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余波(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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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烛火通明。王县丞拿着那张泛黄的清单,站在堂中。衙役将孙氏带来的小匣子呈上。王县丞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赤金点翠耳坠、一支累丝嵌宝金簪和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牌。他仔细对照清单,又让杨老爹上前辨认无误。

堂下,还堆着不少村民陆陆续续送回来的东西:缺了腿的条凳、豁了口的瓦罐、磨秃了棱角的石臼、甚至还有半扇朽烂的雕花木门板……五花八门,如同一个破败杂货铺。王县丞耐着性子,一件件清点,与清单核对,又让杨老爹确认是否原物。每确认一件,堂下那些被迫归还东西的村民脸色就难看一分,却无人敢出声。

待东西清点完毕,王县丞对着李县令躬身:“大人,单子上所列,除几件朽烂不堪无法确认及少量损毁的细软,一方鸡血石小印尚未寻回,其余……基本归拢。”

李县令这才缓缓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村民和囚车里死气沉沉的杨承宗等人,声音威严,响彻祠堂:

“今日所还之物,本官与苦主已一一验看。此事,便到此为止!”

堂下众人刚松了半口气,李县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然,法度不可轻废!自今日起,若再发现杨氏祖宅之物出现在尔等任何一家之中,无论大小,无论贵贱,一经查实,一律以偷盗论处!刺字,流放三千里!绝不姑息!”

“刺字流放?!”

“三千里?!”

堂下一片哗然,惊恐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这刑罚,比直接杀了他们还可怕!

“肃静——!”衙役齐声暴喝,水火棍重重顿地,声震屋瓦,瞬间压下了所有骚动。

李县令目光冰冷,最后落在杨承宗等几个面如死灰的族老身上:

“杨承宗、杨承业、杨承福等,身为族中尊长,不思护佑宗族,反行鸡鸣狗盗、强占祖产之事,罪无可恕!本该严惩不贷!然,念在苦主杨怀玉心善,念及同宗之情,代为求免其牢狱之苦……”

他顿了顿,看到堂下杨承宗等人眼中瞬间爆发的微弱希冀,随即话锋一转,厉声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为儆效尤,各家罚银十两!限三日内缴清!若有拖延,数罪并罚!”

“十两?!”

“天爷啊!”

杨承福失声尖叫,如同被剜了心头肉。杨承业等人也面如土色。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剥皮抽筋!可看看李县令冰冷的脸色,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衙役,再看看囚车里只剩半条命的杨承宗,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只能抖着手,或是让家人回去取,或是当场解下荷包,哆哆嗦嗦地凑出那要命的十两银子。孙氏更是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

衙役将收缴的罚银和那个装着首饰的小匣子一并交给了杨老爹。

李县令不再理会堂下的哀嚎与绝望,起身拂袖:

“退堂!”

衙役们齐声应诺,簇拥着李县令、陈老将军和王县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祠堂。车马粼粼,在暮色四合中渐渐远去,只留下祠堂内外一片死寂的狼藉和杨家岭上空久久不散的沉重阴云。

祠堂内外,死一般寂静。留下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蚀骨剜肉的心疼,以及看向杨老爹一家时那难以言喻的复杂敬畏。有人摸着空瘪的荷包,愁眉苦脸地叹气;有人看着自家被迫还回去的“家当”,心疼得直抽抽;也有人暗自庆幸自己当年手脚干净,躲过一劫。欢喜与忧愁,如同打翻的颜料盘,在这小小的村落里交织晕染开来。

杨老爹默默收起那匣子首饰和沉甸甸的银子,佝偻的腰背在暮色中显得异常沉凝。他浑浊的目光扫过祠堂里供奉的、在烛火摇曳中沉默不语的列祖列宗牌位,又缓缓移向远处那座在暮霭中只剩下模糊轮廓的祖宅方向,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悠长叹息。这失而复得的根,沾满了太多不堪的泥泞与算计,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祠堂的喧嚣终于随着官府的马车一同碾碎在暮色里。杨老爹抱着那沉甸甸的首饰匣子和一小袋罚银,踏着青石板上最后一点残阳的余温,步履缓慢地回了家。院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拢,仿佛也将白日里那些不堪的算计、贪婪的嘴脸、冰冷的枷锁一并关在了外面。

颜氏指挥着周婆子、凤儿和元娘,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堂屋里的杯盘狼藉。她看着角落里那个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烂得更厉害、彻底不能看的番茄的藤篮,心尖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对着正在扫地的周婆子没好气地嘟囔:

“败家!真是败家!好好一篮子稀罕物,全喂了猪!早知道……唉!”

那声“唉”里,带着巨大的肉疼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舒玉正蹲在炕沿边,借着油灯光亮摆弄着几根草茎,闻言抬起小脸,看着阿奶那副“悔之晚矣”又强撑着嘴硬的模样,小嘴撇了撇,心里嘀咕:等您老真信了这番茄能吃的时候,怕是要心疼得睡不着觉喽!

周婆子只是憨厚地笑笑,手脚不停。刘秀芝则拉着元娘,还在兴奋地小声讨论着那五进大宅里该种些什么花好。

堂屋里,油灯已经点起。昏黄的光晕下,一家人围坐着,桌上摆着简单的饭食。气氛有些沉闷,白日里祠堂的惊心动魄和最后的峰回路转,都耗尽了心神。颜氏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灶上忙乱,元娘轻声安抚着有些吓着的舒婷,杨大江兄弟闷头扒着碗里的饭粒,只有舒玉一双眼睛还亮晶晶的,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总算是……了了。”

杨老爹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也有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家人,嘶哑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倦意:

“都累了,吃了饭早些歇着吧。明日……还有明日的活计。”

这话像给紧绷了一天的弦松了绑。颜氏也停下了抱怨,点点头:

“是得歇着了,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众人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只想早些躲进被窝,让这漫长而混乱的一天彻底翻篇。

夜渐渐深了。虫鸣在墙角低唱,月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棂,在坑洼的泥地上投下朦胧的清辉。杨家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在几间屋子里起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笃笃笃!笃笃笃!”

一阵急促又带着点怯意的敲门声,猛地撕破了夜的静谧。

最先被惊醒的是杨大江。他一个激灵坐起身,黝黑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烦躁:

“谁啊?!大半夜的!”

门外传来一个带着浓重乡音、哆哆嗦嗦的声音:

“大……大江?是……是我,村西头的杨老蔫儿……开……开开门呗?”

杨大江皱着眉头,胡乱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去开门。门闩刚拉开一条缝,一个矮小的身影就挤了进来,怀里抱着个沉甸甸、黑乎乎的东西,差点撞到杨大江身上。

“哎呦!老蔫叔?你这是……”

杨大江借着月光一看,来人正是村里老实巴交、平时话都说不利索的杨老蔫。他怀里抱着的,竟是一个豁了好几个大口子、沾满陈年污垢的粗陶大瓮!

“大……大江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吵着你们歇息了!”

杨老蔫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他把那破瓮往杨大江脚边一放,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这东西……是……是当年……嗨!甭提了!反正是你们老宅后头杂物堆里的!我……我婆娘胆小,非逼着我今晚上就送回来!说……说怕明天官差真来抓人……刺……刺字流放,可咋整啊!东西放这儿了!你们……你们看着处置吧!”

说完,他也不等杨大江反应,如同身后有鬼撵着,转身就蹿出了院门,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杨大江对着脚边那个散发着霉味和泥土腥气的破陶瓮,在夜风中凌乱。

“这……这叫什么事儿?”

杨大江挠着头,睡意全无,哭笑不得。

没等他弯腰把那碍事的破瓮挪开——

“笃笃笃!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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