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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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潮方起,临淮渡口的水声像一张被风轻轻抚过的鼓皮,绷得很紧,却不作声。
青纱灯在桥上连成一线,灯焰不大,像把长夜一缝一缝缝暖。护粮队已换班,绛色“玫护”旗斜靠在栅栏上,旗面暗藏的银针在灯下细细地呼吸。
一个肩背细瘦的纤夫自下游芦苇里摸上来,肩头的麻绳像蛇一样贴着他锁骨,脚步稳,不急。靠近桥时,他抬眼看了一眼随风摆动的铃,袖口里微微一紧,握住了一枚细小的青石——宛城北门下的老石,被千万人踩过,温润得像不肯凉下来的骨。他在桥角落下担子,顺手将绳头绕在桩上,手背的筋在灯下浮起两条影。没人看见,他掌心那只乌木小匣在绳与桩之间停了一瞬,便悄悄滑进柱根与碎石缝的阴影里。
“鸩”没有回头。他像每一个真正活过长夜的人那样,只往前走,只记得风的方向。
铃声轻响,值夜的女兵侧目一瞥,只看见一个瘦影没入人群,像水没入水。她收回目光,继续按规检索,与往常无异。
——
江东,江都城。
月明如洗,楼头风细,帷幔轻垂。周瑜立在风口,手指摩挲着一方玉佩,佩上旧痕斜斜如鱼尾,透一缕清亮。他背后,鲁肃持灯入内,灯影将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像两道交错的戟与笔。
“北人送来的是假,还是诚?”鲁肃开门见山。
“假中有诚,诚里藏假。”周瑜轻轻转身,将玉佩放回袖中,“你看这块玉——来路不明,偏偏刻着我少年与伯符在曲阿誓酒时的字。‘无为有处有还无’,伯符常笑着念。北人敢把这等东西递进江,都不是蠢人。”
鲁肃笑:“周郎还是周郎,先看字,再看人。”
“看人更难。”周瑜低声,“今日午后,太史慈在城门上忽然捂了一下胸口,问我‘弓不负手,手不负心’是谁的句。我没答。”
“你的心在动。”鲁肃看着周瑜的侧脸,“不是动向北,是动向局。”
“局在江上,也在岸上。”周瑜抬眼,目光越过灯,落在江面,“北人以‘义’润我,以‘利’触我,以‘理’诱我。若我现在就令军议、发告示,便中了他第一层想要的‘快’。我偏不快。”他顿了顿,“我另设两着:一是假,一是真。”
“假作何用?”
“假,护真。”周瑜笑意淡,“明日城中市上,放一则‘江上互市被北军谋夺盐利’的谣,然后由你出面压下——记住,要压得干净,压得别扭,让城里人觉得‘此事诡’,同时也让北人看见:江东内部有认死理的蠢官,也有能收拾蠢官的人。”
“真作何用?”
“真,试真。”周瑜收敛笑,“遣一小队旧部,往临淮桥试他们新立的三条规矩。挑个会哭会笑的,挑个会装不会伤的,挑个小偷手脚最快的。若他们真如信里写的‘三步内不流血’,我便信三分;若有一刀出鞘,我便信‘假’。”
鲁肃抱拳:“诺。”
周瑜又道:“太史慈呢?”
鲁肃犹豫:“他心里有风,听得见风里的人。”他抬眼,“你若不让我劝,他会自己去找答案。”
周瑜看着窗外,江风吹动他发际一线细光。他缓缓道:“让他去。”
鲁肃一怔:“你……”
“我用他去看北人的‘无为’。”周瑜目光一寸寸深下去,“北人若真不动刀,只张网,我不取他头;若他刀在袖里,我让太史慈的心先不在江东。”他顿了顿,“此计有险。”
鲁肃笑道:“你向来以险制险。”
“这回是用‘不动’制‘动’。”周瑜抚掌,“伯符心急,我替他按三分。江东自守,不是‘缩头’,是‘养气’。这口气,今晚不出,明日也不出。看北人能耐得住几天。”
——
临淮桥,夜半更残。
乌木小匣躺在柱根的阴影里,像一块被河水磨圆的黑骨。潮水返上来,又退下去,像有人在匣上轻轻呼吸。第三更未终,一个高大的影子从桥下的水气里走出来,步子轻,呼吸稳。他蹲下身,指尖在石缝里摸了一圈,摸到匣角,停。手抬起,匣入掌,翻开。
匣中是一支折箭,箭羽半落,锋芒犹利;一页旧谱,纸边毛;一简素书,十六字。“旧山仍在,故人尚存;弓不负手,手不负心。”
那人喉结动了一动,像一口热酒压在喉间。他没有即刻合上匣,而是把旧谱托到灯下看——纸上两行墨迹,半淡半清,是少年时写在宗谱旁的誓语:“江东不辱乡里,衣食不夺贫户。”
太史慈闭了闭眼,像在与多年前某个雨夜对上的自己点头。他把旧谱合上,收了匣,转身时忽然闻见一丝极轻的栀子香,从桥的另一端飘过来。香不浓,淡得像风。
“栀子雨。”
他低声把那三个字念了一遍,转身走入夜色。
——
同一时刻,一队衣着褴褛的汉子挤在桥口,带头者肩上扛着一袋生丝,眼里是戏,嘴里是闹。他们硬要闯“玫护”列,因为闯得越真,试出来的真才越真。
铃声一急,护粮队立刻合门。马云騄枪尾一落,先点在带头者的手背。带头者痛叫一声,生丝落地。另一个臂上像负了伤的汉子将要撞上盾,被前层女兵“让”开三步,空道一开,他本以为能冲到车前,谁知脚下一紧,索头已绕住脚踝,他一个趔趄跪倒。第三个最会装的,趁乱猛地抢一把盐,就要往怀里塞,马云騄只用枪缨一缠,缨上细丝在他手背一绕一收,薄刀先一步掉了出来。
“第三步内,止血。”马云騄冷声,“第一次,卸刀;第二次,卸念头;第三次,公开羞你。”
三人对视,忽然齐齐跪下,高呼:“不敢了!不敢了!”喊得像真心。
玫护队默然。她们把人押到桥外,按规开两盏热汤。一老一少接了汤,抖抖索索喝下去,眼里也真湿。
马云騄看了看,转身让人把一块写着“禁夜扰市”的木牌摆更前。她忽然抬头,盯着黑暗处的一点。那里,水气里立着一个影。
影向她微微一抱拳,拢着的臂姿是北地军礼,却收敛而沉。马云騄略一点头,影便消失了。
——
宛城,主帅府。
“太史慈收了。”张辽把一枚水迹未干的青石放在案上,“‘鸩’在三更前换装上水,暗线安全退回。他说——‘桥上风好,江东刀不出鞘。’”
“周瑜在试我们。”陈宫笑,“试‘规’,也试‘忍’。”
“他还在试人。”郭嘉端着一盏姜汤,咳两声,“太史慈心动,心动不等于身动。周公瑾不会用‘逼’。他先用‘看’。”
吕布把那块青石拨了一下,石在案上滚了半圈,又安静。“他若用‘看’,我们便用‘无’。”
贾诩会意:“‘无’不是‘空’,是‘不动声色地做事’。今明两日,桥开如常,押粮道上,我们只断‘手’,不断‘旗’。多遣工正司去修堤,去补桥,让江东人看见我们忙‘没用’的活。”
“没用的活,最能用。”吕布淡淡,“修桥补路,收尸救伤,开门闭市,凡是能让百姓看到‘安’的事,多做。”他顿了一下,“另遣人,送盐送米去东莱黄县那位‘求助的母亲’家门口。”
郭嘉笑出声:“主公记性好。”
“人应记在心里,不是记在纸上。”吕布转头,“云騄。”
马云騄抱枪入内,甲未解,手背新茧刚起。“末将在。”
“今夜试你了?”吕布问。
马云騄点头:“对方手法熟,不真伤,装得真。末将按规处置。他们被羞,未伤。”
“好。”吕布道,“再记一条:若有真正伤者,不问前因,先救。救完再羞。”
马云騄一怔,旋即明白,抱拳:“谨记。”
吕布又看向张辽:“狼翼不要越界。江东若派人潜过岸,我们只送回,不留痕。”
“诺。”
“公台。”吕布对陈宫,“明日发一则小告,不张扬,只贴在渡口与村口:‘军不扰民,民不犯军;互市照旧,桥开子时,闭丑时。’别提江东,别提伪帝,别写大词。”
“明白。”陈宫笑,“无为的告示,字也要少。”
郭嘉把姜汤一口饮尽,笑里有寒光:“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们这回把‘真’给‘假’穿上衣,让江东自己来脱。”
吕布目光沉了沉,轻轻点头:“无为有处有还无。”
——
江都城,翌日。
城中一早便有谣言:“北军谋夺盐利,欺辱江东互市。”街角吵起,人心浮。鲁肃披一件素青短褂,走马到市口,笑着叫人散:“哪来的鬼话?昨夜桥上我家小舅亲眼看着,北军不动刀。谁再乱说话,我先叫你回家喝粥,省得来市上乱。”
张昭带着书生们绕街,劝民勿信。有人气不过,在巷口冷笑:“江上是你们说了算幺?北军刀再不出鞘,眼神也在杀人。”
张昭回身,叹:“言重了。”
周瑜在楼上看,笑而不言。孙策步入,皱眉:“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周瑜坦然,“也是我收的。伯符,江东要自守,先把‘急’收住。你手里刀太快,我替你慢。”
孙策盯了他半晌,忽然笑,笑得肆意,却把锋藏了半分:“你在我面前讲‘慢’,我就慢一回。”
他转身,眼神冷下去:“传令——江上互市照旧,敢扰者,斩。”
周瑜拱手:“多谢。”
孙策走后,鲁肃登楼,低声:“周郎,太史慈昨夜出城,今晨方回。他说,桥上规矩真,北军‘无为’真。”
周瑜垂眸:“我信了一半。”
“另一半呢?”鲁肃问。
“留给明晚。”周瑜目光一寸寸向远,淡淡道,“明晚再试一次。换一批人——换我江东自己的‘混账’。”
鲁肃失笑:“这批最难管。”
“最难管的,最能试。”周瑜不笑,“若北人仍按规,我再慢三分。”
“伯符撑得住幺?”鲁肃问。
“他撑不住,我替他撑。”周瑜转身去看江,风把他衣袖吹到背后,露出一截紧束的臂,“我和他不是一个人撑江东,是两个人撑。不够时,再叫张昭,再叫鲁肃,再叫太史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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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握拳:“好。”
——
第二夜,桥上。
人群翻涌得比昨夜更厉害。来闹的是真混账,打着“江东子弟”的旗,腰里藏着石子,袖里藏着薄刀,嘴里多着骂。玫护队列如旧,铃声一紧一慢,像人心在胸腔里按着节拍。
“让——”
马云騄一声低喝,列队开三步,开给那几个要硬闯的“江东子弟”。他们冲到空处,竟一时没了对手,脚下一虚,便被索从脚背一绕一扯,倒得很狼狈。有人掏刀,刀才露一寸,前层盾已“啪”的一声拍在他手腕上,半分不差。另一个捏着石子要砸灯,被后层弩手一箭钉住他袖,衣料破,皮不破,面子尽失。人群哗然。
一阵阴风从桥头卷过,栀子香极细地飘过女兵的睫毛。马云騄忽然抬头,看见桥外芦苇深处一盏藏得极深的渔火一闪即灭。她心里一静:周瑜在看。
“第三步。”
她按规转身示意公开羞辱,令两名女兵把三个混账拉到牌前,让他们大声读三遍“军不扰民,民不犯军”,读完放下。三人脸涨得发紫,牙根发抖,却真读了。
一阵低笑在夜里散开,真交易的人们把这阵笑分成一瓣一瓣,夹到自己的篓里,夹到孩子的兜里,夹到明日的日子里。笑声里,恐惧少了半分,规矩多了半分。
——
宛城。
“周瑜在我们‘无为’时‘有’了一手——以江东自己的混账试我们。”陈宫乐,“他是真聪明。”
“聪明就让他看懂。”吕布道,“再‘无’三日。”
“主公,”张辽插话,“曹操那边静得反常。荀彧劝他‘按刀’,他也按了。许都无事,只有纸上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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