不住轻声喃喃:“若是陛下真能守住这城,我等此生无憾。”
老卒听罢,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泪光在闪。
“是啊。”
“若真能守住……”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颤。
“那便真是神人了。”
风继续刮,雪越下越大。
平阳的影子渐渐被风雪吞没,只剩那一面旗,还在天边的风中,孤独地飘着。
那面旗,是血的颜色。
也是希望的颜色。
而在那无边的白中,每一个士卒的脚步,依旧在向北延伸——
却都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一人——
留下了最后的敬意。
……
雪夜未尽,晨光方露。
一声长角自北原深处响起,低沉如兽吼。接着,三十万大疆铁骑,在旷野的雪幕中缓缓启动。那声势,山河俱震。
前锋旗一举,黑甲铁骑如潮涌动。战马喷着白雾,蹄声沉重,每一次踏落,都似在击打着大地的心脉。
拓跋努尔骑在中军高台上,披着一件兽皮斗篷,肩上覆雪,眼中光色森冷。那双眸在风雪中睁得极开,神情像是一头静伺猎物的狼。
身后旌旗猎猎,战鼓震天。军阵沿着雪原一路向南,蜿蜒数十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连成一条暗色长龙。
“启程!”拓跋努尔低声一喝。
号角再鸣,三十万铁骑如同被牵动的巨网,齐齐前压。那种声势,连天地都似被踏得震颤。
——平阳,近在前方。
打前哨的,是拓跋焱。
他年不过三十,不仅仅是如今拓跋努尔最信任的军师之一,同时也是拓跋努尔亲族中最锐利的矛。
虽然身材矮小黝黑,但可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他!
如今,他身着轻甲,马行如风,素以“鹰眼焱”闻名大军,侦远察微,百里无遗。
这日天色虽亮,雪仍未歇。
拓跋焱率五百轻骑,踏雪疾驰至平阳以北。
风刮得人眼都睁不开,雪片打在面上似刀。可他目光不动,只盯着远处那隐约的城影。
“再近一点。”
他低声下令。
马蹄在厚雪中发出“咯吱”的声响,前锋几乎与雪融成一线。
约行数里,忽然有骑士在前方低呼:“将军,前头似乎有异!”
拓跋焱立刻收缰,眯眼看去。
他看见,在那连绵的雪地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脚印——深浅不一,却层叠交错,几乎将整片地面都踩实了。
他立刻下马,半跪着伸手去摸那雪下的痕迹。
雪冻得硬,他指尖掘开一寸,露出的脚印深得惊人。
“这不对。”
他皱起眉,抬头扫视四周。
这些脚印交错得极密,方向不同,脚掌大小不一,明显是成千上万人经过。可若平阳守军只有四万,何来如此密集的足迹?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昨夜大雪才停,这些脚印是昨日留下的。”
他目光一沉,低声对副将道:“取一支火把。”
火光映出,那片脚印蜿蜒向南北两端延伸,远远不见尽头。
拓跋焱的眉头越皱越深。
“不像是撤退。”他沉声道,“这更像是……布阵。”
副将一愣:“将军是说,平阳城外还有伏兵?”
拓跋焱抬头望向前方。那城在风雪中朦胧,却透着一种诡异的静。
若真是弃城而逃,此刻应空寂无人,可那城头,竟仍有旗。
他冷冷道:“昨夜军中传言,说平阳守军只余四万,而天子亲自镇守,是么?”
“是,将军。”副将点头,“探子皆言,大尧皇帝独守孤城。”
“呵……”拓跋焱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独守孤城……倒是个好听的传言。”
他转身翻上马背,声音压得极低,却透出一股杀意。
“若真只有四万守军,这脚印该是稀疏之势。可你看——这遍地密痕,起码十倍不止。”
副将倒吸一口凉气:“十倍?那岂不是……”
“至少三十万。”
拓跋焱冷冷道,眼神像冰。
他胸中那点疑虑被彻底点燃。
这根本不是弃城的迹象。
这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他忽地想起昨夜行军前军中传的流言:
什么新皇掌权,什么军士不服,什么军心涣散……
这些话,当时他听着虽觉可疑,可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可此刻,再回味那流言的来处、传播的速度,竟无一处不透着诡异。
他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变了。
“平阳……有诈!”
他立刻转马,厉声喝令:“传令!全军止步,不得擅近!我先回中军奏报!”
五百骑当即分开,雪花被激得飞舞。
拓跋焱一马当先,疾驰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