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刀锋淬火见真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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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立刻带人，封锁辎重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李三给本王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相关人等，全部拿下，严加审讯！”
“遵命！”赵铁柱杀气腾腾地领命而去。
陈锋的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军官们：“还有谁？”
张顺的崩溃，像打开了某个缺口。紧接着，又有两名低阶军官和一个什长颤抖着站了出来，交代了一些看似不起眼、但细究起来却颇为可疑的事情：比如曾有人打听过王爷的亲卫轮值规律，比如有陌生面孔以商队伙计身份试图接近营区外围的伙夫，再比如前些天夜里，听到过不属于本营的奇怪联络哨音……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陈锋脑中迅速拼凑，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逐渐清晰起来——对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刺杀他个人，更可能是想制造大规模混乱，甚至引发营啸！而那个消失的李三，很可能就是连接内外、执行具体任务的关键一环！
审讯李三同党的地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鞭打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赵铁柱亲自坐镇，脸色铁青。然而，被抓的几个李三同伙，包括那个被打晕的哨兵，都是些外围的小角色，用刑之下也只吐露出李三曾提过，事成之后要去营区西北角废弃的“鬼见愁”乱石滩交接什么东西。
“鬼见愁”？陈锋听到这个名字时，正站在沙盘前。那片区域地形复杂，乱石嶙峋，沟壑纵横，靠近一条水流湍急的暗河支流，确实是藏匿和交接的绝佳地点，但也极易设伏。
“王爷，这会不会是陷阱？故意引我们去？”赵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担忧地问。
“是陷阱也得踩！”陈锋盯着沙盘上那片犬牙交错的标记，眼神锐利如刀，“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不把这条线彻底斩断，永无宁日！而且……”他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们想引蛇出洞，本王就将计就计，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立刻召来玄甲军统领高战和刚刚经历过血火考验、忠诚度暂时无需置疑的陌刀营代理主将王贲（原主将因失察已被革职查办），低声部署。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再次笼罩了岭南大营。白日里紧张肃杀的气氛并未随着黑暗的降临而消散，反而因宵禁的命令而变得更加压抑。除了巡逻队伍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整个大营陷入一片死寂。
营区西北角，“鬼见愁”乱石滩。寒风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发出凄厉的呜咽，如同百鬼夜哭。几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乱石缝隙中快速穿行，正是陈锋亲自挑选的玄甲军精锐斥候。他们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借助阴影的掩护，占据了几个制高点或视野极佳的隐蔽角落，弩箭上弦，屏息凝神。
而在乱石滩外围，更深沉的黑暗里，由高战率领的一队玄甲重骑，人马皆覆黑甲，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无声无息地封锁了所有可能逃窜的路径。王贲则带着一队最悍勇、手持加厚巨盾和长柄斩马刀的陌刀手，潜伏在靠近暗河支流的几块巨石之后，他们是最后的铁闸。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将近，寒意刺骨。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咕咕”鸟鸣声，从乱石滩深处响起，重复了三次。
来了！所有埋伏者的心瞬间绷紧。
片刻后，另一处石缝后，也响起了同样的三声鸟鸣回应。
紧接着，一个穿着普通岭南军士卒号衣、身形矮壮灵活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从一个石缝中钻出，警惕地左右张望了许久，才快步走向发出鸟鸣声的一处狭窄石隙。他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布包。
就在他即将踏入石隙的刹那，异变陡生！
“动手！”陈锋冰冷的声音通过特制的小巧铜哨，发出尖锐的短促鸣响！
“咻咻咻——！”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夜幕！数支强劲的弩箭从不同方向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那个矮壮身影，而是他前后左右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
“有埋伏！”矮壮身影惊骇欲绝，反应快得惊人，一个狼狈的贴地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支致命的弩箭，但第三支弩箭还是狠狠钉入了他的大腿！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与此同时，石隙中猛地扑出两道黑影，手中短刃闪着寒光，直扑矮壮身影，显然是想灭口！
“想灭口？晚了！”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潜伏在巨石后的王贲猛地跃出，手中陌刀带着凄厉的破风声，横扫千军！刀光如匹练，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一个黑影连人带刀劈飞出去，鲜血狂喷！
“玄甲军！杀！”高战的声音在外围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动，迅速逼近。
石隙中冲出的另一名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想往暗河方向逃窜。然而，他刚冲出几步，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一个早就挖好的、覆盖着浮土和草皮的陷坑露了出来，坑底密布着削尖的木桩！刺客猝不及防，惨叫着跌入坑中，瞬间被扎成了筛子。
那个大腿中箭的矮壮身影，正是消失的李三！他眼见同伴瞬间一死一重伤，退路被玄甲铁骑封死，唯一的生路暗河方向也有可怕的陌刀手和陷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包，就想往嘴里塞——里面显然是致命的毒药或者需要销毁的证据！
“拿下！”陈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块巨石顶端，他弯弓搭箭，动作快如闪电！
弓弦震响！一支普通的羽箭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李三拿着布包的手腕！
“啊！”李三惨叫一声，布包脱手飞出。
赵铁柱如同猛虎下山，带着几名亲卫猛扑上去，死死将李三按倒在地，卸掉下巴，熟练地在他口中牙齿间摸索，抠出一颗用蜡封住的毒丸，然后才将他像死狗一样拖了起来。
审讯的灯火在帅帐内彻夜未熄。李三的下巴被接上，但四肢关节被特殊手法卸掉，连自杀都做不到。赵铁柱亲自用刑，手段狠辣精准。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下，李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是京城……永昌侯府……”李三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侯……侯爷……亲自……下的令……要……要制造营啸……或……或寻机刺杀王爷……里应……外合……动摇……动摇岭南根基……小人……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和……制造混乱……毒箭……是……是侯府死士‘影蛇’钉的……他……他应该……还在营中……”
永昌侯！影蛇！陈锋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果然是盘踞京城、根深蒂固的豺狼！清洗掉陌刀营的叛徒，只是拔掉了他们的一根触须。真正的毒蛇，依旧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这个“影蛇”，就是新的目标！
“王爷，接下来……”赵铁柱看着陈锋，等待命令。
陈锋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帅帐门口，掀开帘子。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经历了一夜惊心动魄的抓捕和审讯，大营依旧保持着肃杀中的秩序。
“传令各营，”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斩钉截铁的决绝，“即刻起，开展‘磐石’演练！”
“‘磐石’演练？”赵铁柱一愣。
“对。”陈锋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酷而智慧的光芒，“以营为单位，进行高强度、极限状态下的急行军、负重奔袭、恶劣地形攻防对抗！伙食减半，睡眠时间压缩至最低！本王要看看，在饥饿、疲惫、寒冷和巨大压力的极限状态下，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有多少人能坚守岗位，又有多少人……会暴露本性，会怨声载道，会试图联络‘不该联络’的人！把‘磐石’演练的消息，给本王‘无意中’散播到辎重营、辅兵营，乃至每一个角落！本王要再筛一遍！把那些意志不坚、心志动摇、甚至可能被收买的渣滓，统统给本王筛出来！真正的忠诚，只有在极限的熔炉里，才能淬炼成最坚硬、最纯粹的‘磐石’！”
赵铁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末将明白！这‘磐石’……就是最大的熔炉和试金石！”他仿佛已经看到，在即将到来的极限考验中，那些隐藏的裂痕将无所遁形。
“还有，”陈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那个‘影蛇’……他一定还在看着。把李三招供的消息，换个方式，透露给辎重营那个吓破了胆的张顺都尉……本王要看看，这条毒蛇，会不会为了‘清理’新的隐患，而再次露出马脚！”
天边，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破了厚重的云层，洒在陈锋冷峻如石刻的脸上。帅帐门柱上那个被毒箭钉出的孔洞，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昨夜的刀光剑影和血腥审讯仿佛只是一个开始。忠诚的淬炼，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终将被这炽热的阳光，逼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