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内外交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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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晕投射在星宫遗迹断裂的巨柱和倾颓的宫墙上,却丝毫无法驱散这片土地上弥漫了万年的死寂与阴冷。风,仿佛也在此地凝固,只有无处不在的、源自破碎星辰的混乱能量流,如同无形的幽魂,在残破的石阵与崩塌的殿宇间嘶吼、穿梭,发出令人心悸的低频嗡鸣。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碎石粉尘和腐朽能量的味道,压迫着闯入者的胸腔。
凌绝一行人就陷在这片绝地的核心。
从云璃那儿传来的讯息,那由蚀日魔宗之魔众变成的傀儡是被“虚空之眼”的力量所奴役形成的,已然脱离了寻常傀儡的范畴,更像是一个移动的天灾核心。它庞大的身躯是由某种未知的暗沉金属与星辰碎片熔铸而成,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不断蠕动变化的幽蓝符文,这些符文与脚下庞大的残破石阵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每一次移动,都带起地面细微的震颤和周围星力的剧烈涟漪。它没有面孔,唯有胸膛正中,一枚巨大、狰狞、不断开合的‘窥视之眼’符号散发着冰冷邪异的幽光,仿佛来自深渊的注视,能冻结人的神魂。
“吼!”
石浩再次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他的银星战躯催谷到极致,体表星光疯狂流转,硬生生以肩膀扛下了傀儡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撞击产生的巨响如同山崩,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开来,将附近地面本就龟裂的石板彻底震成齑粉。
“噗——”石浩壮硕的身躯剧震,尽管战躯未破,但那恐怖绝伦的冲击力透体而入,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口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溅而出,洒落在灰败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石浩!”萧破岳目眦欲裂,手中炎龙枪爆发出滔天烈焰,赤红色的龙形枪芒撕裂空气,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狠狠噬咬在傀儡的臂膀之上。火焰炸开,绚烂夺目,然而仅仅只在傀儡那暗沉金属躯体上留下大片焦黑的痕迹,下一刻,周遭石阵嗡鸣,磅礴的混乱星力如百川入海般涌来,焦黑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连一丝刮痕都未曾留下。
“没用的!它的能量几乎无穷无尽!这整个破石头阵子都在给它撑腰!”萧破岳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刚毅的脸颊滑落。他的虎口早已崩裂,鲜血浸湿了枪杆,每一次与傀儡的对撞,都反震得他双臂发麻。
鬼厉的身影如同鬼魅,飘忽不定,一道道幽冥鬼爪、蚀魂咒怨无声无息地袭向傀儡的关节与能量节点。然而,那冰冷的星力与“虚空之眼”中蕴含的邪符意志,仿佛是一切阴邪术法的天然克星。鬼气往往尚未完全侵入,便被那浩荡而混乱的星力冲散、净化,偶尔有成功沾染的,也被那邪符意志轻易排斥驱离。他面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无力与焦躁。
“它的防御几乎没有死角,能量恢复速度太快了!”鬼厉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核心战圈中,凌绝的情况最为激烈凶险。他的“道烬轮回”拳意至强至霸,每一拳轰出,拳头都包裹在灰红色的寂灭之力中,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他的身法快如闪电,围绕着傀儡不断闪转腾挪,寻找着战机。
轰!又一拳狠狠砸在傀儡的脊背处,灰红色的寂灭能量瞬间爆发,侵蚀、湮灭,将那坚硬无比的身躯崩开一小片缺口,留下一个焦黑深邃的拳印,甚至短暂地隔断了拳印周围与石阵的能量联系。
有效!但下一刻,傀儡胸膛的窥视之眼幽光大盛,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抽取着石阵能量,磅礴的星力洪流般涌来,不仅瞬间修复了损伤,更将附着其上的寂灭之力一点点强行排斥、磨灭。
凌绝眼神冰冷沉凝,额角也已见汗。他的拳意虽强,但对心神的消耗亦是巨大,这种每一次攻击都仿佛在对抗整个天地大阵的感觉,沉重得让人窒息。他能感觉到,自己轰出的寂灭道韵,正在被这庞然巨物和整个环境慢慢消磨。
“凌绝哥!不行!”蓝玲儿焦急万分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脑海,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心力交瘁的疲惫,“它的核心,那个‘眼睛’,已经和石阵底下残缺的古老封印彻底缠绕共生!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硬毁核心,瞬间的能量失衡会像点燃炸药桶一样,引爆这石阵积累万年的混乱星力!到时候…到时候不止我们,这片秘境空间都可能发生大面积崩塌,彻底毁灭!”
她站在稍远处的相对安全地带,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探查法印。她那双眼眸已然彻底化为湛蓝色,内里有无数细碎的星光符文生灭流转,如同蕴藏着两片微缩的宇宙星渊。她正以透支自身神魂之力为代价,疯狂地解析着眼前这庞杂混乱到极致的能量系统。汗珠不断从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襟。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就这么被这鬼东西耗死在这里?!”石浩一边狼狈地躲开一次践踏,一边不甘地怒吼,声音因受伤而有些沙哑。
“必须找到其他方法…一定有的…”蓝玲儿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忽略掉外界的一切干扰,全部心神都沉入那浩瀚而危险的能量脉络之中。
……
与此同时,秘境之外,流云城的局势正以惊人的速度滑向混乱的深渊。
九幽老魔败逃的消息,并未能带来预期的震慑与安宁,反而像是一块投入暗流汹涌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大、更浑浊的浪涛。蚀日魔宗与幽冥殿潜伏在城中的棋子,以及更多闻着血腥味冒出来的牛鬼蛇神,趁着大战方歇、天行宗力量受损、人心惶惶之际,开始了疯狂而狡诈的破坏。
城东坊市,原本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街区,一夜之间数家由中小门派经营的店铺遭逢灭顶之灾。并非简单的抢劫,而是彻彻底底的血洗。店内修士无一活口,财物被劫掠一空,现场却被刻意布置,留下了几块扭曲变形、却依稀能辨认出属于天行宗制式的符箓碎片,无声地传递着恶毒的栽赃。
城南散修聚集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毒疫突然爆发,感染者丹田枯竭,神魂萎靡。恐慌迅速蔓延,而经过仓促调查,所有线索竟都诡异地指向一批刚刚由天行宗名下商会售出的、用于辅助修炼的低阶丹药。尽管天行宗立刻出面辟谣并封存所有同类丹药,但怀疑的种子已然播下。
甚至有天行宗巡城卫队夜间发现,有蒙面修士强行占据民宅,在其中布设阴邪阵法。被发现后,那些修士竟毫不迟疑地选择了自爆魔功,恐怖的爆炸不仅摧毁了街区,造成大量平民伤亡,其逸散出的功法气息带有明显的魔道特征,却又被巧妙地扭曲,显得似是而非,如同有人故意穿着不合身的魔道外衣行事。
比真实事件更可怕的,是那随之而来、如同瘟疫般飞速传播的谣言。它们经过精心编织,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精准地戳中了流云城修士们最敏感的神经。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听说了吗?东街老刘家的铺子,那惨状…唉,作孽啊!听说凶手故意留了天行宗的牌子?”一个中年散修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眼神闪烁。
他的同伴是个瘦高个,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凑近道:“何止!我三姑的邻居的二小子就在天行宗外门当杂役,偷偷传话出来,说宗门高层这几天都快吵翻天了!好像是在清查什么内鬼,抓了不少人!你说,要是心里没鬼,查自己人这么狠干嘛?”
另一边,几个小门派的弟子聚在一起,面带忧色。
“张师兄,你说百草谷原来送来的那批丹药…真的有问题吗?我十天前买的一批培元丹…”
“谁知道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天行宗和百草谷关系好,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联手搞什么鬼?反正我是不敢再用在他们家买的丹药了。”
“现在你想买也买不了了,百草阁已被两次打劫,人都死和差不多了。”
更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我看那天九幽老魔追杀的那几个年轻人,手段邪门的很!哪家正道弟子是这样的?浑身死气沉沉的,还有个用鬼道法术的!说不定啊,就是天行宗暗自结交的邪道高手!这次九幽老魔来袭,没准就是他们惹来的祸事,却要我们全城人跟着遭殃!”
“就是!我们倒成了他们斗法的牺牲品了!”
谣言如同毒藤,缠绕着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心脏,滋生出怀疑、恐惧和不满。原本许多对天行宗抱有敬仰和中立态度的散修与小门派修士,目光开始变得复杂和疏离。流云城内,人心浮动,暗流汹涌,一种躁动不安的压抑气氛笼罩全城,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人窒息。
坐镇城中的云璃、墨渊等人,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不断膨胀的负面情绪浪潮。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令人窒息。他们既要协助青云真人进行内部那棘手无比的排查,寻找那个或那些隐藏极深、位高权重的内鬼,又要时刻绷紧神经,防备来自暗处的冷箭——短短两日,他们已经遭遇了数次不明身份的修士袭击。这些袭击者修为或许不算顶尖,但手段刁钻,极其擅长隐匿和缠斗,目的显然并非击杀,而是拖延、骚扰、干扰他们的行动,消耗他们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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