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大泽乡的惊雷与陨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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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腥的一幕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杀——!” 吴广早已捡起屯长掉落的青铜剑,赤红着双眼,第一个冲向旁边另一个吓傻了的秦军小军官。周围的戍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和喷溅的鲜血刺激得血脉贲张!长久积压的怨恨和对生存的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

“杀光这群畜生!”

“反了!跟着陈大哥反了!”

简陋的锄头、削尖的木棍、甚至赤手空拳,九百个背负着死亡枷锁的躯体,此刻化身为复仇的怒涛,疯狂地扑向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秦吏和押解士兵。惊恐的尖叫、垂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在泥泞的营地中交织碰撞,鲜血迅速染红了浑浊的泥浆。

混乱中,陈胜一脚踏在屯长尚有余温的尸体上,高高举起那柄沾满鲜血的青铜剑。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剑锋上粘稠的血迹,汇成一道道殷红的细流。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震撼人心的力量:“暴秦无道!苍天已死!今日我等斩木为兵,揭竿而起!诛暴秦!复大楚!生死存亡,只在今日一举!愿随我陈胜者,共襄义举!”

“愿随陈王——!”

“诛暴秦!复大楚!”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排山倒海,淹没了淅沥的雨声,九百双眼睛燃烧着同一种决绝的光芒,汇聚在那个站在尸体上的身影上。篝火映照着陈胜坚毅的侧脸和他手中滴血的利剑,也映照着脚下这片被血与火点燃的泥泞土地——大泽乡。

义旗一举,如同滚烫的烙铁投入冰冷的水中,瞬间激荡起冲天的水汽!陈胜吴广没有片刻停留,裹挟着这九百颗燃烧的心,如同一股带着毁灭力量的泥石流,冲向距离大泽乡最近的蕲县县城。县城的秦军猝不及防,简陋的土城墙根本无法抵挡这不要命的冲击。义军以最快的速度夺取了蕲县,补充了武器粮秣。

紧接着,这支滚雪球般壮大的队伍,在陈胜明确的战略指挥下,兵分东西两路,如同两条飞速蔓延的火龙!陈胜亲率主力向东横扫,铚(今安徽宿州西南)、酂(今河南永城西)、苦(今河南鹿邑东)、柘(今河南柘城西北)、谯(今安徽亳州)…一座座城池在义军“伐无道,诛暴秦”的怒吼和排山倒海的攻势面前接连告破!陈胜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淮北大地炸响。

而另一路,吴广以闪电般的效率连拔铚、鄼、苦、柘诸城后,如同锐利的矛头,直指淮北重镇——陈城(今河南淮阳)。陈城,曾是楚国旧都,城高池深,驻有相当数量的秦军精锐。吴广策马立于城外高地,望着下方森严的壁垒和紧闭的城门,眼中毫无惧色,只有灼热的战意。他手中令旗猛地挥下!“攻城!”

惨烈的攻城战爆发了!云梯架起,又被推倒;勇士攀上城头,又在血雨腥风中倒下。城墙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攻守双方都杀红了眼。吴广亲自擂鼓,鼓声震天,激励着义军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坚固的城防。城上的秦军也异常顽强,箭矢如飞蝗般泼洒而下,滚木礌石砸落,带起一片片血雾。

激战正酣!陈胜亲率的主力部队如同奔腾的铁流,终于从侧翼席卷而至,抵达陈城战场!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打破了战场胶着的平衡。陈胜的战车隆隆驶到阵前,他目光如电,扫过焦灼的战场,拔剑直指陈城城头:“破城就在今日!儿郎们——杀!”

义军士气瞬间飙升至顶点!“杀啊——!”震天的怒吼淹没了战鼓和厮杀声。内外夹攻之下,陈城秦军的防线终于如同绷到极限的弓弦,砰然断裂!城门被巨大的撞木轰然撞开,义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城中!残存的秦军抵抗迅速瓦解,或死或降。

陈城,这座淮北最重要的据点,终于插上了“张楚”的战旗!

陈城中心,曾经的郡守府衙大堂,此刻被匆忙打扫布置,充作了临时的王殿。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混杂着匆忙点燃的劣质熏香气息。然而,这简陋的环境丝毫掩盖不住堂内炽热的气氛。

大堂之上人影攒动。陈地城中的三老(掌教化的乡官)、豪杰们被推举出来,他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袍,脸上混杂着激动、敬畏和一丝不安。更多的则是义军中披甲执锐、脸上犹带血痕与战尘的首领和勇士们,他们粗犷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狂喜和一种热切的期盼,目光灼灼地聚焦在一个点上——大殿中央最高处的席位。

那里,陈胜身披一件临时赶制的、并不十分合体的赭黄色袍服,端然而坐。袍服的针脚有些粗糙,颜色也略显暗淡,但衬着他如今沉稳刚毅的面容和不怒自威的气势,竟也隐隐透出一种逼人的王者威仪。他挺直了腰背,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胸膛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洪流在奔腾冲撞——权势的味道,原来如此甘醇醉人!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厚重锦袍下强有力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叩问九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天命在我!

一位须发皆白、在陈地德高望重的老父,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到殿前,朝着高高在上的陈胜,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将军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高盖世!今据陈城,威震四海!当称王以应天命,顺万民之望!此乃苍生之福,社稷之幸啊!”老人的话语如同点燃了引信。

“请将军称王!”

“顺应天命!称王!称王!”

下方的人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浪几乎要掀翻这临时大殿的屋顶。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狂热与期待,仿佛陈胜坐上王位,便是他们所有人的通天之路。

陈胜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急切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找到了!吴广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面,位置显眼。他那张憨厚耿直的脸上此刻也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纯粹的、为兄弟由衷感到的巨大喜悦。他也高高拱起双手,准备随着众人一起躬身行礼,口中正在喊着:“恭请…” 后面那个“王”字还未出口。

就在这时,陈胜的目光与吴广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吴广脸上那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和即将流露的敬畏臣服,像一根尖锐的冰刺,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了陈胜此刻滚烫膨胀的心底最深处。

就在这一刹那交汇的瞬间,陈胜脸上那原本意气风发、仿佛掌控乾坤的笑容,猛然凝固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裂痕,在他眼底深处悄然划过。那裂痕中,混杂着一缕冰冷的陌生感,甚至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极其隐蔽的戒备和居高临下。昔日泥地里同生共死、勾肩搭背、分食半块干饼的吴广,此刻隔着这简陋的王座与臣属的礼仪,仿佛一下子变得遥远而渺小。

这刹那的冰封只有瞬息。陈胜立刻调整过来,嘴角重新扬起,那笑容似乎更加辉煌灿烂,却仿佛镀上了一层不容亵渎的金属光泽。他不再看吴广,目光威严地扫过全场,缓缓抬起右手。

沸腾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千百道目光聚焦在他的手上,屏息凝神。

“既然天意民心如此,”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孤——便是楚王!”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殿外那猎猎作响、书写着巨大“张楚”二字的旗帜,声音愈发高昂:“国号‘张楚’!张大楚国!昭告天下,凡我楚之旧民,凡苦秦暴政者,皆可揭竿而起,共诛无道!”

“吾王万岁!张楚万岁!”

“吾王万岁!张楚万岁!”

欢呼声再次如火山喷发,响彻云霄,震动着整个陈城。陈胜端坐在王座之上,感受着脚下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震动。那股醉人的、掌控一切的洪流再次淹没了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疏离。

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队列前方时,吴广已经和其他将领一样,恭敬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那个熟悉的、曾经与他并肩而立的身影,此刻只是下方众多臣服者中的一个。陈胜微微眯起眼,王座扶手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心中那点不适似乎也被这席卷而来的权力洪流彻底冲散了。他满意地扬起了下巴。

就在陈城以简陋的王仪拥立陈胜为楚王,号“张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四方的同时,另一支决定性的力量也在急速向西挺进。

周文(又名周章),这位曾在昔日楚国名将项燕军中效力、又在春申君黄歇府中当过差的老行伍,如今被陈胜赋予了最艰巨、也最令人热血沸腾的使命——统帅张楚主力,一路向西,直捣秦帝国的腹心!咸阳!

周文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坡上,俯瞰着他的军队。这早已不是从陈城带出的那支精锐了。一路西进,如同巨大的磁石,沿途无数被秦吏压榨得活不下去的农夫、刑徒、逃亡的戍卒…所有心怀怨恨、渴望砸碎身上枷锁的人,如同百川归海般汹涌汇入!队伍膨胀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望不到尽头!简陋的武器——锄头、削尖的木棍、钉着钉子的门板…各式各样,在阳光下闪烁着杂乱却令人心惊的光芒。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复仇火焰和对“张楚王”许诺的天堂的渴望。

“将军,各部报数完毕!已有战车千乘!步卒…步卒接近四十万!” 一个负责点数的校尉报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