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岭南王的三重棋局(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签到成皇:开始暴打皇子》最新章节。
“听说…听说王爷在校场把千斤石锁都劈了!这是…这是要反了吗?”
“反?不反等着饿死?王爷要是反,老子第一个跟着!”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府城最大的粮商周福全,此刻却在自己的库房里焦躁地踱步。白日里,他亲眼目睹了野人坡那位王爷徒手抠泥救人的“仁”,也听到了校场上那石破天惊的宣言。他既怕朝廷的催逼,更怕那位深不可测的王爷…和那些被逼急的泥腿子。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陈粮,此刻不再是财富,而是烫手的山芋。他肥胖的脸上冷汗涔涔:“快!去!告诉各铺子,粮价…粮价再涨三成!不,五成!趁乱,能捞多少是多少!”
然而,岭南的惊雷,并非只在市井中炸响。
苍梧郡,黑石堡外二十里。一支由数十辆骡马大车组成的队伍,在官道上蜿蜒前行。车上满载鼓鼓囊囊的麻袋,印着“丰泰隆”的字样。这是郡内最大的豪绅李万山家的运粮队,正趁着夜色,将今年新收及囤积的粮秣运往北边高价抛售。押车的护院头领打着哈欠,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鬼差事!赶紧送完…嗯?”他的咒骂戛然而止。
前方官道中央,不知何时静静矗立着三道黑影。夜风掠过山岗,吹动他们黑色的劲装,如同三尊自幽冥中走出的魔神,无声无息。没有蒙面,但他们的脸孔在昏暗的月光下模糊不清,唯有一股凝若实质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支车队!护院们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呼吸都为之凝滞!
“此山…”为首的黑影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开。”左侧黑影接话,语调平板,毫无起伏。
“此树…”右侧黑影补充。
“…是我栽。”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从此路过…”左侧黑影。
“…留下买命财!”右侧黑影猛地踏前一步,腰间长刀呛啷出鞘半寸,寒光刺目!
老套的劫道切口,被这三人用毫无情绪、冰冷死寂的语调念出,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诡异压迫感!这不是山匪!护院头领亡魂大冒,刚要嘶吼着下令抵抗,眼前猛地一花!
噗!噗!噗!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又在下一瞬出现在不同的方位!刀光如同暗夜中炸开的闪电,没有呼喝,没有惨叫,只有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和重物倒地的噗通声!快!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护院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无声无息地倒下,咽喉或心口处爆开凄艳的血花。
不到十息。官道上除了车轮旁几匹受惊骡马的喷鼻声,再无半点活人气息。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三道黑影如同完成任务的机器,迅速而沉默地检查尸体,确认无活口。为首之人走到粮车前,用刀尖挑开一个麻袋,金黄的粟米流淌出来。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对着月光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另外两人立刻行动,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将数十辆粮车迅速驱赶着,离开官道,隐入旁边密林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过程,快、狠、绝,不留一丝痕迹。只有满地温热的尸体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场为岭南王府输血的无情收割。
岭南王府西北角,一处偏僻的独立院落,白日里毫不起眼,此刻却炉火熊熊。这里是王府的兵器监,但今夜,气氛格外不同。最大的一座锻炉旁,几个赤膊的精壮汉子轮番挥动着沉重的铁锤,砸在烧得通红的铁胚上,火星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脊背流淌,滴落在滚烫的金属上,嗤嗤作响。
陈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工棚门口,一身深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目光沉静地扫过炉火映照下忙碌的工匠,最终落在角落一个须发皆白、但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根的老铁匠身上。老铁匠姓欧,单名一个冶字,是王府花重金从北边“请”来的匠作大匠,脾气古怪,手艺却堪称鬼斧神工。
欧冶没有参与捶打,他正蹲在地上,就着炉火的微光,极其专注地用小锉刀打磨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奇特的黑色金属构件。那东西黝黑无光,边缘却被打磨得锋利异常,透着森森寒意。他粗糙的手指在那金属构件上缓缓摩挲,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
陈锋缓步走近,没有打扰。他的目光落在那块黑色金属构件上,又扫过旁边堆放的几块类似部件。这些,正是他凭借脑海中超越时代的模糊记忆,结合岭南特有的几种稀有矿石,画给欧冶的图纸——陌刀核心部件:可替换、标准化、带有血槽与微弧设计的复合型刀片连接卡榫。这是未来大规模列装、提升战场杀伤效率的关键。
“王爷。”欧冶头也没抬,嘶哑的声音盖过了打铁声,“这‘黑蛟铁’…邪性。硬逾精钢,韧如藤蔓,就是太脆,火候差一丝就崩。”他举起那块打磨好的构件,对着炉火眯起眼,“您要的这‘卡子’,成了。老头子试过了,十斤重锤砸上去,纹丝不动,接驳如一体!就是这料…太费神,太费时。” 他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匠人面对绝世材料时的敬畏与挑战欲。
陈锋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锋锐的构件边缘,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森寒质感。他拿起旁边一个尚未打磨的粗胚,掂了掂分量,感受着那远超普通钢铁的密度。“料,管够。”陈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人,加三倍。昼夜轮换。欧老只需掌控火候,督造核心部件。其余粗胚锻打,分派下去。本王要的,是量。” 他看向欧冶,眼神深邃,“岭南的天时、地利,都在这炉火里。此物,将是撕破北境雄关的第一缕寒芒。欧老,辛苦了。”
欧冶布满褶皱的老脸在炉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却总能拿出惊世骇俗之物的王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干枯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那块冰冷的黑色构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陈锋不再停留,转身没入工棚外的黑暗。身后,锻炉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铁锤的轰鸣如同沉闷的战鼓,一声声,敲打在岭南沉寂的夜色里。火光将他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石墙上,巨大、沉默、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王府深处,书房窗棂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陈锋坐于案前,指尖捻动着那枚沾泥的铜钱。铜钱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窗外,岭南城在巨大的压力下沉默着,但在这沉默的表象之下,三股力量正如同熔炉中的铁流,在他意志的锻打下,悄然奔涌、交汇——军队的怒火在沉默中淬炼锋芒,民心的种子在“善政”下悄然播撒,撕裂未来的利刃在暗夜中一锤锤成型。
他指间的铜钱被轻轻按在展开的北境舆图上,恰好压住那道象征着帝京的龙纹标记。烛火跳跃,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唯有那双深眸,亮得灼人,倒映着舆图上纵横的山河。棋局已至中盘,杀机隐于九地之下。岭南这把淬火的刀,正一寸寸,磨向出鞘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