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秘辛初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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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时间后，青云真人回来，带着云璃等人进入天行宗流云分舵深处。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之中，四壁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勉强驱散了空间中弥漫的沉重与压抑。这些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表面流转着淡淡的灵力波纹，显然是经过特殊炼制，不仅能提供照明，更具备稳定心神、防御外邪的功效。然而此刻，就连这些宝珠的光芒，似乎也被那无形的凝重气氛所压制，变得有些黯淡。

密室内部空间颇为宽敞，但陈设极为简洁，唯有中央一张巨大的玄冰玉桌和围绕其旁的数张墨玉寒石椅，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息，帮助在场众人保持头脑清明。墙壁之上，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此刻正被完全激活，淡金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缓缓流淌，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禁制光幕，将室内的一切声音、气息乃至天机推算都彻底隔绝开来。光幕之上，偶尔有细微的电弧一闪而逝，发出几不可闻的噼啪轻响，彰显着其强大的防护之力。

青云真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穿一袭略显陈旧的青色道袍，袍袖之上却以银线绣着天行宗特有的流云纹路，暗合周天星辰之位。他此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那双平日温润平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凝重、忧虑，以及一丝深藏的不安。他枯瘦但稳定的右手五指正在身前一方仅有巴掌大小的玉质阵盘上飞快地拨动、刻画着，指尖流淌出的精纯灵力如同具有生命的银丝，不断注入阵盘核心。随着他的动作，室内本就强大的禁制光幕再次明亮了数分，光华流转速度加快，发出的嗡鸣之声也愈发清晰。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围坐在玉桌旁的云璃、墨渊、清风、白芷四人。他的视线在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潜力的面孔上都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再次确认他们的可靠与坚韧。

“好了，”青云真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刻，这间‘绝音密所’的禁制已至巅峰，除非大罗金仙亲临神念探查，否则绝无外泄之虞。诸位小友，此刻尽可畅所欲言，将你们所知、所疑、所虑，尽数道来。”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壁静止流转的细微声响和众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关于那‘虚空之眼’…”青云真人再次开口，语气沉重得如同山岳压顶，“老夫忝为流云分舵之主，所能接触到的宗门秘辛远超寻常长老，但对此组织的了解，依旧如同雾里看花，仅能从宗门秘典阁最深处的那些以仙金封印、等闲不得开启的古老残卷之中，窥得微不足道的一鳞半爪。”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密室的阻隔，回溯着那些尘封的、甚至带着血腥味的古老记载。

“据那些最为古老、甚至难以辨别年代的兽皮卷、玉简残片所述，‘虚空之眼’存世的时间之久远，远超我等想象。它并非近古、中古时代的产物，甚至可能并非起源于上古，其最初的萌芽，或许可追溯至天地初开、法则混乱、神魔并立的蛮荒纪元，那个比上古更为久远、更为黑暗、也更为危险的时代。”

此言一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云璃、墨渊等人依旧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悄然蔓延。蛮荒纪元！那是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连时间都难以计量的混沌年代！

青云真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而这个组织的核心教义，更是疯狂、悖逆到了极点！他们并非信奉已知的任何一位古神或魔尊，他们所狂热崇拜的，是一尊…或者更可能是一群…来自天外混沌、无法形容、不可名状、其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吞噬我们这方万界本源的…邪神！”

“不可名状…”白芷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仅仅是提及这个概念，就会引来冥冥之中某种恶意的注视。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加固的禁制光幕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正是‘不可名状’。”青云真人肯定道，他的脸色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古籍中用尽了各种扭曲、模糊、充满恐惧意味的词汇来描述那些存在，但最终都徒劳无功。因为凡俗的语言乃至神念，根本无法准确描述其亿万分之一的本相。任何试图理解其存在的行为，都可能导致自身神魂污染、道基崩坏，最终沦为只知呓语的疯子或它们的傀儡。”

墨渊眉头紧紧锁起，如同刀劈斧凿般的英俊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他放在墨玉寒石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真人，依您所言，此组织岂非无孔不入，近乎无敌？其成员若真能潜藏得如此之深，可能是任何人，那我等…我等该如何辨别？莫非只能坐以待毙，等待他们主动发难？”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身为剑修惯有的、欲斩破一切阻碍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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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真人看向墨渊，眼中闪过一丝理解和无奈，他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岁月的沉重和无力感：“难！难！难！极其之难！墨渊小友，你所言正是此组织最可怕之处。除非他们主动激活体内的邪符印记力量，或在进行某种特定的邪恶仪式时泄露气息，否则…否则在平常状态下，几乎与常人无异，极难察觉。甚至…”

老真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动什么：“甚至有些高阶的‘眼线’，在其潜意识层面都未必知晓自身的真实身份，只有在接到特定指令或触发特定条件时，那深埋的‘种子’才会苏醒，接管其身心。其蛊惑人心之能，已然超脱了寻常幻术迷魂的范畴，近乎于一种法则层面之上的扭曲和污染。”

他目光扫过凝神倾听、脸色愈发凝重的众人，继续详细解释道：“它们往往从人心最深处的欲望、最执着的念想、最脆弱的弱点入手。求道者，许以无上法门直指大道；贪权者，许以颠覆乾坤之位；惧死者，许以万劫不灭之躯；渴求知识者，许以禁忌古老的秘闻…种种诱惑，直指本心，令人沉沦而不自知，甚至心甘情愿为之献祭一切。古籍中有零星记载，上古末期那场席卷诸天万界、导致无数传承断绝的大战中，甚至有不少正道的顶尖强者、备受敬仰的宗门支柱，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给予了联军致命一击…事后推测，他们极可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虚空之眼’蛊惑侵蚀了心智，种下了邪符，成为了沉睡的棋子。”

这番话语，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让密室内的温度骤降。想象一下，身边最信任的师长、并肩作战的同门、甚至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变成冷漠无情的敌人，这种源自信任崩塌的恐惧，远比任何强大的明面上的敌人都要可怕。

此时，白芷似乎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衣角，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轻声接口道：“如此说来…真人，凌双在坠星渊秘境之中遭遇的那些战斗傀儡，其核心处闪烁的诡异符文，是否便是‘虚空之眼’的某种标识兼力量媒介？那些不畏伤痛、不惧死亡、能量仿佛无穷无尽的傀儡，便是这个组织的造物？”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十有八九，便是如此。”青云真人重重颔首，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虚空之眼”极其擅长并且热衷于炼制各种邪异傀儡。它们以无数生灵的神魂、血肉、甚至强行剥离抽取的法则碎片为材料，再嵌入那种特有的邪符作为核心驱动，制成只绝对听命于其、毫无自我意识的杀戮工具。据那残卷中最语焉不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载提及，其最高等的‘虚空傀’，甚至拥有…接近乃至媲美普通仙神的恐怖战力，而且因其核心邪符与虚空深处那不可名状之源相连，近乎不死不灭，极难彻底摧毁。他们在秘境中所遭遇的，恐怕…恐怕只是其无数试验品中较低阶的存在，或者仅仅是用来守卫外围据点的一次性消耗品。”

想到秘境中凌绝等人还在与那些傀儡进行场惨烈的战斗，那傀儡狰狞的外形、悍不畏死的攻击、以及核心处那令人心悸的邪恶符文，清风眼中骤然闪过一抹锐利如剑的光芒，他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变得凌厉了几分，冷声道：“那些蚀日魔宗魔众变成的傀儡不仅实力强悍，更棘手的是其能量核心似乎与秘境深处的古老阵法相连，能量供给几乎源源不绝。我想凌绝师弟应该有办法对付它们。如果凌师弟催动他的寂灭刀意和规则棱角，应该可以切断其核心与古阵之间的联系。我等看着吧，他们不可能被活活耗死在那里，他们还会创造奇迹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凌绝充分信任，同时也带着对那邪术的深深厌恶。

“寂灭之力？蕴含一丝毁灭法则真意的刀意？还有规则棱角？”青云真人眼中精光骤然一闪，如同暗夜中的闪电，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直直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云璃。他早已察觉这群年轻人极为不凡，不仅修为根基扎实得远超同辈，其功法路数更是玄妙深邃，隐隐带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道韵，绝非寻常修所士能拥有。此刻听到“寂灭”、“规则棱角”这等即便在仙界也属最顶尖范畴的力量词汇，心中震动更甚。

云璃感受到青云真人那探究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凛，知道这等力量太过惊世骇俗，极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绝美的面容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如同深潭静水，不起丝毫涟漪。她迎着真人的目光，淡然解释道：“真人明鉴。凌绝所修功法确实有些特殊，乃是早年一处古遗迹中所得残篇，加之他于刀道一途颇有天赋，机缘巧合之下，于生死关头领悟了那么一丝极为微弱的毁灭真意，恰好属性相克，勉强能克制那邪傀的能量核心罢了，当不得真人大赞。” 她语气平稳，措辞谨慎，轻描淡写地将惊世骇俗的寂灭之力和规则棱角归功于功法和机缘，巧妙地淡化处理。

随即，她不等青云真人深入追问，便主动将话题引回当前最重要的危机上：“长老，如此说来，近期修真界风波不断，蚀日魔宗与幽冥殿异常活跃，行事愈发猖獗且诡秘，是否意味着它们已然完全被‘虚空之眼’渗透，甚至彻底掌控？它们的种种行为，围攻流云城、探寻古秘境、劫掠资源，是否都是在执行‘虚空之眼’的指令，为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铺路？”

青云真人闻言，果然被引开了思绪，他沉吟片刻，苍老的眉头紧紧皱起，摇了摇头道：“未必是彻底掌控。蚀日魔宗与幽冥殿本身便是传承久远、野心勃勃的魔道巨擘，其高层无一不是老奸巨猾、野心勃勃之辈。老夫更倾向于认为，这更可能是一种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危险合作关系。”

他分析道：“‘虚空之眼’需要借助魔宗在明面上的势力、人手和资源，来更方便地行事，搅乱天下局势，吸引正道目光，从而掩盖它们自身真正更为黑暗和终极的目的。同时，魔道地盘混乱无序，也更容易发展信徒、建立秘密据点。而对于蚀日魔宗和幽冥殿而言，‘虚空之眼’所能提供的，可能是某些早已失传的上古禁忌邪法、来自域外的诡异资源、乃至关于正道各派的核心情报…这些足以让他们心动，不惜铤而走险，借其力量快速壮大自身实力，企图实现称霸正魔两道的野心。”

青云真人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和忧虑：“然而，与虎谋皮，终遭虎噬！与‘虚空之眼’合作，无异于饮鸩止渴。魔宗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殿主们，自以为能够利用对方，却不知自身恐怕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了‘虚空之眼’的傀儡而不自知。那九幽老魔此番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亲自降临流云城，恐怕绝不仅仅是为其子报仇那么简单…其背后，很难说没有‘虚空之’的推动和指引。其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试探我流云城防线的虚实，试探我天行宗的反应，甚至…试图寻找机会，破坏镇守此地的‘九天御魔大阵’的根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沉重，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刻入他们心中：“而老夫最为担忧的是…若‘虚空之眼’的触角，早已不仅仅满足于魔道地盘，而是更深地…深入了我天行宗内部，甚至…就在这流云分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