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先生与他的《新潮》(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赤火汉末魂》最新章节。

许都的喧嚣是分层的。市井的叫卖,权贵的车马,构成浮华的表面。而在一条僻静的青石巷深处,“墨韵斋”书铺则像一处思想的暗流,在寂静中积蓄着力量。

书铺门面寻常,店内却别有洞天。后院一间雅室,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新墨与陈旧竹简混合的独特气味。这里,便是陈彦的天地,也是即将诞生的《新潮》刊物的摇篮。

陈彦年近四十,面容清癯,下颌线条刚硬,眉宇间锁着经年累月思考留下的刻痕,也凝聚着一股不容折辱的刚毅。

他曾是朝中有名的“硬颈”御史,因屡次上书抨击时弊、触怒权贵,最终心灰意冷,挂冠而去。辞官后,他并未归隐,反而在这许都一隅,开辟了新的战场。

此刻,他正伏案疾书。

案头堆满了周铄那篇《论“痛打落水狗”》的传抄件,也散落着一些记录李朔在邺城废窑演讲内容的残页。

他欣赏周铄的犀利,也理解李朔的激情,但他更深知,零星的呐喊与青春的宣言,虽能振奋人心,却难以形成改变世道的洪流。

当下的思想界,一面是死水般的僵化,一面是初生般的混乱,急需一盏引路的灯,一个凝聚的核。

他放下笔,拿起一方刚刚刻印好的素帛封面,上面只有两个力透帛背的大字——《新潮》。

“便是它了。”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他要创办的,不仅仅是一份刊物,更是一面旗帜,一个阵地,一场彻底的思想启蒙运动。

创刊号的核心,便是他刚刚完成的发刊词——《敬告青年》。

他并未采用骈四俪六的华丽辞藻,而是以清晰、有力、近乎宣言式的笔法,为新时代的青年立下了六条准则:

“一、自主的而非奴隶的:挣脱依附,完其自主自由之人格,勿为古人之奴隶,勿为权贵之牛马。

二、进步的而非保守的:笃信宇宙进化之理,与时俱进,勿固步自封,逆潮流而动。

三、进取的而非退隐的:以奋斗征服命运,以行动创造未来,勿学隐士逃避责任,独善其身。

四、世界的而非锁国的:睁眼看天下,知彼方能知己,勿再坐井观天,抱残守缺。

五、实利的而非虚文的:崇尚实证,追求实学,以效用衡量价值,勿尚空谈,勿慕虚名。

六、科学的而非想象的:以理性为尺度,以事实为依据,破除迷信盲从,勿以臆想代替真理。”

这六条,如同六把锋利的标尺,试图度量出一个区别于旧式文人的、全新的青年形象。

它不直接鼓吹某种政治主张,而是致力于重塑人的思想根基——从人格独立到思维方式,从价值取向到世界眼光。

《新潮》创刊号一经秘密刊行,立刻在渴望新知的青年群体中引发了地震。

周铄读到了,在那六条标准中,他看到了自己批判精神的理论支撑,主动将自己更为犀利的杂文《礼教杀人论》投给了《新潮》。

李朔读到了,他激动不已,认为这完全道出了他的心声,立刻将自己在“求道会”的演讲整理成《青春与赤火之使命》一文,请求发表。

无数迷茫中的寒门士子、甚至一些对家族束缚感到厌倦的贵族青年,都将《新潮》视若瑰宝,争相传阅、讨论。

陈彦以其深厚的学养、清晰的理路和不妥协的姿态,迅速团结和影响了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新文化”追随者。《新潮》编辑部,成了许都思想暗流的漩涡中心。

然而,风暴也随之而来。

“狂悖!此刊妖言惑众,动摇国本!” 太学内的守旧博士们联名上书,要求朝廷查禁《新潮》,严惩主办者陈彦。

“陈彦此人,昔日为官便不安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昔日与他有隙的权贵,趁机在朝中攻讦。

甚至《新潮》内部,也因文章倾向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温和者认为周铄的文章过于尖刻,易招致祸端;有激进者则觉得陈彦的六条还不够“革命”,未能直接号召反抗。

面对外部的压力与内部的分歧,陈彦的态度始终如一:不妥协。

“批判若不彻底,则如同隔靴搔痒!”他驳回温和派的修改建议,坚持全文刊发周铄的《礼教杀人论》。

“启蒙之要,在于塑造新人,而非急于求成,鼓动暴烈之举!”他同样冷静地拒绝了激进派的要求,坚持《新潮》应以思想文化启蒙为首要任务。

他如同一块坚硬的礁石,立在旧时代涌来的潮水前,也立在内部纷乱的浪涛中。他的刚毅,是《新潮》的脊梁,但也让其成为了所有旧势力眼中最醒目的靶子。

这一日,他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只有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彦看完,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跳跃着,吞噬了那虚伪的“善意”警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