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暗巷中的鹰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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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三号货栈爆炸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焦黑深坑边缘残留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碳化的组织残渣，无声诉说着David Kowalski——或者说【极夜】——最后的疯狂与决绝。

全息屏幕上，【极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如同冰封。他死死盯着那个象征背叛与毁灭的深坑，深海般的眼眸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痛苦、难以置信的背叛感，最终被一种沉重的、几乎凝为实质的疲惫取代。他缓缓抬手，关闭了实时传回的货栈内部影像，只留下通讯频道里沉重的呼吸声。

“会长……”火花四溢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同样目睹了全程，那份冲击感丝毫不亚于【极光】。揪出内奸的短暂振奋，瞬间被这极端惨烈的结局冲刷得荡然无存。

【极光】深吸一口气，那声音如同拉动一把生锈的锯子：“……明白了。你们……做得很好。北极光欠永燃余烬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Dave……【极夜】……这个结局……我会处理。剩下的事，按我们之前的约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通讯界面另一端的火花和Ghost，最终定格在远处阴影里灰烬沉静的面容上：“时间紧迫。白沙港的暗流不会因为一个叛徒的死亡而停歇。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了，星尘会长。”

通讯信号在【极光】沉重而疲惫的点头中切断。幽蓝的全息光芒熄灭，安全屋内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视野角落，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冷酷地跳动着：128天 00小时 37分 52秒。

“全员！”火花四溢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熔火法杖【熔火之心】杖尖的红光映亮了她眼中迅速燃起的锐利，“按预定计划！Ghost和我进入深度睡眠舱休息，恢复精神力，明日早上4点30分准时起床！现场最高指挥权，即刻移交给灰烬！”

灰烬没有推辞，她上前一步，星辰法袍无风自动，清冽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疲惫、或凝重、或隐含愤怒的脸庞：“鹰眼、塞缪尔、薇薇安、薇拉、伊莉丝、格鲁夫、维拉蒂、卡珊、小山奈美、大泽雄彦、太刀川裕二、蔷薇之刺、千岛博士……全员上线，进入最高战备状态！10分钟内集合完毕！”

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力量，迅速驱散了因【极夜】自爆而弥漫的低气压。灰烬大伤初愈，本不应该再执行这么高的指挥工作——但她依然是那个无可挑剔的领袖！

十分钟后，【金沙港湾安全屋】

全员集合完毕的永燃余烬，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机油的味道。全息战术沙盘投射在中央，清晰地标注着白沙港错综复杂的街道、潮汐监狱的位置以及今晚行动的关键节点。

灰烬站在沙盘前，灰蓝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过集结完毕的众人。薇薇安靠在一台老旧的起重机支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蝮牙之蛰】的锋刃；鹰眼抱着他那张标志性的长弓，眼神锐利如鹰；塞缪尔低声吟诵着祷言，为武器附着暗影祝福；薇拉轻轻拍着伊莉丝紧绷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什么；赤鳞佣兵团的另外三人——魁梧的格鲁夫、灵巧的维拉蒂、沉稳的卡珊，与小山奈美为首的日本三人组分立两侧，神情肃穆；蔷薇之刺警惕地守护在千岛玲子博士身边；而千岛博士则专注地看着沙盘上潮汐监狱的结构图，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输入着什么。

“时间，”灰烬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安全屋内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麦，“距离潮汐监狱下一次低潮开启窗口，还有不到9小时。在此之前，今晚11点的鹰派接头，是营救马哈德行动成败的关键一环。不容有失！”

她的指尖在沙盘上快速滑动，几个光点被高亮标记。

“行动分组如下：

护送组：薇薇安、格鲁夫、卡珊、维拉蒂。”灰烬的目光扫过四人，“你们的任务是护送伊莉丝和薇拉抵达‘沉船墓地’外围的‘旧船锚’废弃仓库，坐标已同步至各位战术地图。抵达后，薇薇安姐负责建立外围警戒圈，赤鳞三位原地待命接应。最后1公里，由伊莉丝和薇拉自行前往接头点——旧灯塔下的3号船坞入口。”

接应组：小山奈美、大泽雄彦、太刀川裕二。”日本三人组同时挺直了脊背。“你们在目标船坞东南侧‘断桅了望塔’建立隐蔽观测点，监控3号船坞入口及周边区域，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和情报预警。通讯保持静默，非必要不介入。”

指挥与监控组：我、鹰眼、塞缪尔、蔷薇之刺、千岛博士，坐镇金沙港湾安全屋本部。鹰眼负责全局光学监控协调；塞缪尔保障通讯链路安全加密；蔷薇之刺负责安全屋物理防御；千岛博士协助分析可能出现的MESA内部加密信号特征；我负责指挥调度及信息汇总研判。”

灰烬的目光最后落在伊莉丝和薇拉身上：“伊莉丝，口令确认无误后，一切行动听从对方安排，务必拿到进入鹰派核心基地的许可。薇拉，你的身份特殊，注意观察，关键时刻提供技术验证支持。记住，你们是彼此的后盾。”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钢铁结构中激起轻微的回响。

“行动！”灰烬果断下令。

【白沙港，旧灯塔】

这里是城市扩张遗弃的角落，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船骸如同搁浅的史前巨兽，杂乱地堆叠在淤泥与半凝固的海水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腐烂海藻和若有若无的化学污染气味。惨淡的月光被扭曲的金属骨架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无数狰狞怪异的阴影。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不知名的啮齿类动物在船舱深处快速跑动的声音，以及远处海浪沉闷的拍击，更添几分阴森。

薇薇安如同真正的暗影，无声地在扭曲的船体阴影间穿行。格鲁夫、卡珊、维拉蒂三人呈三角队形，将伊莉丝和薇拉护在中心，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淤泥或腐朽的甲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停。”薇薇安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冰冷而清晰。她停在一艘倾覆货轮的巨大螺旋桨阴影下，前方就是地图上标记的“旧船锚”仓库——一个用废旧集装箱和船板胡乱搭建的棚屋，歪斜地倚靠在一艘破冰船的残骸上。

“目标点抵达。外围警戒圈建立。赤鳞，原地待命。伊莉丝，薇拉，最后1公里，靠你们了。保持频道畅通，有任何异常，立刻呼叫。”薇薇安的身影融入旁边一个集装箱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格鲁夫三人默契地散开，各自寻找掩体，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令人窒息的黑暗。

伊莉丝深吸一口气，咸腥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肺部。她看向薇拉，后者金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但碧蓝的眼眸异常沉静，对她点了点头。两人不再犹豫，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没入沉船墓地更深处迷宫般的阴影里。

废弃的集装箱堆叠如山，倒塌的龙门吊扭曲成怪异的姿态，破碎的舷窗如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闯入者。脚下是湿滑的淤泥、破碎的玻璃和不知名的金属碎片。伊莉丝凭借着对白沙港地下世界的熟悉和薇拉精准的战术地图指引，在废墟中快速而无声地穿行。她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任何一丝异响都可能触发致命的攻击。

“左转，绕过那堆油桶……小心脚下缆绳……前方50米，3号船坞入口。”薇拉低沉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提示着。

终于，一个巨大的、半淹没在水中的船坞入口出现在眼前。锈蚀的钢铁闸门半开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入口处堆积着各种垃圾和漂浮物，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臭味。

就在两人距离入口还有十米左右时，异变陡生！

嗤嗤——！

两道刺目的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船坞入口上方两个隐蔽的射击孔射出，瞬间交叉锁定在伊莉丝和薇拉身上！强烈的光线让两人下意识地闭眼偏头。

“口令！”一个冰冷、生硬、带着浓重阿拉伯口音的英语男声，通过扩音器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瘆人。

伊莉丝强忍着强光带来的眩晕感，迅速举起双手示意无害，用同样流利但略带沙哑的阿拉伯语清晰地回应：“‘沙暴终将平息，绿洲永不干涸！’”

扩音器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强光依旧锁定着她们，但那股冰冷的杀意似乎稍有缓和。

几秒钟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换成了阿拉伯语，语速极快：“‘指引者（Al-Hadi）的第三位门徒，在何处找到了迷失的驼铃？’”

这是预设的第二道验证问题，考验的是对MESA内部核心历史的了解。伊莉丝毫不犹豫，同样用阿拉伯语迅速回答，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在黄沙覆盖的井边，而在新月升起的岩石裂隙之下！’”

沉默再次降临。强光依旧刺眼。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泥泞中跋涉般艰难。伊莉丝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薇拉的手指也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终于，扩音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谨慎：“‘身份初步确认。原地等待，保持姿势。会有人带你们去下一个地点。记住，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导致致命的误会。’”

强光依旧没有熄灭，如同实质的锁链捆缚着两人。大约过了令人窒息的五分钟，一阵极其轻微的、踩着湿滑淤泥的脚步声从船坞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两个身影出现在强光边缘的阴影里。他们都穿着深灰色的、沾满油污的工装服，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防风沙的面巾，只露出一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手中紧握着改装过的手弩，弩口微微下垂，但手指始终扣在扳机护圈上。其中一人身材较为魁梧，另一人则显得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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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者上前两步，目光如刀锋般在伊莉丝和薇拉脸上扫过，尤其是在薇拉那明显西方特征的脸上停留了更长时间。他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示意两人跟上，然后转身，和同伴一前一后，沉默地引着她们再次深入沉船墓地那迷宫般的核心区域。

没有交谈，只有脚步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响。他们绕过巨大的船体残骸，穿过被锈蚀管道和扭曲钢梁构成的狭窄通道，最后停在一艘半沉没的油轮侧舷下方。这里堆积着大量的废弃轮胎和防水帆布，散发着浓重的橡胶和机油味。

魁梧的蒙面人走到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轮胎旁，摸索了片刻。只听一阵轻微的、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响起，一块覆盖着淤泥和油污的厚重钢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微弱电子设备味道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蒙面人侧身让开，对伊莉丝和薇拉做了个“进去”的手势，眼神依旧冰冷而警惕。

伊莉丝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弯腰钻了进去。薇拉紧随其后，在进入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至少有两道冰冷的视线从洞内阴影的不同角度锁定了自己。身后的钢板迅速而无声地合拢，将外面沉船墓地的死寂与海腥味彻底隔绝。

通道内部狭窄、低矮，仅靠墙壁上间隔很远、光线极其微弱的应急灯提供照明。脚下是粗糙的水泥台阶，一路向下延伸。引路的两人依旧沉默地走在前面，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放大。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巨大的船舱底部空间。空气流通了许多，霉味被浓烈的咖啡、烟草、汗味以及金属和电子设备特有的气息所取代。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地分布着十几个人。

当伊莉丝和薇拉的身影出现在入口时，船舱内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了。十几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她们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警惕、怀疑，甚至……仇恨！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人皮肤生疼。

这些人大多穿着类似的深色工装或磨损的作战服，肤色以深橄榄色和古铜色为主，显然是来自埃及、黎巴嫩、约旦、塞浦路斯等地中海东岸国家。他们或坐或站，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围在几张临时拼凑的桌子旁看着模糊的战术地图，有的则靠在堆满补给箱的墙壁上假寐。角落里，一个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由同伴帮忙换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药味。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长期高压、物资匮乏、时刻面临死亡威胁所特有的沉重、疲惫却又坚韧不拔的氛围。

在船舱中央，一张覆盖着防水帆布的桌子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磨损的卡其色夹克，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却如同沙漠中的鹰隼，锐利得惊人。他正是刚才在扩音器里说话的人。此刻，他紧盯着伊莉丝，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伊莉丝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脱口而出：“哈桑叔叔？！”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

中年男人——哈桑——浑身一震，脸上的疲惫和警惕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他猛地向前跨出两步，几乎撞倒了桌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调：“伊莉丝？！安拉在上！真的是你？！”

“哈桑叔叔！”伊莉丝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如同归巢的雏鸟般扑了过去，一头扎进哈桑宽阔却同样颤抖的怀抱里。

“孩子！我的孩子！”哈桑紧紧抱住伊莉丝，粗糙的大手用力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深陷的眼眶也瞬间泛红，“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你……”

船舱内紧绷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相认冲散了。那些警惕的目光软化下来，变成了惊讶、感慨，甚至有几个角落传来了低低的叹息和压抑的啜泣声。显然，伊莉丝的身份和她与哈桑的关系，在这里并非秘密。

“哈桑叔叔……我……我还活着……”伊莉丝泣不成声，积压了三年的恐惧、孤独、委屈和此刻重逢的巨大冲击让她几乎无法言语。

哈桑松开伊莉丝，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明显成熟却也刻上了风霜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和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西索的人像疯狗一样追杀了我们三年！我们……我们失去了太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刻骨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