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 刘邦入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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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入关——约法三章定乾坤

一、西进!沛公的野心与酒徒的狂言(公元前207年夏秋之交,南阳郡宛城附近)

烈日炙烤着豫西南的黄土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正艰难地跋涉,士兵们汗流浃背,盔甲下的麻衣早已湿透贴在身上,手中的长戈扛在肩头都显得沉重。这支队伍的旗帜上,一个斗大的“刘”字在热风中无力地晃动。这正是刘邦率领的西征军,目标直指秦帝国的核心——关中!然而,他们的士气却像这闷热的天气一样低落。

帅帐内,气氛同样压抑。刘邦烦躁地解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停地用蒲扇扇着风,可扇来的也是热风。他面前摊着一张简陋的舆图,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插入关中的锁钥之地——武关(今陕西丹凤县东南)。

“武关…武关…”刘邦的手指重重敲在图上,“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秦军再怂,缩在乌龟壳里放箭扔石头,也够咱们喝一壶!强攻?咱这点人马,够填几次墙根?”他的声音粗犷,带着沛县特有的口音,充满了焦灼和对硬碰硬的抗拒。巨鹿的血战他是知道的,项羽啃硬骨头的代价太大,他刘邦不想那样。“娘的,难道老天爷就卡在这儿,不让我刘季进咸阳看看那始皇帝的龙椅长啥样?”

帐下谋士张良,依旧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他身着青色布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这酷暑与他无关。他微微欠身,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沛公勿忧。强攻武关,实乃下下之策,徒耗兵力,动摇根本。眼下我军新胜南阳,士气可用,然根基未稳。当务之急,是‘避实击虚’,绕开硬钉子,寻找更易突破的缝隙,同时安抚后方,获取民心粮秣,方能积蓄足够力量叩关。”

“避实击虚…安抚后方…”刘邦摸着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这道理他懂,可怎么做?怎么绕?拿什么安抚?“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咋弄?子房(张良字),你有啥具体法子没?”

张良正要开口,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个高亢、带着浓重陈留(今河南开封附近)口音的大嗓门:

“通报沛公!陈留高阳郦食其(Lì Yìjī),求见沛公!有要事相商!关乎西进入秦之大计!”

声音洪亮,甚至有点刺耳,穿透了营帐的沉闷。

负责守卫的樊哙,那个勇猛如熊罴的屠夫将军,正叉着腰堵在帐门口,一脸鄙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头:“哪来的狂徒?就凭你也想见俺大哥?看看你这德行!” 只见来人六十上下年纪,头发稀疏花白,用一根破布条随意束着,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的儒生宽袍,脚下蹬着一双沾满泥泞的破草鞋。最扎眼的是他身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随着他激动的动作晃荡着,散发出一股劣质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又像个喝高了的老酒鬼。

郦食其毫不畏惧樊哙的凶悍,反而挺起干瘦的胸膛,声音更大了:“汝何人?不过一介屠狗辈!焉知高贤在前?吾乃助沛公取天下的高阳酒徒郦食其!速速通报!误了大事,尔等担待不起!” 他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酒葫芦,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樊哙脸上。

帐内的刘邦听得真切,这老头口气狂得没边,但“助沛公取天下”几个字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他眼珠子一转,想起张良曾提过陈留附近有个狂生颇有见识。

“樊哙!不得无礼!快请老先生进来!”刘邦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堆起他招牌式的、带着几分市井气的热情笑容。

郦食其昂着头,无视樊哙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摇着他的酒葫芦,大摇大摆地走进帅帐。他眯着眼,迅速扫视了一圈:居中而坐的刘邦,看似粗豪却眼神狡黠;旁边静坐的张良,气度不凡;还有夏侯婴、周勃等将领,神情各异。他心中已然有数。

刘邦亲自起身,请郦食其坐下,语气很是客气:“老先生远来辛苦,不知有何高见教我?”

郦食其也不客气,解下酒葫芦灌了一大口,用袖子一抹嘴,开门见山:“沛公!您是想急吼吼地去撞武关那块铁板,碰个头破血流,还是想顺顺当当、兵不血刃地走进咸阳城?”

“当然是进咸阳!”刘邦眼睛一亮。

“好!”郦食其一拍大腿,“那就听老朽的!别再往西硬顶了!掉头!拿下宛城!”

“宛城?”帐中诸将都愣了。宛城在南边,刚打下来不久,但守将吕齮(Lǚ Yǐ)兵败后带着残兵退守城郭,并未彻底降服。

“正是宛城!”郦食其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宛城看似在您后方,但它地处南阳盆地中心,是南北通衢、粮草汇聚之地!吕齮虽败,但根基尚在。您大军西进,一旦顿兵武关之下,吕齮在您背后蠢蠢欲动,断了您的粮道,或者联合周边秦军给您背后来一刀,您怎么办?前有雄关,后有追兵,腹背受敌!到那时,别说进关中,怕是连这南阳都得吐出来!沛公啊,欲成大事,先固根本!后方不稳,谈何进取?” 他一口气说完,又灌了口酒,盯着刘邦。

帐中一片寂静。诸将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忽略的隐患。张良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刘邦猛地一拍案几,豁然开朗:

“着啊!老先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光顾着往前冲,差点把后门留给野狗了!”他站起身来,斩钉截铁,“传我将令!全军偃旗息鼓,连夜回师!包围宛城!不拿下这个心腹大患,绝不西进!”

帅帐内的阴霾仿佛被郦食其这股酒气和狂气冲散了不少。刘邦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西进之路的第一步,被一个其貌不扬的老酒徒,点明了方向。

不被表象迷惑,才能看见真正的症结。郦食其的“狂言”,源自对全局的洞察。这提醒我们:前进路上,只顾仰望目标的高峰,往往容易忽略脚下的陷阱。有时后退一步,稳住根基,才是抵达远方最坚实的起点。真正的智慧,往往藏在不拘一格的声音里。

二、武关!智者的绸缪与雄关的陷落(公元前207年秋八月,武关)

宛城的尘埃刚刚落定。在郦食其的游说和刘邦大军的威压下,守将吕齮认清形势,开城投降。刘邦不仅拔掉了后方的钉子,更收编了宛城的兵力,获得大量粮草补给,军势为之大振!兵锋再次西指,直扑那道横亘在秦岭东麓、扼守着关中东南咽喉的天下雄关——武关。

秋风送爽,却吹不散武关守军心头的沉重阴霾。关墙高大厚重,依险峻山势而建,垛口林立,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然而,关上巡守的秦军士兵们,脸上却找不到半分雄关卫士的骄傲,只有麻木、疲惫和深深的恐惧。帝国的崩塌如同山崩,消息不断传来:巨鹿惨败,章邯投降,咸阳城里的丞相赵高像疯了一样诛杀大臣,连皇帝二世胡亥都被他弑杀了!整个秦国上下,人心惶惶,武关的守军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刘邦大军在关前扎下连绵营寨。他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采纳了张良的方略。帅帐中,张良正指着舆图,低声向刘邦献计:

“沛公,武关险固,强攻损耗必巨。然秦廷昏聩,赵高倒行逆施,关中震动,人心尽失。此乃天赐良机!良有三策:其一,遣使携带重金,秘密入关,贿赂守关秦将及其身边亲信。财帛动人心,尤其在这大厦将倾之际。其二,发动疑兵之计。多设旌旗营灶于关前各个隘口,白日里让士兵来回调动,鼓噪呐喊,入夜则多点篝火,布下疑阵,使守军不知我军虚实,疑有十倍之众压境!其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张良顿了顿,目光灼灼,“放出确切风声——沛公乃仁义之师,此行只为诛灭暴虐之赵高及其党羽,与普通秦吏军民无涉!破关之后,必善待降者,保全富贵!此策攻心为上,瓦解其抵抗意志。”

“好!好一个攻心为上!”刘邦听得心花怒放,猛地一击掌,“就这么干!子房你这脑子,顶十万雄兵!樊哙,这事儿交给你手下机灵的去办!金子,多给!疑兵,给我把声势造足!周勃,嗓门大的兄弟都派出去,鼓噪起来!”刘邦脸上满是市井豪杰的狡黠和兴奋。

金钱的魔力、疑兵的威慑、承诺的诱惑,三管齐下!武关守军内部迅速分化。中下层士兵早已无心恋战,只盼着活命。而被重金收买的守将亲信,则在军中不断散布恐慌:

“听说了吗?外面刘邦大军至少二十万!旌旗都看不到边!”

“是啊是啊,赵高那奸贼把二世皇帝都宰了,指不定哪天屠刀就落到咱们头上!咱们还替他卖命?”

“人家沛公说了,只杀赵高,不罪旁人!投降了,还能带着家财呢!” ……

恐惧和贪婪如同瘟疫般蔓延。守将虽然尚存一丝忠勇,试图弹压,但在这种弥漫的绝望和背叛中,他的命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多少涟漪。

时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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