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百鬼夜行·灰烬潜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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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震颤，发出一声低沉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仿佛万灵哀嚎的凝聚！一道凝练到极致、内蕴无数星辰生灭景象的灰红色弧形刀芒横扫而出，死亡的弧光完美无瑕，瞬间划破了浓稠的魔雾！
那三名魔修，甚至连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只觉得脖颈一凉，视野便猛地翻滚起来，天地倒转。他们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正在喷涌着魔血，随即意识便被无边的冰冷与黑暗彻底吞噬。
头颅尚未落地，身体还在抽搐，磅礴的寂灭真元已如潮水般涌上，将其彻底淹没。湮灭，分解，化灰！连喷溅出的血液都被瞬间蒸干净化！
前后不到三息，一支精锐的魔宗巡逻队，五名穷凶极恶的魔修，彻底从世间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凌绝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点尘埃。他迅速扒下那名化神魔修头目和另一名身材相近的元婴魔徒的衣袍，将自己原本的灰色衣袍震碎湮灭。飞快套上那件象征身份的九幽蚀骨魔宗执事黑袍，另一件则折叠收起。面部肌肉再次蠕动，骨骼微调，结合刚才近距离的观察，很快变得与那死去的化神魔修头目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种长期身居高位、阴鸷残忍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再以魔修衣物上残留的气息稍作外部遮掩，最后将一丝精纯无比的寂灭真元逆转为淡薄却纯正的、与此地魔气同源死寂气息弥漫周身，完美掩盖了自身本源。
完成这一切复杂的伪装，不过耗费了两三息功夫。
他深吸一口谷中冰冷污浊的空气，强行压下因瞬间爆发力量而再次在经脉中翻腾躁动的气血，模仿着魔修惯常的、带着几分倨傲与急促的步伐，朝着方才那支巡逻队来的方向，也就是谷内深处快步走去。
没走多远，迎面便撞上另一支听到动静赶来支援的巡逻队，人数更多，有七八人，领头者是一名满脸横肉的独眼壮汉。
“王麻子！”独眼头目显然认识被凌绝顶替的这名魔修，隔着老远就高声喝问，独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刚才癸字区怎么回事？能量波动不对劲！发现什么了？！”
凌绝立刻压下嗓音，模仿着一种略带沙哑、惊疑不定却又强作镇定的语气，甚至还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丝任务不顺的烦躁：“晦气！真他娘的晦气！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触动了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弃禁制，爆了一地渣，搞得老子灰头土脸，结果屁都没找到一个！兴许是哪个不开眼的低阶煞魔或者腐骨妖撞上去了吧！”他边说边故意拍了拍黑袍下摆沾染的尘土和几点不起眼的黑灰，显得颇为狼狈。
那独眼头目将信将疑，强大的神识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数遍，仔细甄别。感受到那“纯正”的九幽魔宗功法气息和“化神期”的修为波动，又看了看他“狼狈”的模样，并未发现任何破绽，这才撇撇嘴，骂骂咧咧道：“妈的！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长老们严阵以待的那个姓凌的煞星真摸进来了呢！白紧张一场！继续搜！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儿！长老下了死命令，大会期间，一只沾染灵气的苍蝇也不能放过！”
两路人马心思各异地交错而过。
凌绝面色如常，心中冷哂，继续不动声色地朝着谷内深处行去。越往深处，环境越发骇人。魔气浓郁得几乎滴出水来，精纯程度远超外界，寻常修士在此一刻钟恐怕就会被侵蚀神智。谷壁两侧开始出现大量开凿出的洞窟，里面魔焰闪烁，影影绰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强大波动。各种奇形怪状、煞气腾腾的邪魔歪道随处可见：有浑身脓包、流淌毒液的沼泽妖巫；有驾驭着白骨法器、周身环绕怨魂的鬼道修士；有肌肉虬结、头生弯角、散发着狂暴气息的原始魔族；还有更多难以名状、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一下子狂掉的诡异存在。它们彼此之间也充满了警惕与敌意，低沉的咆哮、诡异的絮语、法宝的轻鸣在浓雾中交织，混乱而危险。
一座座由惨白骨骸、漆黑怪石以及活体触须搭建而成的临时宫殿、洞府分布在山谷各处，魔焰缭绕，鬼哭阵阵，形成一片片小的魔域。
谷地最中央，一片巨大的广场被强行清理出来，地面并非岩石，而是以一种暗红色的、仿佛仍在微微蠕动的血肉菌毯铺就，上面以沸腾的黑血和破碎灵魂刻画着庞大无比、结构复杂精密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邪恶法阵。阵纹交错处，不时有扭曲的痛苦面孔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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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尽头，一座高达数十丈、完全由各种各样、不同种族生灵的嶙峋头骨垒砌而成的巨型祭坛已然初具雏形。每一个眼眶中都闪烁着不甘的怨火，滔天的怨力与死气如同实质的黑色烟柱，从祭坛顶部升腾而起，冲入谷地上空翻滚的魔云之中，不断吸引着更多的游魂厉魄飞蛾扑火般涌来。那里，魔宗修士最多，戒备也最为森严，显然就是此次“诛天大会”的核心主场。
凌绝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四道极其隐晦、却强大得令人心悸、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神识，牢牢锁定着广场核心区域。其强度，绝对超越了寻常的合体初期，甚至可能摸到了中期的门槛！骨魇圣子的气息并未出现，大会似乎由一位端坐在祭坛下方白骨王座上、身披繁复暗金魔纹长老袍、气息格外阴森古老的老魔主持，其周身弥漫的岁月沉淀感与死亡气息，比身旁几位魔尊都要厚重数分。
他不敢过分靠近，甚至不敢让目光在那几道神识源头停留片刻。只是混在往来穿梭、忙碌或等待的魔修群中，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动，实则神念早已化作亿万颗微尘，以一种近乎自我分裂的消耗方式，极致隐蔽地扫描、记忆、分析着谷内的一切：布防节点、强者分布、阵法能量流转的规律、魔气的源头与汇聚点……海量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识海，被高速处理着。
突然！
谷口方向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能量爆炸的轰鸣！紧接着是禁制被疯狂触动爆出的刺眼强光和各种愤怒的咆哮、厮杀声！显然是有强大的存在正在猛攻谷口禁制，引发了全面大战！
“敌袭？！”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难道是…是那个凌绝杀来了？！他真的敢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整个断魂谷内的魔修瞬间骚动起来！无数道目光、无数道神识，都不由自主地被谷口那激烈的战况吸引过去！就连笼罩广场核心区域那几道令人窒息的神识，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瞬间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聚焦向谷口方向！
机会！千载难逢！
凌绝低垂的眼眸中，寂灭星辰骤然亮起！他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只是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自然而然地转身，朝着与广场相反方向、一处堆积如山的物资堆放点快速靠近。那里堆放着大量用来构建祭坛和维持阵法的阴魂木、污血石、孽兽骨等材料，阴气浓郁得几乎化为黑水，旁边还有几个巨大的、用某种魔兽皮鞣制的帐篷，一些修为较低的魔修正在忙碌搬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谷口的“大战”和可能的“凌绝”所吸引，这片后勤区域反而出现了一丝松懈。
趁此良机，凌绝指尖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极其细微地一弹！一缕细微到极致、内蕴着绝对死寂与湮灭道韵的灰红色火星，如同拥有生命的尘埃，悄无声息地穿透物资堆的缝隙，钻入了那堆积如山的阴魂木最深处，蛰伏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若无其事地混入旁边一群正咋咋呼呼、伸长脖子往谷口方向张望、议论纷纷的魔修中，也跟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与凶狠，用那沙哑的嗓音大喊起来：“快！快去谷口支援！别让那帮正道杂碎或者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跑了！立功的时候到了！”语气急切，充满了对“战功”的渴望，表演得天衣无缝。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缕深埋的寂灭火星，猛然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万物走向终焉的沉闷轰鸣！那堆积如山的阴魂木猛地从最核心处向外无声地膨胀、然后坍缩！灰色的寂灭之火如同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死亡浪潮，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疯狂蔓延、吞噬所接触到的一切！阴魂木本身蕴含的海量阴魂之力，此刻成为了最好的燃料，让这寂灭之火的威势呈指数级暴涨！
轰！！！
灰色的火舌猛地窜起数十丈高，几乎要舔舐到谷地上空的魔云！火势滔天，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相对的寂静，只有材料被彻底湮灭分解时发出的“簌簌”声，以及一种令所有生灵神魂战栗、万物终结的死寂气息疯狂弥漫开来！
“走水了！！不！是敌袭！！”
“仓库！材料仓库炸了！”
“快救火！该死的！这是什么鬼火？！水法没用！土埋也没用！”
“啊——！救我！！”一个靠得太近的魔修不慎被一缕逸散的灰火沾上，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一个人形灰烬轮廓，随即崩塌消散。
后勤区域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恐慌与混乱！魔修们惊慌失措，试图救火却发现徒劳无功，反而助长火势，哭喊声、咒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浓密的灰色烟尘混合着精纯的死寂之气滚滚而起，迅速弥漫小半个山谷。
这突如其来的内部重大变故，与谷口方向的“强敌袭击”内外呼应，彻底引爆了断魂谷的混乱！无数魔修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阵法运转出现滞涩，警戒力量被大幅牵扯。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后勤都看不住！！”主持大会的那位九幽蚀骨魔宗资深长老的咆哮声如同九天魔雷般在谷中疯狂回荡，充满了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那几道强大的神识也变得无比暴躁，如同狂暴的旋风般在谷口和起火点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真正的敌人，却被混乱的能量场和弥漫的死寂气息严重干扰。
凌绝低着头，隐藏在混乱的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弧度。趁着这片由他亲手导演的、极致混乱的掩护，身形如同在阴影中游动的毒鱼，迅速朝着早已勘定好的、一处因阵法能量被抽调而暂时变得薄弱的谷地边缘区域潜去。
他的目的已然全部达成——制造最大混乱，初步探查清晰，并确认了那几道恐怖气息的确实存在与大致强度。
现在，此地已不可久留。
在靠近谷边缘一处魔气相对稀薄、禁制因能量维持不足而周期性减弱的峭壁时，他再次故技重施。心神空明，精确计算着禁制波动的韵律，在下一个衰减周期到来的刹那，寂灭真元包裹周身，模拟同化，劫影遁悄然运转。
身形微微一晃，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那层死亡屏障，离开了这片龙潭虎穴。
身后，是冲天而起、难以扑灭甚至还在不断蔓延的灰色寂灭之火，是越来越失控的混乱断魂谷，是魔头们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无数邪魔歪道惊惶的呼喊。
而凌绝，已如一滴落入沙漠的水，一抹掠过深渊的影，彻底消失在断魂谷外更加荒凉、险峻的崇山峻岭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一个让整个魔道联盟都为之暴跳如雷、焦头烂额的巨大烂滩子，以及一个深深烙印在所有知情者心中的、名为“寂灭”的恐怖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