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白甲御灾异(2/2)

新笔趣屋【www.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明末穿越,闯王一统》最新章节。

正说话间,远处地平线上,尘头大起,先是如同一条翻滚的黄龙,继而越来越大,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和脚步声隐隐传来,震得人心头发慌。清军的先锋骑兵,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城北数里外开始游弋,遮蔽战场。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盔甲鲜明、旗帜如林的步兵方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

更令人心悸的是,队伍后方,被骡马拖拽着的各式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其中一些炮管粗短,样式奇特,显然是张晓宇督造的新家伙。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天空中出现的几个黑点,它们逐渐放大,发出嗡嗡的异响——那是张晓宇督造的载人火风筝,以绳索牵引,借助风和地面绞盘之力升空,如同几只怪异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的巨鸟,带着死亡的阴影,向着扬州城头缓缓飞来。

“来了!”史可法沉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城楼,“传令下去,各部按预定计划,准备迎敌。白甲营,各就各位,重点防御可能遭受毒气和瘟疫攻击的区域。炮队,测算距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炮!”他的命令一条条发出,沉稳有力,瞬间稳住了城头因清军浩大声势而泛起的一丝骚动。

城头上顿时忙碌起来,旗号挥舞,传令兵奔跑呼号。火炮旁的炮手们紧张地调整着射角,装填手将沉重的实心弹或开花弹(明军自制的,威力有限)抱入炮膛。弓箭手、火铳手检查着自己的弓弦和火绳。那些白甲士兵则纷纷最后检查自己的驱鬼罩是否佩戴严密,滤罐是否安装牢固,他们相互帮忙,系紧背后的带子,手中的长矛、刀盾握得更紧,白色的身影在灰黑色的城墙上,显得格外醒目而悲壮。

清军阵中,多铎在一众巴牙喇(护军)的簇拥下,骑在一匹神骏的河西大马上,用一支精致的单筒千里镜,仔细地观察着扬州城防。当他看到城头那些显眼的白色身影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轻蔑的冷笑:“哼,装神弄鬼,以为穿上一身孝服,就能挡我大清天兵?传令,先用火风筝,给史可法送份大礼!试试他们这身白皮,能不能扛得住从天而降的轰天雷!”

“嗖——嗖——”几声尖厉的呼啸划破沉闷的天空,几架载人火风筝在清军弓箭手对空抛射掩护下,冒险飞临扬州城头上空。风筝下的竹篮里,清军死士狞笑着,用火折子点燃了改良震天雷的引信,看准位置,奋力向下投掷。

“隐蔽,找掩体!”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士兵们纷纷躲到垛墙后、城楼里,或举起藤牌、门板。

“轰、轰、轰隆——”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城头和内城区域响起,火光冲天,浓烟裹挟着碎砖、乱石、断木四处飞溅。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欲裂。有的白甲兵被近距离的冲击波掀翻在地,厚重的防护服在一定程度上减免了破片的伤害,但内腑依旧受到震荡,口鼻渗出鲜血。然而,更多的炸弹落在了靠近城墙的民居和街道上,引发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哭喊声、求救声顿时从城内传来。

第一波空袭过后,城头一片狼藉,伤亡开始出现。未等守军喘息,清军的火炮开始轰鸣。

通、通、通!重炮发射的沉闷巨响如同重锤敲在胸口。沉重的实心铁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在城墙墙体上,发出“咚”的沉闷巨响,砖石簌簌落下,留下一个个浅坑;有的炮弹越过城墙,砸入城内,摧毁房屋,造成平民伤亡。同时,一些特制的、炮管较短的臼炮,被推上前线,射出一批批弧线更高的炮弹。这些炮弹落地后并未剧烈爆炸,而是“噗”地一声闷响,释放出大股黄绿色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烟雾——正是张晓宇制造的“绿气”(氯气)。

“毒气,毒气!戴好面具,白甲营上前!”戚睿涵在城楼里用湿布捂住口鼻,大声呼喊,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可能被炮声和爆炸声淹没。

城头的白甲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了!他们按照平日反复操练的预案,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尽量避开烟雾弥漫的核心区域,或者屏住呼吸,快速通过烟雾稀薄处,抢占上风口位置。驱鬼罩的滤罐发挥了关键作用,大部分白甲士兵虽然能闻到一丝异味,感到呼吸有些滞涩,但并未出现剧烈咳嗽、窒息等明显的中毒症状。他们如同白色的礁石,顽强地坚守在毒雾试图蔓延的阵地上。

然而,一些未装备防护服的士兵,以及不幸处于烟雾中心、或防护不及的平民,则惨遭厄运。黄绿色的烟雾如同恶魔的吐息,所过之处,人们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刺痛流泪,喉咙如同被火烧灼,呼吸变得极其困难,皮肤暴露处出现红肿、水泡。不断有人痛苦地蜷缩倒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脸色由红转为青紫,最终在极度痛苦中窒息而亡。其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救人,把他们抬到上风处,用清水冲洗眼睛和皮肤!快!”戚睿涵看得目眦欲裂,对身边几名同样戴着简易口罩的医护兵嘶声喊道。他的心在滴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科技的差距,即使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依然要用生命去填补,要用最原始的人命去消耗对方那超越时代的邪恶武器。

清军阵中,多铎通过千里镜观察到毒气攻击效果似乎不如预期,城头那些白影依旧在活动,并未大规模崩溃。他冷哼一声,并未气馁:“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仗不是靠一身龟壳就能打赢的。传令,步军开始推进,楯车在前,云梯在后,弓箭火铳掩护,给本王踏平扬州城头!”

“呜——呜——呜——”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响起。清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向城墙涌动。高大的、蒙着生牛皮的楯车如同移动的堡垒,掩护着后面的弓箭手和扛着云梯的死士。城头上,明军的反击也骤然激烈起来。弓箭、弩矢、石块、火铳弹丸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奋力阻击。滚木、擂石被合力推下,带着呼啸声砸向攀爬的清军。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物)被铁锅舀起,泼洒而下,烫起阵阵白烟和凄厉的惨嚎。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黄昏,惨烈程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攻城战。清军依仗火器优势,尤其是那些五十连铳、百发连铳(类似早期转轮机枪或排枪),在近距离对城头守军形成了猛烈的火力压制,铅子如同飞蝗,压得守军抬不起头。但扬州守军同仇敌忾,寸土不让。史可法亲临一线,白甲营将士更是奋勇当先,他们不仅要用刀矛与登城清军白刃格斗,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再次出现的毒气或空中投掷的瘟疫罐。他们的白色身影在硝烟与血色中格外醒目,成为了扬州城防的精神支柱之一。

董小倩也展现了她高超的武艺。她并未穿着笨重的白甲,而是凭借灵活的身手,在城头垛堞间穿梭,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专挑登城清军的要害下手,剑光闪烁间,必有清军惨叫着跌落城下。她的勇猛,极大地鼓舞了周围普通士兵的士气。

夜幕终于降临,清军如同退潮般,暂时停止了攻势。城头上,火把被点燃,映照着士兵们沾满硝烟、血污和疲惫的脸庞。伤兵的呻吟声、军官收拢部队的吆喝声、民夫搬运物资和伤员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白甲兵们终于可以暂时脱下闷热不堪、内部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防护服和驱鬼罩,露出下面年轻而坚毅,却又写满疲惫的面容。他们默默地帮助同伴包扎伤口,搬运箭矢弹药,用沙袋填补被火炮轰开的缺口。

戚睿涵和董小倩穿梭在伤员中间,帮忙分发饮水和干粮,戚睿涵更是仔细查看那些接触了毒气的士兵的情况,用自己带来的草药和初步提炼的碱水为他们清洗、处理。幸运的是,由于防护及时,出现严重氯气中毒症状的人并不多,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史可法亲自到各处巡视,慰问将士。他看到戚睿涵正蹲在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白甲兵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用清水冲洗被毒气轻微灼伤的眼角,那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如同老兵般沉稳坚毅。

“戚公子,今日多亏了你们这身‘白甲’和驱鬼罩。”史可法蹲下身,拍了拍那年轻士兵的肩膀,对戚睿涵感慨道,“若无此物,军心必乱,毒气一至,恐怕城墙已失。此物,救了我扬州,救了无数将士性命。”

戚睿涵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和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喜色:“阁部大人,这只是权宜之计,被动防御。清军的火器越来越犀利,张晓宇……他不会止步于此。我了解他,他一定会拿出更厉害、更歹毒的东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克制他那些更强大武器的方法,或者,我们也要有能反击的利器。扬州能守七日,能守七十日吗?南京又能守多久?”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焦虑,那是对历史惯性、对科技代差、对人性之恶的深切忧虑。

史可法望向城外清军连绵十数里、如同繁星落地的营火,目光深邃而沉重:“能守一日,便是一日。每多守一日,便能多为后方争取一丝准备的时间,多消耗一分清军的锐气与粮秣,多唤醒一分天下忠义之士的抗清之心。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史某唯知尽忠职守,死而后已,但求问心无愧,不负皇明,不负扬州百姓。”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接下来的六天,战斗几乎以同样的模式,但强度和惨烈程度与日俱增地重复着。清军每日以猛烈的炮火和载人火风筝的轰炸开场,时而夹杂着毒气弹和试图低空投掷瘟疫罐的企图(多数被守军以弓箭、火铳驱离或拦截)。守军则在史可法的指挥下,在白甲营的带头作用下,以及全城军民的舍生忘死下,顽强地抵御着各种攻击,一次次打退清军的登城部队。城墙多处出现严重破损,甚至出现了几次险情,都被敢死队以血肉之躯强行堵住。守军伤亡日益增加,药材、箭矢、火药用度急剧消耗,但士气始终未垮,旗帜始终飘扬在扬州城头。

戚睿涵和董小倩也几乎不眠不休。戚睿涵除了救治伤员,还要不断检修出现故障的驱鬼罩,指导如何更有效地使用和保养防护服,甚至亲自操弄工具,协助修复一些受损的火炮和守城器械。董小倩则多次在危急时刻,亲自持剑,与试图突破缺口的清军精锐白刃相搏,她剑法精妙,身先士卒,给了守军极大的鼓舞。

到了第七日傍晚,清军的攻势再次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破损的器械。扬州城内外,已是狼藉一片,焦土处处,残垣断壁无声地诉说着这七日血战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开始腐烂的恶臭。但城池,依然在明军的手中,那面巨大的“史”字帅旗,虽然弹孔累累,依旧在夕阳的余晖中倔强地飘扬。

多铎在中军大帐中,听着各旗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配备了如此多新式武器的八旗大军,竟然在扬州城下被阻挡了整整七天,伤亡远超预期,而守军虽然惨重,但似乎还远未到崩溃的边缘。那些白色的身影,尤其是对方似乎找到了有效应对瘟疫和毒气的方法,让他预期的“灾异”攻势效果大打折扣,反而折损了不少操作这些武器的宝贵人手。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多铎烦躁地将手中的马鞭摔在帅案上,“火风筝被击落三架,毒气收效甚微,火炮轰了七天,城墙还没塌。史可法,戚睿涵……好,很好!”他喘着粗气,眼中杀机四溢,“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两日。派人星夜兼程回北京,向摄政王禀报战况,并请张侍郎再想想办法,有没有更厉害、更直接的东西!告诉他,扬州城硬,我要更毒、更狠的药来化开这块硬骨头!”

扬州城头,史可法、戚睿涵、董小倩以及一众幸存守将,望着暂时退却的清军,都长长地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得如同压上了铅块。他们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间歇。清军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进攻只会更加凶猛。而张晓宇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对手,那个掌握了黑暗科技的同学,下一次又会拿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武器来考验这座城市的极限与人性的底线?

夕阳的余晖如血,洒在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头,将那些染满血污、烟尘的白色盔甲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美的金色。七天血战,未分胜负,但这短暂的宁静,是用无数英勇的生命和坚韧不拔的勇气换来的。长江水在城外静静流淌,呜咽着,见证着这座英雄城市的坚韧与苦难,也预示着未来更加黑暗、更加汹涌的暗流与风暴。扬州,还在坚守,但更大的考验,已然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