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粟米飘香黄土地(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天朝魂》最新章节。

“求雨神开恩!”

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带着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执着,在空旷的黄土塬上回荡,撞向那吝啬的、沉默的苍穹。粟儿紧紧依偎在厚土爷爷身边,小小的身子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她看着祭坛上那个刻满符号的陶罐,仿佛觉得那上面真的住着能呼风唤雨的神灵。厚土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孙女的小手,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西边的天际,那里除了几片被落日染红的薄云,依旧空空如也。

三、 雹劫:扑向田垄的嘶喊 (关键事件:意外雹灾突袭,突显农业脆弱性)

也许是云纹巫师的虔诚真的打动了上天,也许是气候的自然变动。就在祭祀后的第七天,持续多日的酷热终于被打破!厚重的乌云,如同奔涌的灰色怒潮,遮蔽了烈日,迅速覆盖了整个天空!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整个村落沸腾了!人们冲出房屋,仰望着天空,脸上洋溢着狂喜。厚厚的云层翻滚着,低低地压下来,天色变得如同黄昏。

“这云…厚得邪门…”厚土站在自家院门口,眉头却渐渐拧紧。他经历过太多的风雨,这云层厚重的程度和那隐隐传来的、沉闷的雷声,让他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经验告诉他,这恐怕不是什么温柔的甘霖。

果然,狂风先至!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不是雨点,而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密集的、冰冷的、带着棱角的硬物,如同无数把天神撒下的碎石冰刃,狠狠地砸向大地!砸向屋顶的茅草!砸向院中的陶罐!更砸向田间那片刚刚挺直腰杆、渴望雨水的粟苗!

“雹子!是雹子!!”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欢呼!

“老天爷啊!这哪是下雨,这是要命啊!”厚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推开院门,像一头被激怒的老狮子,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家的粟田!冰冷的雹子砸在他的斗笠上、肩膀上,生疼!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田地里,已是触目惊心!昨天还绿油油的粟苗,此刻在雹子的无情捶打下,成片成片地倒伏了下去!嫩绿的叶片被砸得千疮百孔,脆弱的茎秆被生生打折!浑浊的泥水混合着破碎的绿叶,在田垄间肆意流淌。更有拳头大小的雹块,直接将土地砸出一个个小坑!

“不——!”厚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他一辈子侍弄土地的心血啊!全家人活命的口粮啊!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绝望和愤怒瞬间吞噬了他!这个一辈子沉默寡言、信奉“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的老农,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力量!

他像疯了一样冲到田地中央,迎着越来越密集的冰雹,猛地张开双臂,扑倒在倒伏的粟苗之上!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那无情的冰刃!冰冷的雹子重重砸在他枯瘦的脊梁上,他痛得浑身抽搐,却死死护住身下那一片狼藉中的绿意,发出野兽般的嘶喊:

“雹神!雹神你住手啊——!”

“给娃们…给娃们留口饭吧——!”

“要砸砸我老汉!别砸我的苗啊——!”

他的喊声嘶哑、凄厉,充满了最原始的绝望与哀求,混杂在雹子砸落的恐怖声响和呼啸的风声中,穿透雨幕,震撼了所有赶来抢救田地的村民!粟儿哭喊着想冲进田里拉爷爷,被旁边的婶子死死抱住。人们看着那个在雹灾中拼命守护绿苗的苍老身影,无不潸然泪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乌云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可留给村落的,却是一片狼藉。屋顶的茅草被掀翻砸漏,散落的陶器碎片随处可见,而最惨烈的,是田地。几乎所有的粟苗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厚土家的那块向阳田,更是重灾区。他扑倒的地方,身下的苗子勉强还留着一点残枝败叶,而周围,已是泥泞一片,如同被千军万马践踏过。

厚土被村民们搀扶起来,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后背被雹子砸得青紫一片。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田地,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深深的沟壑滚落,混合着泥水。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四、 冬藏:火塘灰烬藏金珠 (关键事件:粟粒储存技术——地窖与陶罐的防虫处理)

雹灾虽然惨烈,但并非颗粒无收。幸存下来的粟苗,在厚土和村民们更加精心的呵护下(拔掉被打死的苗,扶正倒伏的茎秆,追施草木灰),顽强地活了下来,并最终在秋天,结出了虽然稀疏、却弥足珍贵的粟穗。收获的金黄色粟粒,比往年瘦小许多,数量也大大减少,每一粒都承载着劫后余生的沉重。

收获的喜悦被巨大的生存压力所取代。如何让这点宝贵的口粮安全地度过漫长的冬季,成了每家每户的头等大事。储存,是比种植更严峻的考验。

厚土家院子的一角,挖着一个深约两米的地窖(注:仰韶文化常见窖穴遗迹)。窖壁和底部用火小心地烧烤过,变得坚硬干燥,能有效隔绝湿气。厚土小心翼翼地将晾晒得干透的粟粒,倒进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粗陶罐里。这些罐子鼓腹小口,正是储存粮食的理想器型。

“盖紧!一定要盖紧喽!”厚土反复叮嘱帮忙的粟儿,“盖子缝用湿泥糊死!让虫子钻不进去,湿气也跑不进去!”

粟儿用力点头,小手仔细地用掺了草茎的湿泥,把陶罐口的木盖边缘抹得严丝合缝。看着一个个装满“金珠珠”的陶罐被爷爷小心地搬下地窖,整齐地码放在阴凉干燥的窖底,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爷,这下不怕饿肚子了吧?”

然而,寒冬过半,意外还是发生了。这一天,厚土下窖取粮,准备舂些粟米熬粥。当他搬起一个靠近窖壁的陶罐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罐子轻得不正常!他急忙揭开盖子(封泥早已干透碎裂),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虫粪的怪味飘了出来!借着窖口透下的微光一看,厚土的心猛地一沉——罐子里的粟粒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黑色蛀虫!不少粟粒已被蛀空,只剩下空壳,混杂着虫粪和虫蜕,触目惊心!

“糟了!”厚土的声音都在发颤。这可是救命粮啊!

粟儿闻声跑过来,看到罐子里的景象,小脸吓得煞白:“虫子!好多虫子!爷爷,怎么办?粮食都被虫子吃了!”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厚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检查了其他陶罐,还好,只有这一个靠近窖壁、可能受潮气的罐子遭了殃。但损失这一罐,对这个雹灾后的冬天来说,也是雪上加霜。

虫子…怎么防虫子?厚土蹲在窖口,眉头拧成了疙瘩。阳光照在他布满愁容的脸上。他盯着院子里那个终日不熄、用来取暖做饭的火塘。厚厚的灰白色草木灰堆积在火塘周围,散发着余温。突然,一道灵光如同闪电划过他浑浊的脑海!他想起了小时候曾听更老的老人念叨过的法子!

“有法子了!”厚土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他立刻行动起来。他先在火塘边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将坑底和四壁也用塘火仔细烤热烤干。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遭虫蛀的陶罐里未被完全蛀空的粟粒倒出来(虫子已被冻僵或抖落),仔细筛掉虫粪和空壳。接着,他把这些宝贵的、劫后余生的粟粒重新倒回洗干净、烤干了的陶罐里。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厚土用陶盆舀起火塘边那些冷却的、细腻的、吸饱了热力的草木灰烬,一层层、均匀地覆盖在罐中的粟粒上,直到完全盖住!

“爷,这是干啥?”粟儿看得目瞪口呆,“灰多脏啊…”

“傻丫头,灰脏,可灰烫过啊!”厚土一边仔细地将草木灰压实,一边解释道,语气带着笃定,“虫子怕啥?怕热!怕干!这火塘灰,看着凉了,里头还存着火气呢!又干又燥,虫子钻进去就得被烤死、干死!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灵着呢!”(*注:草木灰属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