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龙血为饵，帝心生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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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慷慨陈词，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似被说动之际——
“陛下！陛下！”御书房外，突然传来大太监惊恐而急促的呼喊，伴随着凌乱慌张的脚步声，“太医院张院判……张院判有十万火急之事，冒死求见！说是……说是关乎龙体，关乎……宫闱清誉啊！”
“混账！”皇帝正在盛怒，闻言更是火上浇油，“朕与九皇子、众卿议事，什么清誉不清誉！让他滚！”
“陛下！”大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竟不顾礼仪地推开一条门缝，探进半张煞白的脸，“张院判他……他手里拿着……拿着岭南进贡的‘龙血竭’！说是在他药柜里发现的！还说……还说此药，九殿下前几日曾私下问询过！事关重大，奴婢……奴婢不敢不报啊！”
“龙血竭？岭南？”皇帝猛地一愣，眼中怒火瞬间被一丝惊疑取代。
陈珏脸上那义正辞严、忧国忧民的表情瞬间凝固！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上头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张仲景？龙血竭？他的药柜？还……还提到了自己？！
“轰——！”
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钉死在陈珏骤然失色的脸上！那目光里，之前的愤怒犹在，却已混杂了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与猜疑！宫闱清誉？岭南秘药？九皇子私下问询？
一条无形的、淬毒的线索，在皇帝脑海中瞬间串联！岭南陈锋、九皇子陈珏、神秘的岭南贡药“龙血竭”、太医院院判的“冒死求见”……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
陈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如坠冰窟！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完了！这个该死的张仲景！那药怎么会出现在他那里？！岭南！是陈锋！一定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陈锋！
岭南王府，地底深处。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血腥。
“王爷，‘龙血竭’已按计划，由‘隐线’送入张仲景药柜。其发现后，果然惊恐万状，此刻应已‘冒死’闯宫面圣了。”李三的声音在幽暗的石室内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陈锋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幽冷的珠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沙盘之上，象征帝都的金色城池模型，此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他的指尖，正缓缓点在那代表“漱玉斋”的微小标记上。
“很好。”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九弟此刻，想必是……百口莫辩了。”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石室深处垂手侍立的一位面容平凡、眼神却精光内敛的中年文士，“周先生，岭南三年来，‘明面’上的赋税、商税账册，可已准备妥当？”
中年文士，正是岭南王府新任的度支主事周文博，一个精于数字、能将假账做得比真账还真的奇才。他微微躬身，嘴角噙着一丝从容的笑意：“回王爷，早已备妥。账目清晰，收支‘合理’，每一笔巨款来源皆可追溯到‘岭南商会’与东海巨贾的‘正当’贸易，甚至有几笔，还‘恰好’与几位朝中清流大臣的家族产业有所关联。户部与都察院的人若来查，只会查到岭南在王爷治理下，商贸繁荣，税赋充盈，百姓富足。至于‘造船’、‘开矿’之耗费，皆以‘兴修水利’、‘官道拓宽’、‘工坊建设’等名目支取，有‘详实’工事记录与民夫征发名册为证，天衣无缝。”
陈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肃立的林方：“工曹那边？”
林方立刻回道：“王爷放心，‘百炼营’核心区域已彻底封存，地表只余农具、水车配件锻造工坊。‘断魂崖’矿洞外层已伪装成采石场，内层核心入口以百吨巨石混合秘药封死，纵使朝廷派人掘地三尺，也只会找到一座普通的‘劣质铁矿’，与墨玄铁母绝无半分相似！所有核心工匠及知情者，皆已签署生死状，并迁入预设之绝密山谷，由玄甲军精锐看守，万无一失！”
“赵铁鹰部动向？”
“回王爷！”负责军情的将领踏前一步，“赵将军率部已按计划，于三日前‘剿灭’盘踞黑风岭之悍匪‘座山雕’部，斩首千余！缴获‘赃物’无数！现正押解俘虏与缴获，大张旗鼓返回镇蛮关！沿途广布告示，宣扬王爷天威，震慑百越！朝廷若问西进之事，剿匪靖边，天经地义！”
最后，陈锋的目光落在李三身上：“京城舆论？”
“已启动！”李三语速极快，“‘燕子’正通过茶楼酒肆、勾栏瓦舍，散播两种消息：其一，渲染倭寇凶残，岭南水师巨舰乃保境安民之必需，韩统领驱逐倭寇，功在千秋！其二，暗示九皇子对岭南步步紧逼，恐是因太子被废后，欲排除异己，稳固自身地位，不惜构陷忠良！”
陈锋静静地听着，幽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削斧凿。沙盘之上，象征岭南的三条巨龙——中路的墨色匕首，东路的赤龙，西路的黑龙——已蓄势待发。而帝都的金色城池阴影下，那条名为“漱玉斋”的毒蛇，正将致命的毒液注入九皇子陈珏的命脉。
“传令。”陈锋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最终落子的决断，“韩镇海部，继续在东海界碑内游弋十日，十日后，撤回‘镇海’港，舰炮覆油布，水卒放假归田，给朝廷的老爷们……‘看看’我岭南的‘商船’如何卸甲归田。”
“赵铁鹰部，押俘虏与缴获入镇蛮关后，全军休整，大张旗鼓修缮关隘，做足固守之态。”
“中路‘断魂崖’……昼夜不息！崔琯！”
“下官在！”崔琯立刻应声。
“本王再给你加派三千精壮！一月之内，本王要看到墨玄铁母锻造的第一批重甲，披挂在本王亲卫身上！通路，必须打通！”
“诺！下官以性命担保！”崔琯嘶声领命。
陈锋缓缓踱步到石室中央，立于象征河洛平原的广袤沙盘前。他伸出手，指尖拂过那代表大周心脏的富庶之地，最终，重重按在象征帝都的金色城池之上！指尖所落之处，正是皇宫的位置！
“九弟，你的‘孝心’，本王收下了。”陈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幽闭的石室中回荡，“这‘龙血竭’，便是本王送你的第一份‘大礼’！”
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掩饰，那深藏的野心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熔岩，终于冲破了一切桎梏，爆发出焚尽八荒的炽热光芒！
“传檄各营——”陈锋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厉兵秣马，整军备战！”
“三年之期已至！”
“本王要这八十万铁骑——”
“饮马黄河，剑指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