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士再献捧杀计,奉先领旨入金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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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握紧了手中旧棍,陈宫把短笛倒过来,笛尾在指间轻轻一弹。

“金吾。”李儒含笑入内,“相国遣我来,先与金吾说说宫禁法度。”

“李都护劳心。”吕布坐而不礼,手仍扶在簿册上。这是挑衅的坐姿,亦是“执金吾”的坐姿:殿外受诏,殿内受教,出了金门,谁坐谁站,谁礼谁不礼,便是较力的门道。

李儒不以为意,目光落在簿册上:“看了几页?”

“看了几条路。”吕布答,“门都归你,路总得归我。”

“门与路,归的是‘规’。”李儒微笑,“金吾若肯守‘规’,路便越走越宽。”

“我守‘规’。”吕布淡淡道,“我不守‘缚’。”

“‘缚’?”李儒似笑非笑,“金吾误会了。今日之任,是礼冠于君。君戴冠,臣替其整饰,是为‘敬’;冠若歪,便扶,是为‘辅’。相国对金吾,正是这‘辅’字。金吾何必以‘缚’自扰?”

“我冠好,不须人扶。”吕布抬眼,瞳底那条细细的龙似在墙上游了一下,“倒是你家相国之冠,今早掀了一角。”

李儒目光一沉,随即笑出声来:“温侯此语,李某受教。”

他合掌一拱,“还有一事,利在金吾,利在相国,利在汉室。今夜前殿设灯,城内诸军将校入殿受宴,顺便宣布金门新令。李某拟请金吾持箭登戍楼,以一箭分三箭,示‘一心三用’,以服众心。”

陈宫心头一跳:“捧杀又至!”登楼试箭,一为示技,二为自缚——技一示,众口一齐,赞其“神武”;一旦名定,越发像一面旗,飘在相国殿前,任人指点:这便是董氏的“神箭”。

吕布却笑了笑:“三箭太少。”他站起,取过梁习交来的戍楼箭,拈在指间,箭羽拂过掌心,带出一缕极轻的刺痒,“一箭分五箭:门、路、人、心、言——五处皆中,方为‘金吾’。”

李儒眸光如针:“五箭,如何为之?”

“门,射金门之钉,不伤漆,不动钉;路,射宫巷之末,不惊猫,不落叶;人,射楼下持灯者之灯帽,不灭火,不伤手;心,射相国轿帘之角,不破帘,不见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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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顿了顿,笑意更冷,“言,射你李都护的舌,不伤嘴,不见血,教你今日之后三日不欲再言‘捧杀’二字。”

张辽一听,险些失笑喷出,忙把笑咽回去,肩膀却不住轻颤。陈宫眼里也亮了一瞬——这是“怒”,亦是“戏”,是将“捧杀”二字倒拿过来玩给天下看。李儒面色一僵,随即又柔了:“好。李某等着看金吾的五箭。”

他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忽又回头:“对了,王司徒方才于白沙边微言:‘金吾执金,不执人。’此言虽好,却有一缺:‘金’之下还有‘吾’。金吾之‘吾’,若大,‘金’便小;若小,‘金’便大。温侯,宜自度之。”

话落,袖影一转,人已去。

陈宫冷笑:“在你心里种个字,叫‘吾’。叫你反复咂摸:‘我是大,还是金大?’这便是毒。你若被这字缠住,一日三思,一思三日,‘捧杀’不杀,你自己将自己捆了。”

“我知道。”吕布抬手,按了按胸口的木簪。那细小的簪尾在皮肉间轻触,像告诉他:此‘吾’非自私之‘吾’,乃‘吾心不屈’之‘吾’。他扭头对梁习道,“戍楼何时可上?”

“随时。”梁习答。

“去。”吕布提箭而行,陈宫与张辽随之。几名新附的并州兵悄然散入各处路口,像猫钻入夜色,将各个门角、墙根与暗巷的风声收拾得干干净净。

——

戍楼在左,他立在楼顶,风从发间穿过,带起冠带一缕轻颤。

楼下灯火未起,宫墙外的市井才开始苏醒,卖汤饼的在巷口起锅,黄芽菜的香气混着麻油从风里远远飘来。

他深吸一口,抬手搭箭,指尖所触之处,木纹与羽毛的细节一丝不乱。

他闭眼,逆命龙瞳在心里张开,又缓缓合上——今日不借“瞳”,只借“心”。心静,箭自直。

第一箭,“门”。弦响如丝,箭去如蛇,直入金门第三排第七枚门钉与漆面之间,轻轻一摩,发出极细的“叮”,钉未动,漆不破,箭却在空中一转,带着弧光落回楼台上,似有人伸手将它送回。

第二箭,“路”。弦响稍高,箭光没入廊下两柱之间那条极窄的影子里,影底本有一片秋叶欲落,箭羽过处,风稍起,叶停在半空,上下微摇,终未落地。

第三箭,“人”。楼下守灯的刀手闻声抬头,还未来得及惊,就觉得头顶灯帽轻轻一沉,灯火“呼”的一吐,火光更稳。

刀手愣住,手却本能地稳住了灯——再低头,发现灯帽边沿上多了一缕毫发,正是箭羽掠过留下的一点问候。

第四箭,“心”。相国轿远在殿角旁,帘角垂垂,仿佛无形之眼。

吕布这一箭出手,箭羽像在风里凭空分出两个影,最终只以一缕尾羽轻轻挑了挑轿帘的最末一根丝线。帘未动,丝不断,轿内却传出一声压得极低的笑,笑里有肉香,有自得。

第五箭,“言”。吕布未搭箭。他把弓横在臂上,俯身从楼台拾起第一箭,抛给张辽。张辽一愣:“主公这是——”

“言不在箭。”吕布转身下楼,“言在‘不射’,教他三日里等着我这一箭,心里发痒,自知‘捧杀’两字是笑话。”

陈宫“噗”地笑出声,连连点头:“今日之戏,够毒。你不射,他反倒自己在‘捧’里杀自己。”

楼下众人仰望,或惊或叹。

李儒站在远处的殿廊下,眼角的笑意终于淡了一瞬。他身侧的小吏附耳低语:“都护,要不要……再设一局?”

“需得缓。”李儒眯起眼,看着那道从戍楼下来的人影。

“今日他受‘金’,不受‘缚’。若急,则折。且让他尝几日‘位高’之味,众口与重担一样沉,沉上三日,他自己就会去找‘门’,而我在门后等他。”

——

傍晚,宫前灯起。

王司徒于远廊立看,袖手不语。貂蝉在侧,披薄绫,肩头有一线风拂过,她轻轻将绫角按住。她并不问今日之事,只静静凝望金门方向。

王司徒忽道:“蝉儿,记得你幼时,随我初入洛阳见一牌,写‘金吾不禁夜行’。那时我想,此‘金吾’若不禁夜,谁禁?今日——”他并不说下去。

“今日,金吾禁的是‘夜’,不是‘人’。”貂蝉轻声,“夜是乱,人可明。若人自愿入暗,禁他无用。”

“你信他?”王司徒转眼。

“我信刀,也信冠。”貂蝉将指头伸入衣领处,轻轻摸了一下那只绢囊。绢囊里,木簪与并州系扣紧紧缠在一起,簪尾与绳结交错,像一对安静对望的眼,“他若忘,我便提醒;他若记,我便护。”

王司徒低低一叹:“好。”

——

夜未深,温侯府的门紧闭。

张辽亲自巡至巷口,见黑影一闪,喝道:“谁!”对方匆匆上前,露出面来,是王司徒府的一名老仆,气喘吁吁献上一封短札。张辽接过,递内。

陈宫拆看,眉头轻动,随即笑道:“王司徒此信,四句八字:‘礼成三分,名定两成;局启一半,人心未稳。’老狐狸倒说得清楚。”

吕布接过,笑意淡淡,指腹又按了一下胸口的簪。

他望向金门方向,远远的灯火在夜风里像一串被提起又放下的珠。那珠忽明忽暗,像有人握紧又松手。

“明日。”他轻声道,“明日我要看见‘门’后的人。”

“谁?”陈宫问。

“李儒。”吕布目光深处,有一丝锋光一闪即灭,“还有董卓。”

“见得着。”陈宫转着笛,“只要你让我舌不短,我便让他们话多。”

他抬手拍了拍张辽的肩,“辽,去吩咐,府中兵三十入宫接替那一更。把并州的步子踩在金门前,让人知道——金吾,不是绣衣小儿。”

“诺!”张辽拱手而去,背影矫健。

风自檐下过,掠过门旁那条昨夜挂起的冠带。冠带不动。

门内的灯光稳稳,照出墙上一角细细的影,那影像一枚木簪,又像一条细细的绳。

——

夜深,德阳殿后室。

董卓解了衣,袒胸而坐,手里拿着一根油光发亮的烤肘子,啃得“咔嚓”作响。

李儒坐在下首,目光垂着,听他嚼肉的声音如听鼓点。片刻后,董卓丢下骨头,舔了舔手,慢慢道:“他不坏。”

“他不坏,是好事。”李儒道,“坏了便粗,粗了便难用。”

“你又要‘用’他。”董卓眯眼,“用他,还是杀他?”

“先用,再杀。”李儒语气平平,“不为灭其人,乃为杀其名。等他名与位绑得更紧,等诸侯与百姓将他称为‘董氏之臂’,等他自己觉着‘金吾不禁夜行,我可行万里’……那时候,杀他一‘冠’,不杀其头。捧杀之杀,杀的是‘冠’。”

董卓“嘿”地一笑,拈起一颗葡萄丢入口中,咬破时汁水四溅,像血一线,“好。那你就做你的‘捧’,我做我的‘吃’。有人捧,才吃得香。”

李儒眼底浮起一点极淡的笑:“相国放心。明日再设一局,名曰‘赐马’——”

“赐什么马?”董卓兴趣起来,咧嘴。

“赐赤兔。”李儒低声,“以马缚人,用心束刀。人若心系一马,便有牵引。此为第二‘捧’。”

董卓拍掌大笑,笑声震得灯火跳了一下:“好,好!赤兔——我要看看他如何‘不缚’!”

——

夜更深,羽林房内仅留一盏油灯。

吕布将弓置于案,取出那只绢囊,木簪与系扣在灯下安静发着温软的光。他把簪尾轻轻点在案上,发出一声如粟米落盘似的极小声响。

他的心忽然静得出奇,静到连外头更夫的打更声都像陷入棉里。

断史回声在远处响了一下——那是他一人在极久之后于白门楼下会听见的风声,被命运提前送来一缕。他抬眼,望向黑得无光的屋梁,唇边笑意淡淡:“白门楼还远。金门在前。要倒命,先过此门。”

他合眼小憩。

灯火在他睫毛上跳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窗外,金门之上无数门钉在月色里像冷星;而远处城中无数人家的灯,忽明忽灭,像在向某处聚拢。

风把一切声音吹得很轻,轻到只剩下心跳一声,一声,如鼓。

吕布醒来时,东方已有一线鱼肚白。

他收起簪与绢囊,取回佩刀,轻轻扣在腰侧。

门外张辽已候,陈宫立在门口,笛尾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笑意里有一丝险薄的兴奋:“温侯,今日‘门后的人’,你准备好见了?”

“准备好了。”吕布跨出门槛,脚跟敲在地面,一声清响。

金门的影投在他的脚边,像一条深黑的河。他迈过去,影在身后合上。

他走向金门。门内是一座城,门外亦是一座城。

门上有钉,钉后有心。冠在头上,刀在心里。

他低声道:“来吧。”

风应了一声,带起他冠上一缕小小的流苏,像刀锋在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