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痛觉黑市(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涅盘重生之盲眼圣女》最新章节。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呜咽声从她藏身的管道阴影斜对面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损的风箱在艰难抽动。小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一个男人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墙角,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他看起来比巷子里大部分“居民”要“新鲜”一些,至少皮肤还没有完全变成青灰色,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完整。然而,他的状态却濒临崩溃。他的双手死死抓挠着自己的头皮,指甲缝里全是血污和碎发。一根同样型号的暗银色电极探针,深深地刺入他左侧太阳穴附近的皮肤,探针尾部细小的导线连接着他怀里一个同样嗡鸣着的控制器。他紧闭双眼,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疯狂地转动、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出来。整张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肌肉痉挛着,鼻涕、眼泪和失控的口涎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下巴和前襟。
“不……不要了……停下……求你……停下……” 男人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哀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停下?” 一个滑腻、冰冷、如同毒蛇在金属表面爬行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男人面前。他穿着剪裁合体、材质奇特的黑色长袍,袍子的表面如同活物般流动着金属熔液般的暗光,却又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非布非革的奇异质感。他的脸藏在宽大的兜帽阴影里,只有下半张脸露在外面——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薄得像两片锋利的刀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微笑。他的手上戴着同样材质的手套,此刻正优雅地、如同把玩一件艺术品般,轻轻抚摸着男人怀里那个嗡嗡作响的控制器。指尖在控制器表面几个微小的调节旋钮上轻轻滑动。
“亲爱的顾客,‘蚀骨之拥’的体验才刚刚开始呢。” 黑衣商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浸透了毒液的温柔,“你付的‘晶尘’只够前奏。想要停下这美妙的旋律?要么,支付更多的‘晶尘’……” 他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控制器旁边一个敞开的、天鹅绒衬底的小盒子,里面躺着几粒米粒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晶体碎屑——那是男人之前支付的部分“痛觉晶核”研磨成的粉尘。“……要么,就彻底拥抱它,让这痛苦升华为你灵魂的冠冕,凝结成更璀璨、更永恒的……‘宝石’。” 商人兜帽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男人剧烈颤抖的身体,以及他太阳穴上那根随着痛苦加剧而微微震颤的探针。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对即将收获“果实”的期待和评估。
男人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声音在狭窄的铁锈巷里尖锐地回荡,却只引来周围几道更加贪婪、更加饥渴的注视。他抓挠头皮的双手力量陡然增大,皮肤被撕裂,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与眼泪鼻涕混合,更显污秽。他怀里的控制器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疲劳断裂前的尖啸,指示灯疯狂闪烁。
小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惊呼。她看着那男人在商人“温柔”的操控下,在虚假的、却足以摧毁意志的痛苦地狱中翻滚哀嚎。她看到他太阳穴附近,那根探针刺入点周围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闪光?一种冰冷、坚硬、毫无生机的微光,如同地下缓慢生长的劣质水晶,正一点点侵蚀着血肉的领域。
脑在晶化!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小烬的血液。那个晶化怪物的可怖结局,正在这个男人身上加速上演!那所谓的“永恒宝石”,就是活生生的人脑被痛苦异化后的最终形态!一种冰冷的、混合着恐惧和极致愤怒的战栗,顺着她的脊椎爬升。
不能再待下去了。每一秒呼吸这里的空气,都像是在吸入晶化的孢子。她必须离开,离开!回到她那个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的维护站实验室去,那里有消毒水的味道,有仪器稳定的嗡鸣,有需要照看的样本……样本!
她猛地想起那个被隔离在培养槽里的、顽固的“血根蕨”样本——一种根系如同活体金属丝线、叶片边缘锋利如刀片的异化植物。它正在疯狂汲取营养液中的金属离子,根系甚至开始侵蚀强化玻璃槽壁。常规的生物抑制剂对它毫无效果,反而像是在给它施肥。
就在小烬试图挪动僵硬的身体,沿着管道的阴影悄悄退走时,那个蜷缩在墙角的男人,在又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中,身体剧烈地一挣!他怀里那个疯狂嗡鸣、指示灯乱闪的控制器,竟被他痉挛的手臂猛地甩脱!
嗡鸣的黑色金属方块,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祥的弧线,带着它尾部拖曳的、连接着男人太阳穴探针的细导线,如同一条垂死的毒蛇,直直地朝着小烬藏身的阴影砸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控制器沉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距离小烬的脚踝不到半尺!那根致命的导线被绷得笔直,另一端还牢牢地插在男人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太阳穴上!
“呃啊——!”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牵动伤口,发出更加凄厉的痛呼,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小烬的心脏瞬间停跳!她像被冻结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控制器的外壳在撞击中裂开一道缝隙,里面复杂的、闪烁着微光的微型电路暴露出来,发出一种高频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指示灯疯狂地明灭,仿佛内部某种精密的平衡被打破,失控的能量正在寻找宣泄的出口!
更要命的是,那个黑衣商人!他那戴着非布非革手套的手,已经缓缓抬起,苍白的手指如同捕食前的毒蛇,精准地指向了阴影中暴露出来的小烬!兜帽的阴影下,那两片刀锋般的嘴唇似乎向上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那不再是虚伪的温柔,而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纯粹的、冰冷的兴趣。
“哦?” 滑腻如蛇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了男人的惨嚎和控制器失控的滋滋声,“看来……今天还有意外收获?一个新鲜的……潜在客户?”
寒意,比铁锈巷最深的黑暗还要冰冷千倍,瞬间攫住了小烬的四肢百骸。跑!大脑发出尖锐的警报。但她僵硬的肌肉,却像被无形的恐惧之钉,死死钉在了原地。商人那只抬起的手,仿佛带着某种禁锢的力量。
---
维护站的实验室像个被遗忘的金属胃囊,嵌在铸铁城庞大躯体一处相对“干净”的褶皱里。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嘶鸣,勉强驱散着浓重的金属粉尘味和消毒水那尖锐的、试图掩盖一切的气息。冰冷的白光从头顶的条形灯管流泻下来,照亮了工作台上凌乱的仪器:显微镜的金属镜筒闪着冷光,离心机沉默地蹲伏着,一排排试管和培养皿在架子上反射着无机质的光泽。
小烬背靠着冰冷的合金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铁锈巷里那滑腻如蛇的声音、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嚎、控制器失控的滋滋声、还有商人兜帽下那冰冷如刀锋的注视……所有声音和画面如同附骨之蛆,在她脑中疯狂回旋、炸裂。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抚上左侧太阳穴附近——那里光滑依旧,没有探针,没有伤口,只有一层冰冷的薄汗。但一种幻觉般的、被冰冷金属刺入的锐痛,却顽固地残留着,让她猛地缩回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刺痛才稍稍拉回理智。
“冷静…必须冷静…” 她大口喘息,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实验室最深处那个被单独隔离的区域。
强化玻璃制成的恒温培养槽,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个微缩的水晶棺材。槽内,一株植物正无声地展示着它亵渎生命的姿态——血根蕨。它的主体像一团纠缠的、锈红色的金属荆棘,细密的根须如同活体的金属丝线,贪婪地扎进特制的、富含金属离子的凝胶培养基中,像血管般搏动着汲取养分。几片边缘锋利如剃刀的墨绿色叶片,从荆棘丛中伸出,叶片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氧化铜的诡异蓝绿色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它并非静止。肉眼可见地,那锈红色的“荆棘”正极其缓慢地膨胀、分叉,如同某种冰冷的肿瘤在增殖。最令人心悸的是它根系的末端,无数比发丝还细的金属根须,正顽固地、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强化玻璃槽壁!玻璃内表面,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细微的白色刮痕,像垂死生物最后的挣扎印记。
常规的生物抑制剂——那些装在蓝色、绿色、紫色安瓿瓶里的清澈液体——如同最无力的安抚,被均匀地喷洒在培养基表面。它们短暂地让那些搏动的根须瑟缩一下,如同被热水烫到的水蛭,但仅仅几秒钟后,侵蚀的势头便以更猛烈的姿态卷土重来!那些细密的根须甚至分泌出一种粘稠的、带着金属反光的酸性分泌物,加速溶解着玻璃的硅质结构。咔…咔…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如同死神磨牙,透过厚重的玻璃隐隐传来。
小烬撑着冰冷的门板,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那个如同定时炸弹般的培养槽。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脚踝、膝盖、胸口……她最后的希望,那个基于有机酸螯合原理的最新抑制剂配方,就在刚才铁锈巷的遭遇中,连同她的采集包一起,不知遗落在哪个肮脏的角落。完了。一切都完了。血根蕨一旦突破这最后的屏障,它的金属根系将如同瘟疫般顺着维护站的管道系统蔓延,侵蚀结构,污染循环……整个维护站,甚至它所维系的这片区域脆弱的生态平衡,都将被这冰冷的、无生命的增殖所吞噬。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工作台。那里,除了冰冷的仪器和废弃的抑制剂安瓿瓶,还躺着一样格格不入的东西——那个从铁锈巷飞来的、外壳撞裂的神经电极控制器。它像一个被遗弃的黑色心脏,裂开的缝隙里,暴露的微型电路板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不稳定的幽光,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滋滋电流声。男人惨嚎的面孔和晶化怪物那流淌着紫黑色烟雾的晶簇头颅,瞬间在她脑海中重叠、放大!
“痛苦……结晶……” 一个疯狂、冰冷、带着自毁气息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剧毒藤蔓,猛地攫住了小烬濒临崩溃的神经。
既然一切都要毁灭……
她的视线,从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控制器,缓缓移向培养槽中那冰冷增殖的血根蕨。那不断侵蚀玻璃的根须,那闪烁着金属死光的叶片……一种冰冷到极致、也愤怒到极致的决绝,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那就让毁灭本身……成为武器!
她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冰冷的手指一把抓起工作台上那个裂开的控制器!指尖触碰到外壳冰冷的金属和裂缝边缘粗糙的断口,一种触电般的、混杂着厌恶和某种病态兴奋的战栗瞬间传遍全身。她另一只手,抄起一根备用的、闪着寒光的探针——和刺入铁锈巷那些人太阳穴上的一模一样!
没有消毒,没有麻醉。小烬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自己左手前臂内侧,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那里神经末梢密集。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尖锐冰冷的探针,带着一种亵渎的仪式感,狠狠刺穿了薄薄的皮肤和皮下组织!比预想中更剧烈的、纯粹的物理性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钎,瞬间贯穿了手臂,狠狠凿进大脑皮层!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汗水瞬间从额头、后背渗出。
几乎是同时,她颤抖的右手,将控制器裂口处暴露的几根能量输出导线,粗暴地、精准地按压在了探针尾部裸露的金属接口上!
嗡——!!!
控制器内部发出一声濒死的、被强行激活的尖啸!指示灯疯狂爆闪!一股狂暴的、失控的电流脉冲,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顺着探针导线,蛮横无比地冲入小烬的手臂神经!
灼烧!
第一重痛苦如同沸腾的钢水,沿着神经束疯狂奔涌!手臂仿佛被投入熔炉,每一寸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粒细胞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叫,在极致的高温中扭曲、碳化!痛感不再是模拟,而是电流对神经本身的物理性破坏带来的真实地狱!小烬的身体像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弹起,重重撞在工作台上,试管架哗啦倾倒,玻璃碎裂声刺耳。她的左手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肿胀,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暴凸出来,被探针刺入的伤口周围,肌肉组织在电流的蹂躏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濒临坏死的紫黑色!
“啊——!” 惨叫声终于冲破喉咙,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金属。她眼前一片血红,意识被这纯粹的、毁灭性的灼烧感撕扯得支离破碎。培养槽?血根蕨?实验?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充斥整个宇宙的、要将她焚成灰烬的痛苦!
然而,就在她意识即将被这焚身之痛彻底吞没的刹那,失控的控制器内部,某种混乱的、未被调试的模拟程序被这狂暴的输入信号意外激活了!
撕裂!
第二重痛苦毫无征兆地降临!不再是灼热,而是冰冷彻骨的、带着锯齿边缘的暴力撕扯!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铁钩,狠狠刺入她手臂的肌肉纤维、神经束、甚至骨髓深处,然后朝着四面八方、用尽蛮力地疯狂撕扯!要将她的手臂像破布娃娃一样活生生扯碎!骨膜被刮擦,肌腱被拉长到极限,神经如同琴弦般被绷紧、发出即将断裂的哀鸣!这痛苦叠加在尚未消退的灼烧感之上,如同冰与火的炼狱同时在她一条手臂上降临!小烬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弹动、扭曲,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绽开刺目的猩红。她的意识在双重酷刑的夹击下,彻底坠入一片由纯粹痛苦构成的混沌深渊。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收缩,耳中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神经被撕裂的无声尖啸。
就在这意识濒临熄灭、身体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滋……嘎……”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异响,如同坚冰在春日暖阳下裂开的第一道缝隙,穿透了小烬意识中那震耳欲聋的痛苦轰鸣。
不是来自她濒临撕裂的手臂。
来自培养槽!
小烬布满血丝、视野模糊涣散的眼球,在生理性的泪水和痛楚的扭曲中,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丝角度,聚焦在隔离区的方向。
强化玻璃槽内,那株冰冷增殖、如同金属癌瘤的血根蕨,出现了变化!
那些原本如同活体金属丝线般、贪婪搏动、疯狂侵蚀着玻璃壁的锈红色根须……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紧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剧烈的痉挛,顺着根须的主干,如同波浪般急速传递!不是正常的生长律动,而是一种……濒死的、痛苦的抽搐!仿佛那些金属丝线般的根须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疯狂地破坏、瓦解!
“滋嘎……咔……”
异象更清晰了!靠近培养槽壁的几根最活跃的、尖端已经分泌出金属光泽粘液的根须,其表面的锈红色泽如同被漂白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机的灰白!如同瞬间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那灰白色如同瘟疫,沿着根须的脉络飞速向上蔓延!更诡异的是,那些刚刚褪去颜色的部分,其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凝结般的闪光在急速生成!
枯萎!硬化!晶化!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一道闪电,劈开了小烬意识中那被痛苦填满的混沌黑暗!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理解这违背所有生物常识的现象,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
“呃啊——!!” 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狂喜的嘶吼!那只未被探针蹂躏的右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猛地伸出,死死抓住了连接着探针和失控控制器的导线!不是拔掉!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导线更紧、更粗暴地压在探针接口上,压向自己那已经灼伤肿胀、肌肉撕裂、濒临坏死的左臂!
更多的痛苦!更强的电流!更狂暴的神经信号!
嗡——!!!控制器发出最后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咆哮!幽蓝的电弧在裂口处疯狂跳跃!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仿佛要将她灵魂都彻底撕裂焚毁的电流脉冲,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沿着神经束,狠狠轰入她的大脑!
这一次的痛苦,超越了灼烧和撕裂,达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纯粹的毁灭维度!小烬的身体如同被抛上岸的鱼,最后一次猛烈的、反弓般的弹跳,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边缘!眼前彻底被一片纯粹的白光吞没,耳中万籁俱寂,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瞬间被极致的痛苦抹平了所有声息。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熄灭了。
实验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那失控的控制器,在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指示灯彻底熄灭,变成一块冰冷无用的废铁。电弧消失。
小烬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板上,左臂一片狼藉,伤口焦黑,肿胀得不成样子,皮肤下是可怕的淤血和撕裂伤。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咬破嘴唇的血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探针还深深插在手臂上,导线无力地垂落。
死寂。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
培养槽的方向,再次传来声音。不再是细微的“滋嘎”声。
是“沙……沙……沙沙……”
如同无数干燥的、细小的颗粒在摩擦、剥落。
惨白的灯光下,那株曾不可一世的血根蕨,此刻呈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它所有的根须、所有的叶片、乃至那锈红色的主干荆棘丛,全部褪尽了生命的色彩和金属的光泽,化作了统一的、死寂的灰白!仿佛在刹那间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彻底风化!更恐怖的是,在这片灰白之上,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冰冷微光的晶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析出、凝结、蔓延!如同覆盖了一层快速生长的、剧毒的冰霜!那些晶粒在灯光下折射着无机质的冷光,发出持续不断的、如同死亡低语的“沙沙”声。整株植物,正在从活体的金属异化形态,向着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矿物结晶态,不可逆转地转变!
小烬的手指,在她彻底陷入黑暗深渊的最后一瞬,似乎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冰冷的地板,距离那根连接着她与毁灭、痛苦与解药的黑色探针导线,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实验室冰冷的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被另一种更冷、更硬的气息取代——那是岩石粉碎后的粉尘味,是金属在绝对低温下断裂的脆响,是生命被痛苦强行冻结、转化为永恒无机物的……死亡结晶的气息。
暗处,通风管道网格的阴影里,两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非自然的红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遥远的星辰冷漠地眨了下眼,随即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