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脉的低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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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山寨西侧的出入口,与等候在此的黑牙及其巡逻队汇合。
“头领!”黑牙见到阿树,立刻上前,脸色凝重地指向西边沉陷谷的方向,“就在前面不远,情况很邪门。我打猎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那种样子的树和地。那里的空气……吸进肺里都感觉发闷。”
“带路,保持警惕。”阿树沉声道,目光扫过每一位巡逻队员,看到他们脸上都带着未消的惊惧。
在黑牙的引领下,众人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西边的老林子。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生机似乎就越发稀薄。原本应有的虫鸣鸟叫变得稀疏,最后彻底消失,四周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众人踩在厚厚落叶上的“沙沙”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大约行进了一刻钟,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片大约方圆数十米的区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剥夺了所有的生命力。四五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树干干瘪萎缩,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大块的树皮已经剥落,露出下面布满灰色网状斑纹的木质,仿佛患上了某种恐怖的皮肤病。黑牙走上前,用猎叉的末端轻轻一碰,那坚硬的树干竟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簌簌落下大片的粉末。
地面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景象。泥土变得异常干硬,仿佛被烈日暴晒了数百年一般,龟裂成无数道深深的缝隙,这些裂缝纵横交错,犹如久旱无雨的河床,干涸而又狰狞。
这片土地寸草不生,连一丝苔藓的踪迹都难以寻觅到,与周围那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森林形成了一种极其鲜明的对比,甚至让人感到有些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味,那是一种类似灰尘和腐朽混合的味道,与之前谢阎所散发的瘴气有些相似,但却更为稀薄,也更为……古老。这股气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被封存了无数岁月后,才刚刚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言说的神秘感和陈旧感。
“就是这里!”黑牙压低声音,握紧了手中的猎叉,“我们刚才就走到这里,感觉里面的气息不对劲,没敢再往前。”
阿树示意众人停在边缘,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入这片死地。脚踩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仿佛踩在某种生物的骸骨上。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入手的感觉并非干燥,反而有一种诡异的、黏腻的冰冷感,仿佛里面的水分和生机被某种力量强行抽走后,只下了死寂的、被污染的残渣。
他闭上眼,将意识沉入,尝试感知此地的地脉。
一片混沌与黑暗。
在这里,他几乎感受不到地脉灵气的流动,仿佛此地的“脉络”已经被彻底堵塞,甚至“坏死”了。只有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顽固的灰败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残留在土壤和空气中,缓慢地、执着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他的“伴生之心”传来一阵不适的悸动,仿佛一个健康的人走近了瘟疫病源。
“是瘴气的变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葛翁也跟了进来,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棵枯树的灰色斑纹,眉头紧锁,“这种侵蚀方式,不像普通的病害或干旱。倒像是……某种掠夺性的力量,强行抽取了它们的生命本源,连一丝都没留下。”
阿树站起身,目光投向死地更深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沉陷谷方向。他的“伴生之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共鸣?或者说,是对于同源但性质相反力量的自然排斥?生与死,光明与黑暗,本就是相互对立的存在。
他想起兽皮卷上关于“死煞之源”和“秽渊”的零星记载。谢阎掌控的瘴气,或许只是“死煞”力量的一种浅层运用。而眼前这片死地,可能意味着有更精纯、更本源的死煞之力,从地底深处渗透了出来?是因为谢阎的死亡,导致某种深埋地下的平衡被打破了?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万毒泽那边蔓延过来的、更致命的影响?
“阿树,你看这个!”石柱在另一棵枯树脚下有所发现。他用他巨大的骨棒,小心地拨开干枯的树根,从泥土里挑出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颜色漆黑、质地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碎片。碎片边缘不规则,仿佛是从某种更大的物体上剥落下来的。表面光滑如镜,但在火把的光照下,能看到内部有极其细微的、如同血丝般的暗红色纹路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散发着与这片死地同源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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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阿树走上前,接过碎片。
入手一片冰寒,那股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接冻结骨髓。甚至让他体内的地脉之力都微微一滞,运转变得迟缓。他尝试用感知探查,却仿佛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墙壁,自己的意识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像是什么东西的……壳?或者鳞片?”黑牙猜测道,他看着那碎片,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葛翁凑近了,仔细观察了许久,摇了摇头,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老夫行医数十年,翻阅过无数古籍,从未见过此种材质。但它蕴含的气息,与谢阎的瘴气同源,却更加精纯和古老。此物……大凶!绝非凡间之物!”
阿树将这块诡异的黑色碎片小心地用一块厚实的油布包裹起来,紧紧放入怀中。他隐隐觉得,这片死地和这块碎片,可能与万毒泽的“秽渊”,以及黑山寨未来的安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或许是一个警告,也可能是一个线索。
“此地不宜久留。”阿树环视这片令人不安的死地,下达了果断的命令,“黑牙,加派人手,将这片区域用藤蔓和标记木桩彻底围起来,划为最高等级的禁区。任何族人,无论什么理由,都严禁靠近!尤其是沉陷谷方向,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任何人深入探查!”
“明白!”黑牙肃然应命,他从阿树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回去。”阿树转身,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刚刚因为山寨复苏而带来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发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每个人都意识到,外部的威胁,其形态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险恶。谢阎的死亡,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阿树摸了摸怀中那块冰凉的黑色碎片,又感受了一下胸前“伴生之心”传来的温热的搏动。
生与死的博弈,似乎从未停止,而且正在以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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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萌芽与远忧
发现西边死地的消息,被阿树严令控制在少数核心成员之间,并未在普通族人中传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相应的防范措施立刻被提升到了最高等级。山寨的巡逻范围被重新划定,完全避开了西边沉陷谷方向。巡逻队的人数和小队数量都增加了,并且配备了特制的响箭,一旦发现异常可以迅速向山寨中心求援。
阿树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两件事上:一是尝试利用地脉之力,小范围地净化那些被污染的土地;二是更加深入地研究与“伴生之心”的共鸣,试图掌握更强大的力量,以应对未知的威胁。
他选择了一块位于山寨边缘、之前被谢阎手下堆放废物而受到轻微污染的土地作为试验田。每天夜晚,当山寨陷入沉睡,他都会来到这里,将双手按在冰凉的土地上,引导“伴生之心”的力量,沟通地脉,将一股股精纯的生机注入这片贫瘠的土壤。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需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量的输出,既要足以驱散污染,又不能过于猛烈而损伤地气。起初,效果甚微,只能让一小块巴掌大的土地恢复些许肥力,长出几根嫩绿的草芽。但阿树没有气馁,他坚持不懈,同时不断调整着与地脉共鸣的频率和方式。他回忆着那“咚咚”的韵律,尝试让自己的心跳、呼吸,乃至精神意念,都与之同步。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当他再次沉浸在这种共鸣中时,他惊喜地发现,当他的精神意念与地脉那低沉而宏大的韵律达到一种近乎完美的同步时,净化的效率会显着提升。他仿佛成了一个中介,一个管道,将大地深处源源不断的生机,毫无阻碍地引导至被污染的区域,如同疏通了堵塞的河道。那块试验田的面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土壤颜色由灰败转为深褐,甚至开始有蚯蚓在其中翻动,散发出久违的泥土芬芳。
这一幕让偶尔前来观看的葛翁和铁山长老惊叹不已。他们看着那片在月光下焕发生机的土地,又看看阿树虽然疲惫但眼神坚毅的脸,越发确信,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能够带领黑山寨走向新生的、被大地所眷顾的人。
与此同时,阿树对怀中那块黑色碎片的研究却毫无进展。那碎片仿佛一个完全封闭的、充满死寂的个体,排斥一切生机的探知。他甚至尝试用地脉之力去冲击,结果却如同石沉大海,反而感觉碎片内的那股冰冷恶意似乎更活跃了一丝,吓得他立刻停止。他只能将其更加严密地封存起来,等待未来或许能找到解读它的方法。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阿树正在自家屋前的空地上,指导几个年轻族人练习基础的狩猎技巧和体能训练。这是他为提升山寨整体防御力量而推行的举措之一,由石柱和黑牙主要负责。阿树认为,未来的挑战可能超乎想象,每一个族人都需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重心放低!腰马合一!你们的对手不是野兽,而是死亡!在它面前,任何一点疏忽都是致命的!”阿树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他亲自示范着躲避和突刺的动作,身形矫健如豹。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照料阿木的妇人欣喜若狂地跑来,声音都有些变调:“头领!头领!阿木……阿木他能自己坐起来了!”
阿树闻言,手中的木棍“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立刻转身,快步冲回屋内。
只见阿木果然靠着叠高的被褥,自己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正对着床边的兰嫂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哥!”看到阿树进来,阿木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眼中闪烁着光芒。
阿树快步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弟弟,感受着他体内那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并稳定运行的生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没力气,像跑了三天三夜一样。”阿木老实地回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渴望,“哥,外面……怎么样了?我好像听到大家在训练的声音。”
“山寨正在好起来。”阿树简单地说道,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你好好养伤,等你能下地了,我带你去看。现在的山寨,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兰嫂在一旁抹着开心的眼泪,连声说这是先祖保佑,是阿树带来的福气。
看着母亲和弟弟的笑容,阿树感到肩头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这种守护至亲、守护家园带来的满足感,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替代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安宁。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石头再次匆匆找来,这次他的脸色更加紧张,甚至带着一丝惊惶。
“阿树哥!不好了!派去东边山隘口巡逻的小队……回来了两个,还带着伤!他们说……说在东边发现了陌生人的踪迹!不是我们附近寨子的人,穿着打扮很怪,而且……看起来很不好惹!”
“东边?陌生人?”阿树的心猛地一沉。
黑山寨地处群山环绕之中,东边是通往山外世界的唯一相对平坦的路径,但也需要翻越几道险要的山隘。以往虽然也会有零星的商队或者流浪者经过,但都会提前打招呼,或者表现出友善。在这种敏感时期,出现身份不明、且让巡逻队受伤的“陌生人”,绝非好事。
是巧合?还是……新的麻烦已经找上门来了?
阿树立刻对兰嫂和阿木交代了一句,随即面色冷峻地站起身,对小石头和闻讯赶来的石柱、黑牙说道:
“走!带我去见受伤的兄弟,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快步走出木屋,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新凝聚的阴云。西边的死地尚未查明,东边又出现了来历不明的威胁。黑山寨的安宁,果然如此短暂。
未来的道路,似乎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迷雾。而他,必须带领族人,披荆斩棘,走出这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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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