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死相守(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爱情六十四封》最新章节。

暮春的云南山寨,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山雨洗涤得清新欲滴。杜鹃花瓣散落一地,宛如铺就的彩毯,在雨后的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林凡柔站在吊脚楼的回廊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花香的空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距离寨子的传统节日只有三天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忙着准备要展示的画作,学习当地的歌舞,甚至尝试用新学的方言与村民们交流。这种充实而简单的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过去的阴霾。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在不经意间降临。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林凡柔正在教寨子里几个孩子画画。孩子们围在她身边,用稚嫩的手握着画笔,在纸上涂抹出他们眼中的世界。阳光透过竹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姐姐,你看我画的杜鹃花!”一个小女孩举起画纸,上面的花朵虽然形状稚拙,色彩却大胆而鲜活。

林凡柔正要夸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孩子们的欢笑声变得遥远而模糊。她下意识地扶住桌沿,却感觉手臂无力。

“姐姐,你怎么了?”孩子们惊慌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

她试图回答,却发不出声音。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噬了她的意识。

醒来时,林凡柔发现自己躺在吊脚楼的床上,窗外已是星光点点。石山坐在床边的竹椅上,面色凝重。老瑶医正在为她把脉,眉头紧锁。

“我...怎么了?”林凡柔虚弱地问,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

石山递过一杯温水,眼神复杂:“你昏倒了。已经睡了整整一下午。”

老瑶医收回手,摇头叹息:“林小姐,你最近是否常感疲倦、食欲不振?”

林凡柔仔细回想,确实如此。但她以为只是适应新环境的过程:“我以为只是有点累...”

“不只是累。”老瑶医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的脉象很弱,肾气严重不足。如果我没诊断错,这与你之前的手术有关。”

林凡柔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医生曾经的警告:活体捐肾后需要精心调养,否则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

“可是...手术很成功啊...”她喃喃道,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老瑶医看向石山,语气沉重:“石先生,林小姐的情况不太乐观。单靠草药调理已经不够了,需要更专业的医疗干预。”

石山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但林凡柔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了。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他平静地问。

“肾功能可能再次衰竭。”老瑶医直言不讳,“必须尽快联系大医院的专家。”

吊脚楼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凡柔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仿佛又回到了上海医院的那个下午,听着医生宣判父亲的命运。

不同的是,这次被宣判的是她自己。

“不...”她低声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不可能...”

石山起身送走老瑶医,然后回到床边。他沉默地看着林凡柔,眼神深邃难测。

“为什么...”林凡柔哽咽着问,“为什么总是我?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逃不过...”

石山没有回答,只是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他的平静反而让林凡柔更加崩溃。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我的身体会出问题,所以才带我来这里,是不是?”

石山依然沉默,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林凡柔猛地坐起身,不顾眩晕和虚弱:“回答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石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我咨询过专家,活体捐肾后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会出现各种并发症。我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

林凡如坠冰窟。原来所有的关怀和照顾,都建立在一个残酷的预测之上。她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被“处理”的问题,就像石山处理寨子里其他麻烦一样。

“所以这一切...”她环顾这个精心准备的吊脚楼,声音颤抖,“都只是你的一场风险管理?”

石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刺痛了。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你需要休息。明天我会联系昆明最好的医院。”

“我不需要你的安排!”林凡柔突然爆发了,“我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需要解决的又一个问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石山看着她,良久,微微点头:“有事叫阿月,我就在隔壁。”

门轻轻关上。林凡柔瘫倒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头。她感到一种被背叛的痛楚,尽管理性告诉她石山并没有做错什么。

夜渐深,山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吊脚楼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凡柔无法入睡,起身走到窗边。月光下的杜鹃花海泛着银白的光泽,美得令人心碎。

她想起白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想起村民们淳朴热情的眼神,想起石山...不,不能再想他。

一种熟悉的渴望突然袭来——不是对药物的渴望,而是对逃避的渴望。她想逃离这个美丽却残酷的地方,逃离这个看似关怀实则冷漠的男人,逃离这个不断给她希望又将其粉碎的命运。

冲动之下,她开始收拾行李。动作匆忙而慌乱,仿佛后面有追兵。几件简单的衣物,一些必备的药品,还有那枚杜鹃花胸针...

她的手在触碰到胸针时停顿了。那精致的银质花瓣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叫‘盼归’。传说等待爱人归来的女子,泪水滴落处就会开出这种花。”

石山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林凡柔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她在做什么?要逃到哪里去?回上海吗?回到那个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的地方?还是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那种麻木而绝望的生活?

无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瘫坐在床边,看着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凡柔?睡了吗?”是石山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林凡柔没有回应,希望他以为她睡了自行离开。

但石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轻轻推开门。看到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他的眼神暗了暗,但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走进来,将手中的一碗药放在桌上。

“瑶医新配的药,比之前的更温和些。”他的语气平常,仿佛没看到那些行李,“趁热喝效果更好。”

林凡柔仍然低着头,不愿看他。

石山在床边坐下,沉默片刻,突然说:“我母亲也是肾功能衰竭去世的。”

林凡柔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石山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月光,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棱角分明:“那时寨子很穷,没有钱去大城市看病。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凡柔听出了其中深藏的痛楚。

“你父亲帮助我的时候,我母亲刚去世不久。”他继续道,“他不仅教我画画,还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所以当我知道他生病时,我觉得这是一个回报的机会。”

林凡柔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的怨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带你来这里,不仅仅是因为预测到你可能出现的并发症。”石山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更是因为我相信,这里的环境和人群能够给你力量和勇气,面对可能到来的一切挑战。”

他的眼神真诚而深邃,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和疏离。

“我知道你感到害怕和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但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凡柔。无论你去到哪里,问题都会跟着你。”

林凡柔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绝望:“那我该怎么办?等待又一次手术?等待另一次可能的失败?”

石山轻轻摇头:“等待的同时,也要生活。就像杜鹃花,明知会凋零,依然在最好的时节尽情绽放。”

他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喝了吧。明天我陪你去昆明,不是作为你的责任承担者,而是作为...朋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