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铜棺真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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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霄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率先走向塔前。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仔细地打量着这座诡异的建筑。
每层塔檐都向下弯曲,如同张开的利嘴,而檐角处,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铜铃。这些铜铃在暮色中泛着幽暗的光,铃身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存在了极长的时间。
然而,当微风拂过,带来夜晚特有的凉意时,那些铜铃却并未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咔嗒……咔嗒……咔嗒……
那声音像是某种古老机械的齿轮在缓慢转动,又像是干枯树枝在摩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瘆人感。
阿毛的心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瞳孔骤然收缩——他注意到,那些铜铃的铃舌,竟然是用人的指骨做的!每一根指骨都保持着弯曲的形状,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死前最后的挣扎,上面还依稀可见暗红色的纹路,不知是血迹还是某种咒文。
风一吹,这些指骨铃舌便互相碰撞,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低语,在嘲笑,在警告。
“这……这是……”阿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从未想过,镇压之物、通往阴司的通道,会与如此恐怖的景象联系在一起。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塔基周围。更令他心惊的是,以八角塔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竟然寸草不生!原本应该覆盖着枯黄野草或稀疏灌木的土地,此刻却是一片赤裸裸的、毫无生机的荒芜。
更诡异的是,那土壤的颜色,并非自然的土黄或褐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像是被某种剧毒侵蚀过,又像是长久浸泡在腐败的血水中,散发出一种潮湿而腐朽的气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让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
“紫黑色的土壤……”泠霜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那片诡异的土地上,脸色更加苍白,“师父的笔记里提到过,某些强大的存在,其存在本身就会扭曲周围的环境,吸收生灵的生机……这塔,恐怕不仅仅是一座建筑那么简单。”
煜霄沉默地站在塔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塔壁。他感受得到,那冰冷的石块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如同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
咔嗒咔嗒的指骨铃声还在持续,仿佛在为他们的到来奏响不祥的迎宾曲。暮色完全笼罩了他们,八角塔的轮廓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模糊,也更加狰狞。
三日之限,已经过去了一小半,而他们,才刚刚站到这座通往未知深渊的入口前。前路,注定步步荆棘。
“阴气太重了。”泠霜面色凝重地说道,她伸出右手,掌心之中瞬间凝结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随着她的意念驱动,冰晶迅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巧的罗盘。
只见罗盘上的指针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疯狂地旋转着,最后猛地停在了一个方向——塔底。
“铜棺就在下面。”泠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肯定。
然而,就在这时,煜霄突然毫无征兆地拔剑,猛地朝着虚空斩去。青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撞击处迸溅出幽蓝色的火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随着火花的闪现,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渐渐浮现出一条小路,路的两侧蹲坐着无数石雕的小鬼,它们每一只都捧着一盏熄灭的铜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鬼市引路灯。”泠霜见状,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面具碎片,将其放在冰晶上。冰晶折射出的微弱光芒照在小鬼的脸上,使得它们的面容若隐若现。
“这些灯需要活人阳气才能点燃。”泠霜解释道。
阿毛腕间的梅花纹突然蔓延。他忍痛扯下一根花枝,蘸着腕血点亮最近的小鬼铜灯。火焰竟是青紫色的,照出塔基上密密麻麻的铭文——全是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林小毛和二妞子。
随着一盏盏铜灯亮起,八角塔底层缓缓开启道缝隙。浓稠的黑雾涌出,雾中漂浮着无数铜钱,每枚铜钱方孔里都有只眼睛在眨动。
“跟紧我!”煜霄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他的胸口,那朵神秘的莲花疤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如同黎明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
这道金光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在浓稠的黑雾中撑开了一条通道。通道内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却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给人带来一丝希望。
三人紧紧跟随在煜霄身后,小心翼翼地踏入这条由金光开辟出的通道。他们的脚步轻得如同羽毛,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就在他们刚刚踏入塔内的一瞬间,身后那扇厚重的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合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让他们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第三节:倒悬真相
塔内的空间竟然如此宽阔,远远超出了人们对这座塔外观的预期。抬头望去,无数根粗壮的铜链从高高的塔顶垂落下来,仿佛是从天空中延伸而下的巨大蛛丝。这些铜链交错纵横,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中央那口倒悬着的铜棺紧紧锁住。
这口铜棺显得异常古老,棺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这些符咒犹如古老的文字一般,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然而,在这众多的符咒之中,有七个凹槽格外引人注目。它们的形状恰好与北斗七星的排列一模一样,仿佛是专门为这七颗星星而预留的位置。
就在这时,阿毛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的七星疤痕开始剧烈地灼痛起来。他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原本平静的疤痕此刻竟然像被火灼烧一般,泛起了丝丝红光。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将目光投向那口铜棺上的七个凹槽时,发现里面竟然嵌着七枚燃烧着的铜钱!
这七枚铜钱通体赤红,仿佛被火焰包裹着一般,散发出炽热的气息。它们在凹槽中微微颤动着,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所驱动,与阿毛胸口的七星疤痕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这不是棺材...”泠霜的声音在塔内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定。她看着自己袖中那些本该是面具碎片的冰晶,此刻却如同拥有了自主意识般,挣脱了她的束缚,自动飞向了塔室中央那口巨大的铜棺。
它们并非随意散落,而是在棺盖上空盘旋、旋转,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移动着,最终,稳稳地落定,排列组合,竟在冰冷的铜棺表面,拼凑出了一个残缺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阵法图案。
阵法线条古朴而玄奥,仿佛蕴含着某种沟通阴阳、穿梭时空的至理。那些冰晶碎片在棺盖上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将阵法的轮廓映照得更加清晰。
泠霜的呼吸停滞了,她看着那个阵法,看着那熟悉的、却又让她心悸的纹路,声音带着颤抖:“是往生门。”
往生门!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阿毛和煜霄的脑海中炸开。他们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座铜棺,一座承载着某种重要秘密或力量的铜棺。
但“往生门”这三个字,却赋予了它完全不同的意义。那不是镇压,不是守护,而是通道,是界限,是生与死、此界与彼界的连接点!
这更印证了煜霄之前的猜测,也解释了为何触碰梅花会看到酆都的景象——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什么镇压之物,而是一个通往阴司的入口!
煜霄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迅速反应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铜棺周围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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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在铜棺的四个角落,以及中间的位置,各有一个凹槽,里面嵌着几枚古旧的铜钱,铜钱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但背面似乎刻有文字。
他走上前,没有丝毫犹豫,用随身长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地挑动其中一枚。铜钱背面果然刻着三个模糊的字——“张玉阳”。
张玉阳...这个名字煜霄似乎在哪里听过,与师父的失踪,似乎有着某种关联。他正思索间,剑尖用力,铜钱脱离凹槽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口巨大的铜棺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嗡鸣,剧烈地震颤起来!棺体与地面、与束缚它的锁链发生着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原本紧紧闭合的锁链,此刻也哗啦哗啦地作响,如同困兽在挣脱枷锁。塔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然后,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铜棺的盖子,缓缓地、伴随着更加刺耳的摩擦声,开启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不大,仅仅几寸宽,但就从这微小的缝隙中,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雾猛地喷涌而出!那血雾并非鲜红,而是一种近乎墨黑的暗红,带着粘稠的质感,如同有生命般在塔室内弥漫、翻滚。
它所过之处,塔壁上的灰尘瞬间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腐败气息,仿佛从地狱深处蒸腾而出的恶臭。
血雾在塔室内迅速聚集,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然后,那轮廓开始扭曲、变化,逐渐凝实。
血雾中浮现出的景象,让阿毛、泠霜、煜霄三人的血液几乎同时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窜遍了全身,他们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血雾中,浮现出的不是什么鬼怪妖魔,而是一个人!一个被血雾包裹、看不清面容的人。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人并没有完整的身体!
他的下半身直接融入了血雾之中,而上半身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重叠状态——仿佛有无数个身影在快速交替、重叠、又分离,每一个身影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痛苦扭曲,有的惊恐万状,有的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非人的狞笑。
更可怕的是,他的双手,并非人类的双手,而是直接变成了两团蠕动的、布满眼珠和利齿的血肉之瘤,正在血雾中缓缓蠕动,发出细碎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咔咔”声。
这...这是什么?!”阿毛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要失声尖叫。这景象太过诡异,太过恐怖,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煜霄和泠霜同样脸色惨白,泠霜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塔壁上。她认得那种血肉之瘤,那是某种在阴司底层才能见到的、吞噬灵魂的恶物!可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与往生门、与铜棺联系在一起?
血雾中的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那重叠的人影猛地朝他们看来。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种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感觉,让三人不寒而栗。
塔内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凝滞,那咔嗒的指骨铃声,那血雾中蠕动的恐怖之物,共同构成了一幅地狱降临般的恐怖画卷。三日之后,往生门开启,他们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某个巨大阴谋的核心,而一个更加恐怖、更加不可知的深渊,正在眼前缓缓打开。
百年前的离火观里,张玉阳真人正将七个孩子的生魂注入铜钱。而在阵法中央,年轻的判官被铜链锁着,面容竟与煜霄有七分相似!
“师兄……”判官的声音仿佛从铜棺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哀怨和不甘,“你当年用我肉身镇离火,如今也该是时候归还了吧……”
这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铜棺微微颤动着,似乎里面的判官正在挣扎着想要出来。
阿毛腕间的梅花突然全部凋零。花瓣化作血雨洒在铜棺上,七个凹槽中的铜钱同时飞出,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每枚铜钱上都浮现出个虚影:胡三娘、雪狐、小道士、二妞子...以及煜霄和泠霜!
“原来我们...”泠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都是张玉阳的师弟师妹!”
第四节:魂归本体
铜棺完全打开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百年前那场镇压离火的仪式上,张玉阳作为大师兄,竟用铜钱将七个同门的魂魄剥离。其中六人被他制成灯芯镇压离火,而最像他的七师弟——也就是后来的判官,则被锁进铜棺作为阵眼。
“师父发现后,将我们的残魂送入轮回。”煜霄的剑穗完全展开,露出里面绣着的往生咒,“但每次轮回都会失去记忆,重复悲剧...”
判官的身影从血雾中凝结。他左眼的铜钱突然弹出,露出黑洞洞的眼窝:“师兄们终于想起来了?那也该明白,这口铜棺连通的不是阴司...”铜棺底部突然透明,显现出下方翻滚的熔岩,“而是离火本源!”
阿毛突然冲向铜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已经将胸口的七星疤痕贴在棺底。七枚燃烧的铜钱受到感应,同时嵌入他的皮肤。
“你干什么?!”判官首次露出惊慌。阿毛抬起头,左眼里跳动着与判官相同的铜钱火焰:“当年修改契约的小道士,就是我啊...”
鲜血从七处伤口喷涌,在铜棺上画出逆转的往生阵。煜霄和泠霜的身体突然透明了一瞬——他们与铜棺的联系正在被切断!
第五节:人间重燃
八角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阵阵轰鸣声,塔身开始出现裂痕,石块纷纷掉落。原本坚固无比的八角塔,此刻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摧毁一般,摇摇欲坠。
站在八角塔顶端的判官,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他那由铜钱组成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开始崩解,铜钱像雨点般洒落。然而,尽管身体即将消散,判官的眼中却依旧燃烧着愤怒和不甘。
在八角塔的底部,阿毛正死死地按着铜棺。他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着,鲜血从他的指尖不断渗出,染红了整个阵法。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师兄师姐……这次换我……”阿毛喃喃说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决绝。
“胡闹!”伴随着一声怒吼,煜霄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的双眼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突然间,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青霄剑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只见那原本隐藏在煜霄胸口的莲花疤痕,在受到青霄剑的刺激后,竟然开始迅速地绽放开来。
伴随着莲花的盛开,一股强大的金色光焰从剑身上喷涌而出,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力量终于得到了释放。
这股光焰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顺着剑身急速流动,最终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铜棺之中。
就在同一时刻,泠霜也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她轻轻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残片,那原本被面具遮住的面容,此刻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面具的摘下,泠霜的身体竟然开始渐渐透明起来,仿佛她整个人都要在空气中消散一般。
紧接着,她的身体化作了无数晶莹剔透的冰晶,这些冰晶如同流星一般,急速地没入了阵法之中。
铜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判官的身影被吸入棺中,而阿毛则被某种力量弹开。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煜霄和泠霜的魂魄从铜棺中挣脱,化作青白两道流光没入他的梅花烙印。
“以双魂为契,重镇离火。”驼背老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小子身上,现在睡着两个人的魂魄啊...”
当阿毛再次醒来时,八角塔已变成满地铜锈。晨曦中,两盏青灯漂浮在他身侧,灯芯分别是煜霄的剑穗和泠霜的面具。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毛转头看见晨曦中走来两个身影——煜霄心口的莲花疤变成了金色纹身,泠霜则戴着全新的冰晶面具,只是面具上多了朵七色梅的刻痕。
“我们回来了。”煜霄伸手拉起阿毛,青霄剑在他手中发出清越的龙吟。
泠霜指尖凝出朵冰晶梅花,轻轻别在阿毛衣领上:“这次,是真的守住人间了。”
山风吹散晨雾,露出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阿毛摸到怀里那枚变得温热的血铜钱,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巧的莲花印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