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伪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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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清冷的薄雾如同幽灵的纱幔，低低地缠绕在街道与建筑之间，将晨曦的光芒过滤得朦胧而稀薄。空气里弥漫着露水与尚未散尽的夜寒气息。

通往贝尔市平民区的特殊魔法通道入口处，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莉塔·葛尔温伫立在通道光幕前，此刻的她，与平日那个冷冽优雅的奇兰导师判若两人。

一身宽大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纯黑色兜帽长袍，如同最深沉的黑夜织就，将她曼妙的身形彻底掩盖。袍子的面料并非寻常织物，触手冰凉滑腻，仿佛某种活物的皮肤。袍身上，用暗银色的、近乎隐形的丝线，绣满了扭曲、亵渎、令人望之生畏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袍面上缓缓流淌、变幻，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却直抵骨髓的阴冷死寂气息——这是最正统、也最令人胆寒的死灵教会高阶法师的装束。

兜帽被压得极低，帽檐的阴影如同浓墨般泼洒下来，几乎完全吞噬了她的面容，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下巴轮廓，以及那两片紧抿成一条直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从深渊中走出的、沉默的死亡使者。

为了将伪装推向极致，她动用了一个简单的喉部共鸣法术。当她开口时，发出的不再是那清冷悦耳、如同冰泉流淌的声音，而是一种沙哑、低沉、如同生锈的钝刀在粗糙骨头上反复摩擦般的金属质感嗓音。

那些混迹于底层的越权者喽啰，绝无可能熟悉她真正的声线，这点微小的调整，足以成为蒙蔽他们感官的完美面具。

她的目标清晰而致命：潜入复兴会位于贝尔市东区旧工业区地下的核心据点——“铸铁之心”。找到那个代号“铁匠”的头目卡洛斯。从他口中撬出情报，最好是能直接获取他与格蕾芙“夜枭”以及死灵教会勾结的铁证！

直接开战、血流成河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打草惊蛇，惊动那些潜藏在更深阴影中的、更危险的敌人。

她伸出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尖夹着一张闪烁着特殊金色魔纹的卡片——哈洛德特批的、拥有最高权限的永久魔法区-平民区通行证。

守卫通道的法卫部士兵看到这张象征着绝对特权的证件，立刻挺直腰板，肃然起敬。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莉塔那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灵法袍时，眼中的敬畏瞬间被惊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所取代，但莉塔不想因为他们再惹出什么多余的麻烦，拿出了属于自己的星卡。

卡上忠实记录着她的身份——莉塔·葛尔温，奇兰导师，一等王牌法师。

守卫眼中的厌恶与怀疑瞬间灰飞烟灭。

“莉塔女士，抱歉。”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道歉的理由，道歉的话就脱口而出。

他们迅速操作控制台，通道光幕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

莉塔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光幕之中。在她身后，士兵们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刚刚那女的什么身份啊，这打扮你就让她走了？”

“闭嘴，那是莉塔！”

“卧槽，打扮成这个样子......”

莉塔对这些议论置若罔闻，再次坐上了已经在站台自动等待的魔法飞车。

穿过代表着平民区和魔法区的界限的光幕的瞬间，仿佛从一个由秩序、流光与魔力构筑的梦幻国度，骤然坠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贝尔市的街道横亘在钢铁丛林之上，充满了现代都市的喧嚣。

根据严格的跨区交通管制条例，魔法飞车进入平民区后，必须收起悬浮引擎，像普通车辆一样依靠四轮在路面上行驶。莉塔面无表情地在指定的检视区前降下飞车，沉重的底盘“咔哒”一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她没有丝毫停留，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目标明确地朝着伊顿情报中提供的地址——贝尔市东区那片被遗忘的旧工业区——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繁华的都市核心区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破败、萧条的景象。街道两旁堆满了锈迹斑斑的废弃零件和涂鸦遍布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垃圾腐败的混合气味。

终于，莉塔将车停在一处相对隐蔽、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角落。她推开车门，身影融入这片钢铁废墟的阴影中，步行走向情报中标注的目标——一栋仿佛随时会坍塌的废弃红砖楼。墙体斑驳，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这片荒凉。

楼前的空地上，散乱地堆放着扭曲变形的金属废料、断裂的混凝土块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建筑垃圾，如同巨兽的骸骨。两个穿着破烂不堪、脸上布满污垢和油灰、蜷缩在墙角避风处的男人，看起来与周围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毫无区别。他们似乎正在打盹，头埋在膝盖里。

然而，当莉塔那身如同凝聚了最深沉黑夜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时，这两个“乞丐”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了眼皮！浑浊的眼珠里，瞬间爆射出与邋遢外表截然不符的、如同鹰隼般锐利而警惕的光芒！他们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在莉塔身上反复扫视，重点在她那身流淌着亵渎符文的死灵法袍和兜帽下那片吞噬光线的阴影上停留、审视。

莉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仿佛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径直朝着那栋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破楼走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两个“乞丐”身上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存在的、属于越权者特有的那种不稳定、驳杂、充满了贪婪、暴戾和毁灭欲望的魔法波动！他们是暗哨！是潜伏在腐朽表皮下的毒牙！

当她走到距离两人不足五米，即将踏入破楼投下的那片浓重阴影时，那个身材稍显壮实、如同铁塔般的男人，看似随意地用手在沾满油污的裤子上抹了抹，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完全挡住去路，而是如同门神般，恰好堵在了莉塔通往破楼阴影最深处的那条无形的路径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却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莉塔兜帽下的那片黑暗，仿佛要穿透阴影，看清她的真容。

莉塔停下脚步。兜帽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抬，阴影的边缘勾勒出她冷硬的下颌线。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打磨锈铁般的声音，从兜帽的阴影深处传出，清晰地送入对方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点两支烟。”

口令出口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个壮实的男人眼神中的审视并未立刻褪去，反而更加锐利地扫过莉塔全身，像是在确认最后的细节。几秒钟后，他才几不可察地歪了歪头，转身走向破楼侧面一处被大量锈蚀铁桶、废弃轮胎和建筑垃圾堆砌而成的、如同小山般的角落。他动作粗鲁地踢开几个空油桶，发出“哐当”的噪音，露出了后面一个几乎与布满污垢和铁锈的墙壁融为一体的、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金属井盖。井盖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泥和铁锈，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

他弯腰，布满老茧的大手抓住井盖边缘一个极其隐蔽、如同铆钉头般的凸起，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向上一提！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惊心！沉重的井盖被掀开，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铁锈、潮湿泥土和陈年机油混合气味的黑暗竖井。一根同样锈迹斑斑、布满滑腻污垢的金属爬梯，如同通往地狱的阶梯，向下延伸，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之中。

“下去。”男人言简意赅，声音粗嘎，示意莉塔先行。

莉塔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她身形微动，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纵身跃入竖井，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下方并非直接是通道，而是一个仅容一人立足、冰冷湿滑的金属平台。平台表面凝结着冰冷的露珠，四周是粗糙的混凝土井壁。平台一侧，镶嵌着一扇厚重无比、布满巨大铆钉的圆形铁门。铁门表面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类似老式银行金库的、布满刻度的巨大圆形密码转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带路的男人也紧跟着跳了下来，沉重的身躯让狭窄的平台微微晃动。他看也不看莉塔，径直走到密码门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在冰冷的金属转盘上快速而精准地拨动起来——左三圈半，停顿，右两圈，再左一圈……伴随着内部精密机括发出的清脆“咔哒”声，他连续输入了六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密码组合。

“咔！”

最后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如同审判的落锤！厚重的铁门内部传来沉重而巨大的金属咬合解锁声。男人低吼一声，用肩膀抵住冰冷的门板，全身发力，向内猛地一推！

“轰隆……”

铁门沉重地向内滑开，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门后，并非宽敞的空间，而是一条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布满了湿滑墨绿色苔藓的狭窄混凝土通道！通道内没有一丝光线，只有从更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低沉而持续的机械嗡鸣声，以及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跟上。”男人率先侧身钻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通道的黑暗吞噬。

莉塔紧随其后，踏入这条通往地底深处的咽喉要道。通道内异常潮湿阴冷，冰冷的水汽凝结在墙壁和天花板上，不断滴落。脚下湿滑粘腻，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如同腐烂木头般的霉味和刺鼻的工业机油味。通道并非笔直，而是如同肠子般七拐八绕，不断向下延伸，坡度陡峭。黑暗中，只有前方男人模糊的背影和脚下湿滑的触感指引着方向。

走了约莫三分钟，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

那光芒来自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颗拳头大小的、切割粗糙的暗红色魔法水晶。水晶散发着不祥的红光，表面铭刻着扭曲复杂的符文，如同恶魔的眼睛。当莉塔靠近时，这颗“眼睛”的红光骤然变得炽亮！一道无形的、带着强烈扫描和探测性质的魔法波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扫过莉塔全身的每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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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男人立刻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那双在红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鸷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惕，死死盯住了莉塔兜帽下的阴影！莉塔心中了然，这是第二道验证关卡！这道魔法扫描，显然是在检测闯入者身上是否携带了追踪印记、通讯设备、或者任何具有威胁性的魔法物品！幸好她早有准备，身上的所有物品都经过了最严苛的屏蔽处理，那身特制的死灵法袍本身也带有强大的能量干扰和屏蔽效果。

红光扫描持续了大约五秒，那令人窒息的探测感才如同潮水般退去。水晶的光芒缓缓黯淡，恢复了之前那微弱而诡异的暗红色。带路的男人似乎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收到了确认信号，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继续向前。

又拐过一个近乎直角的急弯，通道前方豁然开朗，但并非出口，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如同地下溶洞入口般的过渡空间。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锈迹斑斑如同史前巨兽骸骨的老式蒸汽锅炉残骸。锅炉后方，则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被粗大厚重铁栅栏封死的垂直管道口。管道壁上布满了巨大的铆钉和不断凝结滴落的冰冷冷凝水珠，下方传来更加强烈、如同巨兽咆哮般的机械轰鸣声和隐约的、湍急的水流奔腾声！

带路的男人没有走向锅炉正面的操作面板，而是径直绕到锅炉侧面，蹲下身。他伸出粗糙的手，在锅炉底部一处被油污和锈迹完全覆盖、极其隐蔽的凹陷处摸索了几下，手指似乎在按压着某种特定的顺序。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械声响起！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锅炉残骸后方，那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坚不可摧的巨大铁栅栏，靠近地面的几根足有手腕粗细的栅栏，竟然如同活物般，无声地向内缩了进去！露出了一个仅容成年人弯腰才能勉强钻过的、如同狗洞般的狭窄洞口！

洞口后面，并非坦途，而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匍匐爬行的、向下倾斜角度极大的金属维修管道！管道内壁光滑冰冷，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色油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重机油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

“爬进去，一直往下。”

男人指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语气依旧冷漠得如同机器，“别乱碰任何东西。碰到不该碰的，死了别怪我。”

“麻烦。”

莉塔在心里抱怨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