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燕京新雨润故人(1/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明末穿越,闯王一统》最新章节。

一阵仿佛能将灵魂都撕扯开来的剧烈眩晕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攫住了戚睿涵的全部意识。那不是简单的头晕目眩,而是源于时空规则本身的排斥与挤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哀嚎,又在某种超越现实的力量下被强行重组。

他的感官在那一刻完全失灵,唯有那片吞噬一切的、深邃到令人心悸的蓝色光芒充斥着他的“视野”——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视野的话。时间失去了刻度,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那霸道的蓝色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沉重的身体重新感受到了引力,一种坚实、沉稳的触感从脚底传来,透过薄薄的鞋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土地的颗粒感和微微的凉意。这久违的“脚踏实地”感,瞬间驱散了穿梭时空带来的、令人不安的虚浮。

他猛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鼻腔中不再是现代都市那混合着汽车尾气、工业排放和经过过滤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而是一种原始、质朴,甚至有些粗粝的气息。那是泥土被夜露浸润后散发的腥甜,是路旁青草被阳光晒暖后蒸腾出的清新,是远处田野里庄稼默默生长的生命律动,甚至,还隐约夹杂着牲畜粪便经过发酵后的、并不难闻的、独属于农耕时代的天然肥料味道。这气息,陌生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了他记忆深处关于这个时代的模糊印记。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睁开了双眼。首先涌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片毫无遮拦的天空。湛蓝,蓝得像一块刚刚被泉水洗涤过的巨大宝石,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几缕薄如蝉翼的丝絮云,正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缓慢速度悠然飘移,仿佛亘古如此。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带着一种醇厚的暖意,洒在皮肤上,却不似现代社会透过浑浊大气层后那般带着灼人的攻击性。耳畔,几声清脆的、带着跳跃节奏的鸟鸣从远处的林间传来,更远处,隐约有牛羊慵懒的哞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旷野的深沉宁静。这种静,并非无声,而是由风声、草叶摩擦声、虫鸣声共同谱写的、生机勃勃的静谧,与现代社会中那种被各种噪音背景填充的“安静”截然不同。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确认了身体的控制权已然完全回归,这才用双臂支撑着,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目光所及,是一片长满了不知名野草的土路旁斜坡。他环顾四周,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带着一种确认事实后的安定。

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刘菲含五女也相继苏醒过来,她们个个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带着惊魂未定的恍惚,仿佛灵魂还滞留在那狂暴的时空隧道之中,未曾完全归位。但她们的手,却还紧紧地、甚至有些固执地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那是连接两个世界、唯一不会断裂的、充满生命力的纽带。

他们的背包、行李箱散乱地分布在周围的草地上,那些来自现代的、造型各异的箱包,在此刻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里面装着他们为这次“回归”精心准备的“物资”——那些经过优选、可能在这个时代带来农业革命的高产作物种子,是他们未来计划的基石。

他们身上还穿着穿越时的现代衣物,戚睿涵的T恤和牛仔裤,白诗悦的碎花连衣裙,袁薇的休闲衬衫和修身长裤,董小倩素雅的棉麻长裙,刁如苑干练的商务休闲装,以及刘菲含便于活动的运动套装……这些布料、剪裁和风格,在此刻的天地间,如同画布上错误的色块,异常扎眼,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异类”身份。

“我们……这是成功了?”白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确定,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依旧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然后自然地、寻求依靠般地抓住了身旁戚睿涵的手臂。那力道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袁薇则已经迅速强迫自己从眩晕中挣脱出来,她那双总是透着冷静和聪慧的眸子,开始仔细地、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路面被经年累月的车马行人碾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里面还积着前几日雨水留下的浅浅泥洼。路旁是茂密的、几乎及膝的草丛,草丛中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再往外,则是一片片长势喜人的庄稼地,看那沉甸甸的穗头,应是高粱或者粟米。

更远处,几缕淡淡的、笔直的炊烟从一片村庄的轮廓中袅袅升起,融入湛蓝的天际,勾勒出一派恬静而充满生活气息的田园画卷。“看样子,是到了。只是不知具体是何年何地,需要尽快确认。”她的声音平稳,但微微抿起的唇角显示了她内心的谨慎。

董小倩的反应最为奇特,也最为深沉。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地、连续地吸了好几口气,那混合着泥土与青草芬芳的空气涌入她的肺叶,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让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随即,她俯下身,不是随意地触碰,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用她那白皙修长、却曾在另一个时空也沾染过阳春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路旁带着湿润草根和微凉露水的泥土,紧紧攥在手心。

那微凉的、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甚至能感觉到细小的沙砾和草根的存在。她闭上眼,感受着这份与大地最直接的连接,仿佛要通过这最原始的方式,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确认——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片魂牵梦萦的故土。她的动作里,带着一种白诗悦和袁薇这些在现代都市长大的女孩难以完全理解的、源自血脉和文化深处的、对土地的深沉眷恋。

刁如苑和刘菲含毕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超越认知范畴的事件,纵然两人平日里一个是在商界历练得心志坚定的女强人,一个是信奉逻辑与实证的理科高材生,此刻也难免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刁如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腰背挺得笔直,试图保持住那份属于她的从容气度,但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和下意识握紧又松开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与些许不安。

刘菲含则已经迅速进入了“检查模式”,她顾不上拍打身上的草屑,第一时间蹲下身,拉过那个她最为看重、装有精密科学仪器和重要资料的特制行李箱,仔细检查着上面的密码锁和外壳,确认在穿越过程中没有受到损坏。这是她作为研究者的本能,这些仪器和资料,是她们未来可能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凭借。

“大家都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特别不舒服?”戚睿涵彻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四肢,目光带着关切,逐一扫过众人的脸庞,见她们虽然脸色不佳,但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行动也无大碍,心下才真正松了口气。“都检查一下随身物品,特别是那些重要的东西。我们得先搞清楚现在的具体时间和位置,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清点自己的行李。幸运的是,除了在穿越过程中有些颠簸导致物品在包内凌乱了些,并无任何遗失。那口装着最关键作物种子的特制行李箱,以及刘菲含守护的那个仪器箱,都完好无损地立在草地上。

就在他们刚刚整理好行装,准备沿着官道选择一个方向探路时,一阵略显沉闷的铃铛声,伴随着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下身穿着同样质地的阔腿裤,裤脚挽到膝盖,露出坚实小腿的壮汉,肩上扛着一把磨得光亮的锄头,从官道的另一头慢慢走来。

他看到路旁这六个奇装异服、身边还堆着几个样式古怪箱包的人,明显愣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黝黑的、布满风吹日晒痕迹的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浓烈的好奇,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尤其是在五位容貌出众、衣着“暴露”的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混杂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戚睿涵见状,知道避无可避,连忙上前几步,学着古人的样子,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友善,不带任何威胁:“这位大哥请了,打扰了。在下几人乃是远道而来的行商,途经贵宝地,不慎迷失了方向,心中甚是惶惑。敢问大哥,如今是何年月?此地又是何处州县?若能指点迷津,感激不尽。”

那壮汉停下脚步,将肩上的锄头放下,杵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锄头把的顶端,依旧带着几分迟疑,操着浓重的、带着幽燕地方特色的口音回答道:“如今是大顺永昌八年,八月初三。这儿是北京城西郊,地属宛平县管辖。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东走,再有个十几里地,就能看到北京城的西门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戚睿涵等人那绝不同于此时服饰风格的衣着,补充道:“看几位这身打扮……着实新奇,不似俺们中土人士?如今陛下圣明,朝廷正大力推行与民休息之策,整顿农桑,减免赋税,这天下啊,总算是太平下来了。”言语间,带着一种朴素的、对当下时局的满足感和认同感,似乎这“太平”二字,对他而言已是极为珍贵。

永昌八年八月初三,距离大顺一统天下,果然还不到一个月。戚睿涵心中巨震,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欣慰,有激动,也有一种历史重担再次压上肩头的沉重感。他与身后的几女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蕴含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深意——历史,真的在他们当年离开后,沿着那条被艰难扭转的轨迹,走到了今天。李自成坐稳了江山,吴三桂被封宁国公,南明的抵抗被平息……这一切,都与他们数年前的冒险息息相关。

“多谢大哥指点迷津,解了我等燃眉之急。”戚睿涵再次郑重地拱手道谢,语气诚恳。

那壮汉摆了摆手,似乎觉得与这些打扮奇特的“异乡人”过多交谈有些不安,重新扛起锄头,迈开步子继续朝着远处村庄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出一段距离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几眼,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嘟囔着什么,身影最终消失在一片庄稼地的拐角处。

确认了确切的时间和地点,众人精神都是为之一振。目标变得无比明确——进入北京城。

他们重新背好行囊,拉上那些带着滚轮的行李箱。这些在现代社会司空见惯、便利无比的拉杆箱,在这坑洼不平、布满车辙和碎石的土路上行进起来,却显得异常笨拙和费力。轮子与地面不断摩擦,发出持续而沉闷的“咕噜咕噜”声响,在这相对安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又一次引来了路边田地里正在弯腰劳作的农人们惊奇的目光。

他们这一行六人,男的挺拔俊朗,女的各具风姿,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这前所未见的“怪异”衣着和“奇特”行李,走在永昌八年的京郊官道上,简直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那些目光中有纯粹的好奇,有深深的疑惑,有本能的警惕,但所幸,并没有看到乱世之中常见的麻木、绝望或者赤裸裸的敌意。先前那壮汉口中“与民休息,天下太平”的话语,似乎并非虚言,从这些农人相对平稳的劳作状态和还算整齐的衣着上,也能窥见一二。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日头渐渐升高,空气中暖意更盛。就在众人感到有些疲惫,额角见汗之时,一座巍峨巨城的轮廓,终于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般,清晰地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青灰色的城墙在秋日明亮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冷峻的色调,墙体高大厚重,墙垛如同巨兽的牙齿般森然排列,上面依稀可见巡逻兵士的身影和迎风招展的、代表着大顺政权的旗帜。

这座城墙,远比他们在现代见过的、经过多次修复和商业开发的北京城墙更加雄伟、更加完整,也更具一种原始而磅礴的压迫感。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种属于新生帝国心脏的、混合着权力、秩序与生命力的磅礴气势。护城河如同一条玉带环绕,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城门口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排成了不算很长但也颇具规模的队伍,依次等待入城检查。守城的士兵穿着大顺军标志性的蓝色号衣,外罩简易的皮甲,手持磨得锃亮的长枪,腰挎腰刀,精神面貌看起来相当饱满,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往来人群。他们对行人车马的检查颇为严格,翻看行李,询问来由,但动作并不粗鲁,也未见有刻意刁难、索要钱财的现象,整体秩序井然,透出一种新朝初立时的严明纪律。

轮到戚睿涵一行人时,预料之中的麻烦果然出现了。他们这身现代装扮实在过于惊世骇俗,刚一靠近城门区域,就如同磁石般吸引了所有守城兵士以及周围等待入城百姓的注意。

几名士兵立刻围了上来,呈半包围之势,眼神锐利如鹰,手中长枪虽未平举对准,但枪尖微微下压,已是随时可以发力的戒备姿态。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了低低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而来?往何处去?这身打扮……成何体统!”为首的一个小旗官,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精悍,上前一步,厉声喝问,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戚睿涵等人身上和那些奇怪的行李箱上来回扫视,尤其是在五位女子的面部和衣着上停留良久,眉头紧紧锁住。

戚睿涵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不慌不忙,示意身后有些紧张的几女稍安勿躁,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登山背包内袋里,郑重地取出一枚以百炼玄铁精心打造、触手冰凉沉重、正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虎头吞口纹饰、正中阴刻着“宁国公吴”四个遒劲大字的令牌。这是当年他离开北京,南下江南进行秘密活动之前,义兄吴三桂感念其功劳与情谊,特意赠予他,以备不时之需的信物,代表着极高的信任和权限,没想到今日在此派上了用场。

“这位军爷,”戚睿涵将令牌平稳地递上,语气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我等是宁国公吴将军的故旧亲朋,特从极远之地归来拜访。此乃吴将军昔日亲手所赠信物,以为凭证,请军爷验看。”

那小旗官将信将疑地接过令牌,入手只觉沉甸甸冰凉,那股子玄铁特有的质感做不得假。他翻来覆去仔细查看,指尖摩挲着那精细的虎头纹路和深刻的字迹,又侧身与旁边另外几个显然是老兵模样的同伴低声交谈了几句,手指在令牌的某个特定纹路上点了点。那几个老兵凑近细看后,纷纷点头,显然他们都认得这宁国公府核心人物才能持有的令牌制式与暗记。

小旗官脸上的警惕之色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与为难交织的复杂表情。他将令牌双手递还给戚睿涵,语气缓和了许多:“贵客恕罪,令牌……确是真品,乃宁国公府上之物,小的们认得。只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戚睿涵等人的服装,苦笑道,“只是诸位这身衣着,实在……实在与城中规制迥异,若就这样入城,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于贵客、于宁国公府声威,都恐有不便。”

“军爷所虑极是。”戚睿涵接过令牌,小心收好,微笑着解释道,“我等乃海外归客,久居化外之地,风俗衣着与中土迥异,初来乍到,未及更换,让军爷和诸位见笑了。我等急于入城与吴将军相见,还请军爷行个方便,通融一二。入城之后,定当立刻更换服色,不敢有违城中观瞻。”

小旗官犹豫了片刻,又看了看戚睿涵镇定自若的神情,以及他身后那几位虽然衣着古怪但气质不凡、容貌秀丽的女子,最终做出了决断。他侧身让开了道路,对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既是宁国公的贵客,身份无误,放行吧。”随即又对戚睿涵抱拳道,“贵客请入城。方才多有得罪,职责所在,万望海涵。只是入城后,还需如贵客所言,尽早更换衣衫为宜。”

“多谢军爷通融,提醒之情,亦感念于心。”戚睿涵点头致意,态度温和。随即,他带领五女,在一大片好奇、惊异、探究的目光注视下,穿过了那高大、深邃、投下大片阴影的城门洞。城门洞内壁砖石斑驳,留下了无数岁月的痕迹,仿佛穿越这条幽深的通道,便是真正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城内景象更是与戚睿涵记忆中关于明末清初民生凋敝、市井萧条的史料记载大相径庭。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街,足以容纳数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各种招牌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曲。布庄、粮店、酒楼、茶肆、药铺、铁匠铺……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往来行人摩肩接踵,百姓们大多面色平和,步履从容,衣着虽以棉麻粗布为主,色彩朴素,但干净整齐,少见褴褛破败之象。街道地面由大块青石板铺就,还算平整干净,虽有牲畜留下的些许污迹,但并无垃圾堆积、污水横流的肮脏景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