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伪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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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如同通往地狱胃囊的入口，她的兜帽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犹豫，她俯下身，甚至没有去在意那肮脏的油污，如同最灵巧的蛇，无声地钻进了狭窄、冰冷、滑腻的维修管道。

管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陡峭的坡度让她只能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向下滑行。冰冷的金属管壁不断摩擦着黑袍，粘稠的油污和冰冷的冷凝水迅速浸透了布料，带来湿冷滑腻的触感。管道内弥漫的机油味和铁锈味几乎令人窒息。

向下滑行了大约十几米，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昏黄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光亮。莉塔调整姿势，从管道尽头滑出，稳稳地落在一个相对宽敞的、由巨大水泥管道横向切割拼接改造而成的圆形中转平台上。

平台边缘焊接了简陋的铁栏杆，下方是深不见底、只有巨大水流轰鸣声传来的黑暗深渊。平台另一侧，则连接着一条悬空的、仅由几块锈蚀严重、布满孔洞的薄钢板铺就的狭窄栈桥。栈桥在深渊上方微微晃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通向对面墙壁上一个被巨大齿轮状阀门严密封闭的圆形通道口。

带路的男人也从管道里滑了出来，他走到栈桥边，对着对面墙壁上某个看似普通的铆钉位置，快速而隐蔽地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片刻后，那巨大的齿轮阀门内部传来沉重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巨大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阀门中央如同花瓣般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圆形入口。入口内透出更加明亮、也更加混乱的光线和噪音。

“进去吧。”

男人站在栈桥边，如同送葬者般，示意莉塔自己过去。

“里面就是‘铸铁之心’二区。祝你好运。”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莉塔踏上那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断裂坠落的狭窄栈桥。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只有下方传来的水流轰鸣声。她步履沉稳，如同行走在平地，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钢板的支撑点上，没有引起丝毫多余的晃动。

她走到对面，毫不犹豫地弯腰，钻进了那散发着混乱光芒和噪音的圆形入口。

通道很短，只有几米。当她钻出通道口，眼前骤然一亮！

一个巨大得令人震撼的、如同地下巨兽腹腔般的空间豁然呈现在眼前！顶部是纵横交错、粗壮锈蚀如同巨蟒般的金属管道和支撑梁，上面悬挂着各种昏黄的霓虹灯管和白炽灯泡，将这片混乱的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阴影幢幢。

地面上堆满了小山般的废弃机械零件、锈蚀的集装箱、倾倒的油桶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空气中混杂着机油、汗臭、劣质烟草、廉价食物和某种刺鼻化学品的混合气味。嘈杂的人声、金属敲击的“叮当”声、劣质音响播放的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如同混乱的交响乐，冲击着耳膜。

这里，才是真正的“复兴会”心脏——“铸铁之心”机械厂地下管网改造区二区！一个隐藏在都市废墟之下的、充满罪恶与混乱的地下王国！

莉塔站在入口的阴影处，兜帽下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光束，迅速而锐利地扫过这片喧嚣而危险的地下世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警惕、审视、好奇、甚至带着赤裸裸敌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尖，从各个堆满垃圾的角落、昏暗的集装箱缝隙、以及高处纵横的管道阴影中投射过来，牢牢锁定在她这个突兀闯入的“死灵法师”身上。

带路的男人没有跟进来。身后的圆形通道口，伴随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关闭、锁死。

莉塔的身影如同融入这片光怪陆离阴影的幽灵，沉默地行走在这一片喧闹之中。

凭借着对空间结构和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莉塔很快锁定了这片地下王国中能量节点最密集、守卫也最严密的核心区域——位于一处由巨大废弃锅炉改造而成的“堡垒”后方，一个相对独立、用厚实的钢板和废弃集装箱加固围合起来的“房子”。

那里有一扇看上去颇为厚重的金属门，门口虽然没有明哨，但莉塔能感觉到门后和附近几个制高点位置，至少有三道带着审视和戒备的精神力牢牢锁定着门口区域。

那里大概率就是卡洛斯的“办公室”了。

莉塔脚步沉稳，径直走向那扇金属门。她能感觉到那几道锁定她的精神力变得更加锐利，带着无声的警告。但她恍若未觉，走到门前，没有犹豫，抬起包裹在黑袍中的手，用指节在冰冷的金属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敲门声在略显嘈杂的地下空间里并不突兀，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门内沉寂了几秒。随后，门上的一个巴掌大小、镶嵌着单向魔法玻璃的观察窗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双带着审视、警惕和不耐烦的、画着浓重烟熏妆的眼睛出现在缝隙后面。

“谁？”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明显戒备和不耐烦的女声响起，“找谁？什么事？”

莉塔微微抬起一点兜帽，确保对方能看到自己下半张脸和那身标志性的死灵法袍，同时用那经过法术调整的、沙哑低沉的嗓音，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死灵教会。公事。找卡洛斯。”

“死灵教会”四个字如同带有魔力的咒语。门缝后那双眼睛中的不耐烦和戒备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讶、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复杂情绪！浓重的烟熏妆也掩盖不住她眼神的剧烈变化。

“咔哒！”

观察窗迅速关上。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插销被拔开的声响。

“吱呀——”

厚重的金属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极为火辣的女人。她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和短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头染成金黄色的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正带着复杂的神色，上下打量着莉塔。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黑暗世界的野性气息。

“原来是教会的使者大人，”

女人的声音变得恭敬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柔媚，侧身让开通道，“请进。卡洛斯老大在里面。我带您过去。”

莉塔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迈步走进了门内。

门后是一条相对整洁、铺着暗红色地毯的短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一些风格阴郁、充满暴力美学的抽象画作。走廊尽头，又是一扇更为厚重、通体由某种暗沉合金打造、表面铭刻着复杂防御符文的金属大门。这扇门散发着强烈的魔法波动，显然防护等级极高。

女人快步走到门前，在门旁一个隐蔽的魔法识别装置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掌。装置亮起绿光，同时一个电子机械音响起：“身份确认：毒蝎。”

片刻后，沉重的合金大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括解锁声，厚重的门扇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门后景象的一角。

“使者大人，请。”毒蝎侧身，对莉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很低。

莉塔没有丝毫停顿，迈步走进了卡洛斯的办公室。身后的合金大门在她进入后，立刻无声地重新合拢、锁死。

办公室内的景象，与她想象中的“越权者头目巢穴”截然不同。

这里空间宽敞，装修风格却异常冷硬而……“专业”。墙壁并非裸露的砖石或钢板，而是覆盖着吸音效果极佳的深灰色特殊材料。一面巨大的墙壁上，镶嵌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魔法水晶屏幕，此刻正无声地显示着整个地下据点各个关键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复杂的能量波动图谱、以及一些不断滚动的、意义不明的加密数据流。另一面墙壁则是一个巨大的武器架，上面整齐地陈列着各种闪烁着寒光的、经过魔法强化的近战武器和几把造型奇特的魔导枪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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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色金属铸造而成的办公桌。桌面上异常整洁，只摆放着一台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魔纹终端、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烟灰缸、以及一个正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骨瓷茶杯。

办公桌后，一张宽大的、包裹着黑色皮革的高背转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门口，面朝着那巨大的监控墙。莉塔只能看到他宽阔厚实的背影，以及一头修剪得极短、如同钢针般竖立的黑色头发。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工装背心，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肌肉虬结，布满了各种狰狞的伤疤和复杂的魔法刺青，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和一种历经沧桑的狠戾感。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烟草的味道、浓郁的咖啡香气、以及一种如同钢铁般冰冷、压抑的……统治气息。

莉塔的脚步在距离办公桌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她能感觉到，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沉睡猛兽般的强大气场和毫不掩饰的警惕，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像人类的气息与波动。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男人，都给他一种很强的诡异感。

毒蝎恭敬地站在莉塔侧后方，微微躬身：“老大，死灵教会的使者到了。”

办公椅缓缓转动。

一张饱经风霜、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刚硬面孔出现在莉塔眼前。他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左右，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和几道狰狞的疤痕，尤其是左眼下方一道斜斜的刀疤，几乎贯穿了半张脸。

他的眼神锐利如剑，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如同磐石般的沉稳与狠辣。目光如同千钧巨石般落在莉塔身上，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她这身黑袍和兜帽彻底看穿！

他就是“铁匠”——卡洛斯！“复兴会”的真正掌控者！

卡洛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莉塔。他的目光在莉塔那身死灵法袍和兜帽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扫过她全身，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又或者是在等她先开口说什么。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卡洛斯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请坐，教会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