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新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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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之后，戚睿涵和袁薇开始系统地教董小倩使用电脑进行更复杂的操作。他们从最基础的文件管理教起，然后是如何使用文字处理软件高效地撰写和排版课程论文，如何利用互联网浩如烟海的资源搜索所需的学术资料和专业文献，以及如何使用专业的绘图软件来辅助她的建筑设计作业。

董小倩的学习能力和适应速度令人惊叹。那些在戚睿涵看来需要一定学习成本才能熟悉的软件界面和操作逻辑，她竟能很快掌握要领，并且举一反三，甚至能发现一些他们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快捷技巧。

她尤其对那款功能强大的三维建模绘图软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着屏幕上随着自己鼠标移动而精准生成、可以随意旋转缩放审视的亭子三维线框模型和渲染图，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由衷地赞叹道：“此物真乃神器也，较之毛笔尺规作图，其便捷精确，何止倍增。若当年工部匠作有此类工具，许多复杂的营造法式图谱的绘制、修改与传承，便能省去无数心力与工夫了，且不易出错。”

清明时节的脚步悄然走过，天气彻底回暖，连续几日都是碧空如洗的晴朗好天气。校园里那座设施先进的室内游泳馆，在关闭了整个冬季后，终于重新对外开放。这日下午大家都没课，戚睿涵、袁薇和董小倩便约着一同去游泳，舒展一下筋骨，洗去连日来的疲乏。

更衣室内，光线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董小倩的动作已经十分自然流畅，不见丝毫滞涩。她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临时储物柜，取出了那件咖色的竞速泳衣。

泳衣面料光滑，富有弹性，剪裁极其贴合身形，除了必要的覆盖和流线型设计，毫无多余的装饰。回想她刚来到这个现代世界时，第一次见到如此暴露身体的泳衣，曾将其视若羞耻的亵衣，内心抗拒，羞涩难当，甚至在初次去海边时，也要在外面紧紧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才肯忸怩地靠近水边。

后来，在戚睿涵和袁薇一次次耐心的鼓励、陪伴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在海边、在泳池一次次欢快的游玩中，她逐渐理解了这种服装的功能性，也慢慢接受了这个时代对于身体、对于运动、对于健康的开放观念。

从最初选择最保守的裙摆式泳衣，到后来尝试连体平角泳衣，再到如今能够坦然穿上更为专业、暴露面积也相对更多的竞速泳衣，这个看似简单的衣着变化过程，清晰地记录着她内心那些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关于身体羞耻与展示的枷锁，在一点点地脱落、溶解。她开始学会不再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包裹在层叠的、宽大的布料之下，而是开始学着欣赏这具年轻身体所蕴含的力量感与流畅线条，享受在水中无拘无束、自由运动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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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利落地换好泳衣，走到墙边的镜子前，将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熟练地盘成一个简洁牢固的发髻，然后用硅胶泳帽仔细地罩好，确保没有一丝碎发漏出。镜中映出的少女，身形挺拔匀称，肌肤因常年的户外活动（包括穿越前的经历和穿越后适应性的锻炼）以及最近的游泳练习，呈现出健康润泽的小麦色，穿着紧身的竞速泳衣，更显得肩膀平直，手臂与腿部线条修长而紧实，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内敛而蓬勃的力量感。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目光坚定，早已不见了初来这个世界时，那深藏在眼底的惶惑、不安与难以融入的疏离。

袁薇也换好了泳衣，是一件黑色的同款竞速泳衣，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如雪似玉。她看到董小倩已然准备妥当，正对着镜子做最后的整理，便笑着走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光滑裸露的肩膀，语气带着真诚的欣赏：“小倩，看你这架势，现在可比我们俩都显得专业多了。”

董小倩回以一抹坦然明亮的笑容，微微挺直了脊背，接受了这份赞美：“袁姐姐过奖了，不过是觉得如此穿着，在水中更为自在些。”

三人相继走出更衣室，略带凉意的空气拂过肌肤，激起细微的颗粒感。泳池区域开阔，巨大的玻璃穹顶让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照得一池碧水波光粼粼，如同撒下了无数细碎的金箔。池水清澈见底，荡漾着诱人的蓝绿色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略带刺激性的气味，混合着湿润的水汽，形成一种专属于游泳馆的氛围。已经有不少学生在池中畅游，划开一道道白色的水线，或在池边的躺椅上休息，笑语声、拍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格外热闹。

戚睿涵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三角泳裤，他站在池边，看着荡漾的池水，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他的水性一直不算好，尤其是在明末那次险些溺毙的可怕经历之后，对超过身高的深水区域，心底总存着一丝难以完全驱散的阴影。

虽然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已经有所改善，不再像最初那样畏惧，但比起几乎如鱼得水的董小倩和游泳好手袁薇，他的泳技还是差了一大截。他看着身边两位女伴那坦然自若、跃跃欲试的神态，尤其是董小倩那完全舒展、毫无心理负担的样子，心中既感到由衷的欣慰，又隐隐有点为自己的“落后”和那份残留的怯意而感到些许不好意思。

董小倩在池边做了几个专业的热身动作，活动开手腕、脚踝和腰肢，然后走到池边，没有丝毫犹豫，轻盈地纵身一跃，如同燕子掠水般切入池中，动作标准流畅，溅起的水花很小。她在水中迅速调整姿势，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鱼，舒展身体，双臂交替划水，双腿有力地打着蝶泳腿，很快便优雅而迅速地游完了一个来回，在起点处停下，扶着池沿，抹去脸上的水珠，看向岸上的两人。

袁薇也紧随其后，以一个利落的自由式入水，激起更大的水花，迅速向前游去。两人在池中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睿涵，快下来啊，水里可舒服了！”袁薇朝着还在池边做着心理建设的戚睿涵喊道，声音因为水的阻隔显得有些朦胧。

董小倩也游回戚睿涵正下方的池边，双手扒着冰凉的池沿，仰起头看着他，湿漉漉的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眼神清澈而真诚：“睿涵，水温正适宜，不冷不热，快下来吧。我方才试过了，甚好。不若我与你一同练习换气可好？循序渐进，不必急于求成。”

看着董小倩那毫无芥蒂、充满支持和信任的目光，戚睿涵心中那点因对比而产生的尴尬和微妙的怯意，也仿佛被这池春水融化了。他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顺着池壁旁的扶梯，一步步浸入水中。清凉的池水逐渐漫过小腿、大腿、腰腹，最后包围了胸膛，那微带压力的凉意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也暂时驱散了脑海中对深水的恐惧记忆。

热身过后，董小倩和袁薇决定比赛游一个五十米来回，让戚睿涵做裁判。两人在起点处的泳道线上做好准备，身体微躬，像两张拉满的弓。随着戚睿涵一声略显含糊的“开始”，她们同时用力蹬离池壁，如同两支离弦之箭射入水中。

袁薇爆发力强，起跳出色，一开始就凭借强劲的自由泳冲刺取得了明显的领先优势，水花在她身后激烈地翻涌。但董小倩则胜在耐力悠长，动作协调而稳定，她采用的是更省力、速度也不慢的蛙泳，节奏均匀，每一次划水和蹬腿都充满了韵律感。后半程，袁薇的速度稍有下降，而董小倩则保持着稳定的节奏，逐渐追了上来。最终，袁薇还是凭借初始的优势，以微弱的领先优势触壁。

“小倩，你游得越来越好了。这耐力，我都快比不上了。”袁薇扶着泳道线，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由衷地对随后触壁的董小倩说道。

“是袁姐姐承让了，姐姐的爆发力才是真厉害，起步如飞，我望尘莫及。”董小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容明亮而坦诚，毫无胜负的芥蒂。她转头看向在一旁努力练习蛙泳蹬腿动作、还有些协调不佳的戚睿涵，主动游了过去，“睿涵，放松些，对，身体要尽量保持平直，想象自己是一片漂浮的树叶……手臂动作再慢一点，配合呼吸，对，就是这样……”

她耐心地在一旁示范、讲解，时而靠近，用手轻轻托着戚睿涵的腹部，帮他找到核心发力点和身体漂浮的感觉；时而纠正他蹬腿的角度和节奏。她的指导专业而耐心，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戚睿涵在她的帮助下，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肌肉，动作也开始变得协调、流畅了不少。他看着身边认真教学、眼神专注的董小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而温暖的潮流。

这个曾经在明末的烽火中，需要他拼尽全力去保护、去引导的柔弱少女，如今在许多方面，已经悄然走在了他的前面。她不仅适应了这个崭新的时代，更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甚至能够反过来，用她的知识和能力帮助他、引导他。这种角色的微妙转换，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时光与非凡经历对人的巨大塑造之力，也让他为她的成长感到无比的骄傲与欣慰。

泳池里，水声、笑语声、教练的哨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阳光透过巨大的弧形玻璃窗，经过水波的折射，在天花板和墙壁上投下晃动不已的光斑，如同跳跃的音符。

董小倩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自如地穿梭，咖色的竞速泳衣紧紧包裹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躯，在水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轨迹。她不再是最初那个对一切都感到手足无措、内心充满惊奇与不安的异时空来客，她正在这片崭新的、曾经完全陌生的时空里，深深地扎下根须，汲取着养分，茁壮地成长，如同这春日校园里沐浴着阳光雨露、蓬勃生长的新枝，努力地向着广阔的蓝天，舒展着属于自己的一片葱茏天空。

游得累了，三人靠在池边休息，手臂搭在冰凉的池沿上，任由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轻轻飘荡。董小倩望着泳池中依旧嬉闹欢腾的人群，又看了看身边因为运动而脸颊泛红、气息微促的戚睿涵和袁薇，忽然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梦呓：“有时静下心来，细想眼前这一切，灯明水暖，笑语喧阗，衣食无忧，好友在侧，恍然觉得，如同一场过于美好的幻梦。只是，这梦触手可及，如此真实，如此……温暖人心，让人沉醉不愿醒。”

戚睿涵和袁薇相视一笑，没有立刻回答。有些深刻的感受，超越了语言的边界，只需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便能意会。窗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染上了黄昏时分温暖的橘红色调，泳池的水波依旧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轻轻荡漾，摇曳着碎金般的光芒，映照着他们三人平静、满足而带着运动后红晕的脸庞，将这一刻的安宁与美好，定格成一幅动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