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泥泞金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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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的金鱼袋深陷岭南泥沼，

高进官袍的织金蟒纹被无数双泥手撕碎。

当玄甲军的马蹄踏碎满地“贡金”时，

陈锋的皂靴停在泥泞边缘：

“岭南路滑，大人当心。”

他俯身拾起的半枚虎符沾着金屑，

在雷豹的火把下映出前朝龙纹——

“此物，”九皇子密使在囚笼中惨笑，

“合该是殿下的囊中物！”

泥泞的田埂上，时间仿佛被粘稠的泥浆冻住。十锭裹满污泥的“贡金”散落在地，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而刺眼的光芒，如同十只嘲弄的眼睛。高进瘫坐在翻倒的官轿旁，那身象征钦差无上权威的孔雀补子绯红官袍，被无数双沾满泥巴的枯手撕扯得凌乱不堪，金线织就的蟒纹在泥泞中扭曲变形。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吐不出一个字。周围是沸腾的民怨海洋，锄头扁担的寒光在眼前晃动，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将他撕碎。

“狗官！吸人血的蠹虫！”

“拿我们的活命粮换金子！天打雷劈啊！”

“打死他！打死这狗钦差！”

一双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再次狠狠揪住了高进的前襟，腥臭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老农布满血丝的眼睛，浑浊的泪水和泥浆混在一起：“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的活命粮！” 绝望的哭嚎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高进最后残存的理智。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彻底完了！圣旨、钦差、金鱼袋……所有皇权的光环，在这泥泞的岭南田埂上，被这如山如海的愤怒碾得粉碎！

玄甲裂泥

就在那老农的拳头带着满腔悲愤即将砸落之际——

呜——！

一声低沉、短促、却极具穿透力的牛角号，如同定身咒语，瞬间撕裂了沸腾的喧嚣！

轰！轰！轰！

沉重、整齐、如同巨锤擂击大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从官道尽头如闷雷般滚滚而来！大地在震颤！

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队玄甲骑兵，如同从地狱熔炉中踏出的魔神，沉默地出现在官道拐角！玄铁重甲覆盖全身，连战马都披着狰狞的面甲，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眸。为首一骑，身形魁梧如铁塔，正是雷豹！他手中丈二长的精铁马槊斜指苍穹，槊尖寒光在烈日下吞吐不定。

“岭南王驾前！肃静——！” 雷豹的声音炸雷般响起，带着金铁摩擦的铿锵，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死寂！绝对的死寂！方才还愤怒如火山喷发的人群，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立当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些高举的锄头扁担，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玄甲军带来的，是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铁血煞气！

陈锋的身影，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步而来。他并未骑马，仅着玄色常服，皂靴踩在官道边缘相对干硬的土地上，停在泥泞的边缘。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如泥的高进，扫过地上那十锭刺目的“贡金”，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人群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钦差大人乃天子使节，代天巡狩。纵有过失，亦当由朝廷法度、陛下圣裁决断。聚众劫持，冲击仪仗，形同谋逆，尔等……可知罪？” 平静的话语，却带着千钧重压，让所有参与围堵的百姓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那老农揪着高进的手，无力地松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王……王爷！草民……草民冤枉啊！是这狗官……他强征活命粮，害死了我儿啊！”

陈锋的目光转向高进，深邃如古井：“高大人，民怨沸腾至此，可有话说？”

高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向前扑去，官帽滚落，发髻散乱，狼狈不堪：“王爷！王爷救我！刁民……刁民诬陷！下官……下官……”他看着地上那些泥金，语无伦次。

陈锋微微抬手，止住了他的哭嚎。他俯下身，皂靴的边缘几乎触到泥泞。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从一锭深陷泥沼的金锭旁，拈起一枚同样沾满污泥、却被金锭压住半边的小巧物件——那是一枚造型古朴、带着断裂茬口的青铜虎符！断裂处沾着点点金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