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士再献捧杀计,奉先领旨入金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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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署前的白沙在晨风里微微起伏,像一张铺满了细盐的鼓面,谁上前一步,脚跟便敲出清脆的一声。

三更后的细雨早已收了,檐角的水珠还未滴尽,悬在瓦牙之间,映出一轮浅白的天色。

礼官分列,冠冕森然,王司徒的车驾最先抵达,青盖之下,一缕麝香与纸墨相杂的味道顺风而来,压住了城中尚未散尽的酒气与炭烟。

钟声未绝,东厢便又传来甲马辘辘声。

相国府的黑檐轿缓缓入位,轿帘轻挑,一只厚掌按住了帘角又放下,像一团油光正挑帘窥视,又倏忽退避,留下帘下的阴影比晨光更浓。

李儒身着素色朝服,自相国轿后的随步出,袍角不沾沙,一双眼却像针,轻轻在众人脸上游走,最后落在白沙尽头的那道门。

门里,吕布束好武冠。

冠下乌发如墨,披落在甲缝之间。他今日不披重甲,黑金战袍上只挂两片护肩,行至门槛,一脚踏出,白沙微颤,沙面扬起的一圈纹像水纹,扩散开去。

张辽、高顺在左右,陈宫稍后,手中把玩着一支短笛,笛尾敲在掌心,一“嘀”不起眼的轻响,却像将刀在鞘内试了一试。

“礼成队,就位——”太常令清声。

王司徒抬手,袖角落回案上。他的目光穿过礼官,穿过沙地中央的青石案,落在对面李儒身上,淡淡一笑:“李都护,烦请示礼。”

李儒拱手,语声不疾不徐:“今日会礼,三问三答。一问:歌伎入籍,礼从何来?二问:义女非伎,家法何据?三问——”

他眼角斜落,扫过吕布,“温侯昨夜解冠示怒,冠为君子之容,怒与礼可并行否?”

最后一问落地,白沙上一阵暗哗,又很快平静。

陈宫笑声先起:“好个三问。第一问,礼自先王来,变亦有常,然变不废本,‘乐由中出’,非夺人以为礼也。第二问,家法所据,出于合义之名与昭告之礼,王司徒文书齐备,区区‘相国令’安能坏之?至于第三问——”他斜瞥吕布,“君子之怒,怒在心,表在冠。冠解而不堕,是知进退。此乃礼之至。”

白沙上又一阵轻响,有赞许、有不屑。

李儒不接陈宫的话,只将手中竹简一翻,笑意温温:“公台言极是。然而古人亦云:以礼制心,非以心制礼。温侯以冠示怒,是其心在礼上;若心在礼上,又何惜一伎以成大义?相国令有失偏颇,今特更陈一策,愿与诸公共参。”

王司徒目光一滞,袖中指尖动了一动,像在敲无形的案。陈宫眸光微警,吕布却只是低低一笑,那笑像风过刀背,细而凉。

“请。”王司徒披裘微倾。

“捧德。”李儒两字甫出,白沙边缘便有几个老臣眉微蹙。

他似未觉,仍缓道,“世道中衰,礼乐崩坏,需有一人,以武德冠冕天下,以身作范,捧其德、扬其名,使天下忘‘夺’而知‘献’,忘‘私’而记‘公’。此策,曰‘捧德’——或者,公台更喜欢一个俗称,叫‘捧杀’。”

众臣一凛,低低窃语声起。

王司徒眼睫后光微动,陈宫唇角扬起一点,却不语。李儒却像自嘲般笑了笑:“诸公莫急,‘捧杀’之‘杀’,不杀人,杀的是疑心与乱法。温侯武冠天下,名动诸军,众心所向。如其今以‘义’自标,肯为天下表其节,舍所爱以全礼,则‘义’非一人之义,而为天下之义。此其一也。”

他抬手,食指轻点虚空:“其二,相国拟奏请:请天子授温侯为‘执金吾’,统领宫禁诸卫,金门出入,以清宫闱,以肃宵小。此职或轻或重,在人不在名。温侯若受之,则以一身之威护社稷,以一冠之怒秉王道,毋庸血刃,亦可折奸邪之心。”

“执金吾”三字落地,白沙上空像被无形之手拨了一下。在场能吏,皆懂其意:执掌宫禁,近君之职,名望骤起,亦瞬入火口。

王司徒袖内指尖骤然一紧,心底却已明白李儒这一“捧”,恰是将吕布置于刀口上:位高,则诸侯怨之;近君,则在董卓眼皮之下,被缚之力倍增。

“李都护此言,似抬举,实绑缚。”陈宫淡声,“‘捧德’之名好听,‘捧杀’之实刺耳。以礼索人,以名绑人,以位困人,不出三日,洛阳巷议尽归于‘温侯为相国鹰犬’。你我言语,于天下,不过三日。”

李儒不恼,笑如旧:“公台所虑,李某岂不知?所谓‘捧杀’,杀非人,杀其可疑之名。温侯既受执金吾,则可正名:非为董氏鹰犬,乃为汉室金吾。至于‘献伎’,今相国愿退一步——”

众人纷纷抬眼。王司徒袖中那一下紧扣松了半分。

“王司徒义女之名,非伎之属。相国即刻遣吏更正昨令,凡诸侯入京,悉以所携伎籍于乐府,义女不在此列。”李儒笑意更温,“相国退一步,以示‘家国两全’之仁。温侯可乎?”

这一步退得柔顺,退得体面,退得众臣心头一松。

白沙上低声嗟叹一片:董卓竟能退?淡淡的可亲之名,像丝一般缠上众人心头。王司徒心里却反倒冷了一寸——李儒在“家礼”上退,就是为了让“国法”与“名位”更紧。

“李都护退得漂亮。”陈宫看向吕布,“主公?”

吕布这才上前一步,靴跟在白沙上敲出一声短促的响。他先向王司徒一拱,复向太常令一礼,然后方缓缓转向李儒:“李都护之策,听来如春雨,如玉簪插鬓,温润而不刺。只是我有两问。”

“请。”李儒含笑。

“一问:若我受‘执金吾’,所执者何‘金’?‘金’是汉家金,还是相国家之金?”吕布目光淡淡,像看穿了白沙下的一条细蛇。

“汉也相也,今在一体。”李儒答得不慢,“相国拥天子以令诸侯,诸侯若不从,谁担天下之乱?温侯执金吾,执的是‘秩序’二字。”

“二问:若我不受,李都护便要杀我之‘疑’么?”吕布笑了笑,“捧也罢,杀也罢,终究是你说。我既冠在头上,刀在心上,有些事不劳旁人。”

此言一出,白沙上几位年轻武官忍不住侧目——有人在心里暗暗竖起了拇指。陈宫低头,笛尾轻轻一弹,像在共鸣。

李儒眸光微黯,随即又亮起来:“温侯言快。受与不受,在君一念。然今日会礼,不止相国令,尚有诏书在此。”

他一挥手,自相国轿侧走出两名侍从,捧着黄绫。

太常令变色,急上一步要接,李儒却笑:“太常勿急。此诏出自德阳殿,乃陛下亲笔,言‘温侯勇盖世,忠可托’,特召入金门,赐环佩,命为执金吾,兼统都司,使“外清暴乱,内肃宫闱”。诏既行,礼亦毕。诸公,以礼受诏如何?”

“以礼受诏!”白沙上齐声,礼官们如释重负。

王司徒的指尖在袖中再一次扣紧——李儒将“相国令”拔去,换成“天子诏”,把刀由粗斧换成绫帕,缠得更紧。你拒“相国”,可拒;你拒“天子”,便是逆。

吕布胸口那枚木簪轻轻一颤,像有一丝细热透过皮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指腹正无意识地按着那处——貂蝉昨夜的眼波仿佛仍在簪尾上流动。

逆命龙瞳在眼底悄然张开,他看见一条又一条气运之线自白沙四方延展:一条通往金门,光明直白,却覆着薄薄的油,滑而易坠;一条绕过宫城,入市井,暗而曲折,却有几个火点隐隐燃着,像是民望与侠名。

“温侯。”陈宫低声,只有他一人能听见,“受之。”

“我知道。”吕布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他抬手,解下朝服上的束带,单膝前跪,沉声道:“臣吕布,受诏。”

黄绫展开,诏语如练,礼官唱读,声穿过白沙,穿过太常署的门梁,穿入清晨尚未完全苏醒的洛阳城。

许多未得朝权的中下官员站在外围,伸长了脖颈,看着那个黑衣武人单膝跪地的身影。有人悄声说:“汉室有救矣。”有人却只冷笑:“相国多了一条锁链。”

“赐佩。”李儒的声线适时抬高,“赐金吾环,赐戍楼之箭,赐殿底之虎符半对,另一半在相国处。金门出入,禁中巡防,皆听金吾令。此礼,礼成!”

“礼成——”礼官们应和,整齐的声浪里,有人为之心动,有人心寒。

吕布起身,手中环佩在袖底轻轻一碰,发出含金的清响。

陈宫与张辽上前,与他并肩往太常署之外行去。走过白沙边,他忽地驻足,回首看了一眼王司徒。王司徒与他目光相接,仅以极微的点头回之。

“会局于礼,局外见人。”陈宫低声道,“入金门之后,别让人把你的刀也收了。”

“收不得。”吕布的声音更低,“刀在心里。”

——

德阳殿外的金门巍巍,门钉列列,红漆在晨光里像新凝的血。

穿过金门,天子的内廷在前,层层殿宇像叠起的山,檐角与兽吻无声俯瞰,仿佛每一只瓦兽都在咬着某人的名字。

金吾卫已列在门内,见新任执金吾至,齐声作揖,长枪与戟如林。

“见金吾!”一名年长都司上前,须发斑白,眼光却不老,“末将梁习,统内东厢巡卫。自今日起,金门内外巡防,听金吾令。”

吕布略颔首,目光在阵列上扫过。

新旧卫所混编,旗帜颜色不一,有相国府直接调来的黑甲,有太常旧属的青甲,也有宫中内侍推举上来的绛衣刀手。

缝合痕迹清晰,像一块被多次补丁的旧袍,绵里藏针。

“金门之内,禁刀。殿前三十步,不许佩弓。”梁习试探着提醒。

“我不佩。”吕布伸手,慢慢解下腰间佩刀,交与张辽。张辽心下一凛,正要劝,吕布已淡声补上一句:“我入门不佩刀,出门方佩。”

梁习心里一跳,忙道:“金吾慎言。”吕布却不理他,已迈步入门。

金门内的地砖磨得光亮,能映出人的影。吕布的影在砖上被拉长,像一柄不入鞘的戟。

他边走边听,听见殿内的风声,听见柱缝间流淌的冷气,听见墙后极细极远的鼾声与低语。他的心沉下来,又轻起来——沉在重重门禁与规矩之下,轻在他贴肉那枚木簪的温度上。

那簪像一条细小的火线,沿着皮肤往心口爬,提醒他:忍的是今,破的是局。

“金吾大人。”殿廊一侧,传来一声轻唤。

那是一个穿绛衣的内侍,面白而干净,眼里带着刻意压低的笑,“陛下方才批了几道奏,心神不佳,相国入殿请对。相国言,金吾初任,宜先熟规例,不宜扰圣安。请大人在‘羽林房’暂歇,稍后相国当召示金门巡防之法。”

“相国召示?”陈宫冷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执金吾而听相国召示,这是‘执金吾’还是‘执相国’?”

吕布看也不看那内侍,只问:“羽林房在何处?”

内侍连忙弯腰:“大人请随奴才。”

行至羽林房,廊柱上刻着旧年锦衣卫士的名册,字迹被岁月磨去了锋芒,却隐约能见“忠”“直”“敢”三字排列交错。

屋内陈设清冷,兵器架上空空,只有一根旧棍斜靠墙角,棍头磨得泛白。

张辽随手取起,掂了掂,笑:“这里的东西都被人挑走了。”

“挑走了更好。”吕布在室内踱了两步,回首对梁习道,“金门内外的巡防簿,大路细路,斋宿更次,弓箭刀械的出入登记,全取来。我要先看‘路’。”

“诺。”梁习去得很快。

陈宫一边盯着门口,一边低声道:“李儒定会来。他要把‘路’教给你,其实是要把‘门’关住你。”

吕布“嗯”了一声,眼底的龙瞳轻转。

他在羽林房的墙上看见一道道淡得快要消失的划痕:那是以往卫士用兵器作记的痕,每一个划痕末端都有一个细小的点,点的位置不同,方向不同,组合成某种只有行家看得懂的“图”。

他走过去,用指腹轻轻掠过,胡茬般的粗糙感从指尖传来,他忽地笑了一笑:“行家。”

“什么?”陈宫不解。

“宫内暗行之路。”吕布指着墙,“这几条痕,叠起来,正是从金门到未央殿后侧的一条隐路。还有一条,通向太庙。立此记的,非寻常刀手。”

“这便是你的利。”陈宫眯起眼,“相国以位困你,宫墙以路困你。可墙有缝,缝是人刻下的。只要有人,你就有路。”

梁习很快抱来几摞簿册,纸页翻动,墨味充房。吕布随手翻看,指尖点过巡次表,轻轻一敲:“这一更,宫中缺人。谁定的?”

梁习一怔:“相国府。”

“改。”吕布道,“缺人一更,贼不睡。把我并州来的十人补上,名字另记,挂在我的名下,谁问,答曰‘金吾自用’。”

梁习迟疑地看了看陈宫,陈宫只笑:“相国若问,你便说‘金吾执金’,金吾用人,‘金’之一撇,他拿不走。”

梁习苦笑,连声诺诺。

——

未时二刻,李儒果然至。

羽林房外的廊下风无声卷过,他的袖子随风微拂,整个人像一尾无声的黑鱼,在风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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