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铁幕垂疆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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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同无形的巨蟒,卷过西京冰冷坚硬的街巷,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它携着关中平原冬日特有的、能侵入骨髓的干冷,抽打着屋檐下稀疏的灯笼,以及驿馆窗棂上破损的窗纸。戚睿涵从并不温暖的驿馆房中走出,不由得紧了紧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棉袍,寒意依旧从领口、袖口无孔不入地钻入。天色灰蒙蒙的,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尚未大亮,只有东方天际透着一丝鱼肚白的微光。然而,李自成紧急召见的旨意已在半个时辰前送达,他不敢有片刻耽搁。

手中紧紧攥着的,是几张绘满精细图形的纸张,以及一个用软木塞小心封口的小瓷瓶。这些物品,承载着他南京之行的关键成果,也关系着大顺乃至整个抗清事业的未来。想到清廷可能动用的那种超越时代认知的恐怖手段,他的心便如同这西京的清晨一般,沉甸甸,冷飕飕。

行宫所在的皇城区域,戒备比平日更为森严。披甲持矛的顺军士兵如同钉子般伫立在寒风中,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雾。他们的眼神锐利,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戚睿涵在内侍的引导下,快步穿过一道道宫门,脚下的青石板路因为严寒而显得格外坚硬。

李自成的行宫,虽经修缮,仍难掩前明秦王府的旧貌,只是在战火与匆忙间增添了几分朴拙与肃杀。此刻,大殿之内,炭火烧得正旺,上好的银炭在铜盆中泛着暗红色的光,努力驱散着从门窗缝隙渗入的寒意,却也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

曾经的大顺皇帝、今日的大明虎贲军第八路军统帅李自成未着那身显眼的蟒袍袍,只是一身深色常服,腰间随意束着带子,正眉头紧锁地俯身于摊在巨大案几上的军事地图。地图上,代表清军的黑色箭头已然越过黄河,直指中原腹地。牛金星、李岩、高一功等几位核心文武重臣均在殿内,或坐或立,人人脸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大帅,戚睿涵带到。”内侍尖细的通报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李自成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接落在刚刚进殿的戚睿涵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睿涵,南京之行辛苦。”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你信中提及,东虏可能动用瘟疫为武器,此事……当真?”他的语气中,除了难以置信,更有一丝属于这个时代武人对这种“旁门左道”的本能排斥与愤怒。在他看来,战场上真刀真枪,哪怕火器轰鸣,都是堂堂正正之师,可这利用瘟疫……简直是鬼神莫测之邪术,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战争伦理。

戚睿涵快步上前,深深躬身行礼,他能感受到殿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回大帅,千真万确。”他抬起头,语气坚定,“此讯源于我们在清廷内部费尽心力建立的渠道,几经核实,可信度极高。而且,此事与那张晓宇密切相关。”

提到这个名字时,戚睿涵的心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复杂的波澜,是愤怒,是鄙夷,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昔日的同窗,因爱生恨的情敌,如今竟在这异时空的乱世中,走上了如此极端且丧心病狂的道路。

“此人……心智已被权力和仇恨彻底扭曲,堪称丧心病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据可靠情报,他在关外时,便曾以掳掠的汉人甚至部分战俘进行活体试验,研制毒气。如今他位高权重,更得清酋多尔衮信任,利用其掌握的……邪门知识,制造并动用瘟疫武器,绝非危言耸听。”

他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图纸和那个小巧却重若千钧的瓷瓶恭敬呈上:“此乃臣与南明太医院使李大坤,利用化药之学,日夜钻研,共同拟定的初步应对之策。一份是‘驱鬼罩’的制造图样,此物设计之初是为防范毒烟瘴气,但臣以为,对通过口鼻传播的瘟疫,或亦有一定阻隔之效。另一份是臣等根据古籍医典,结合当前可能出现的疫情,初步拟定的防疫药方。而这瓶中,”他指了指那个小瓷瓶,“是臣模拟张晓宇可能使用的毒气成分,调配的试验品,毒性已大为降低,主要用于验证‘驱鬼罩’的防护效用。”

文官打扮、气质儒雅的李岩率先拿起图纸,仔细端详起来。图上所绘的“驱鬼罩”,结构确实巧妙:以浸渍过特定药液的多层致密细棉布为主体,内里夹层填充着精心烧制、研磨细腻的活性炭末,眼部位置嵌有两片透明度颇高的圆形琉璃片,边缘用软皮革精心包边,并以可调节的绳索用于固定在头部。整体设计简洁而实用,虽材料皆是此时代可得之物,但思路却远超当下。

“此物过滤污浊之气的原理……”李岩沉吟着,手指划过图纸上的炭末夹层部位,眼中露出思索之色。他博览群书,对格物之学亦有涉猎,但此物的思路仍让他感到新奇。

戚睿涵早已准备好说辞,他无法详细解释细菌、病毒这些现代微生物学概念,只能沿用中医传统的“气”、“瘴”、“秽浊”之说:“回李大人,依下官与李院使之见,无论毒气,还是部分通过呼吸传染的疫病,其害人之本质,皆因‘秽浊邪气’或‘疫戾之气’通过口鼻侵入人体。此罩以药液浸布,可中和部分邪毒,内嵌之炭末,性本吸附,尤善吸纳各种浊气、异气。如此双重防护,虽不敢言能完全防范世间所有瘟疫,但针对张晓宇可能制造传播的特定‘瘟疫武器’,臣相信,或可起到关键性的防护作用,至少能大幅降低染病之风险。”

李自成则拿起了那个小瓷瓶,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冰冷的瓷壁触感让他眉头微蹙。“效果如何验证?空口无凭,朕需要眼见为实。”他是一位踏实的领导者,更相信亲眼所见。

“下官愿当场演示。”戚睿涵对此早有准备。他请内侍按他事先吩咐,取来一个准备好的、侧面开有圆孔的密闭木箱,以及一个由西京工匠连夜按图纸赶制出来的“驱鬼罩”样品。在众人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硫磺和一些能产生刺激性烟雾的药物混合点燃,迅速放入箱中,顷刻间箱内便充满了刺鼻的黄绿色浓烟。戚睿涵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将“驱鬼罩”戴好,系紧绑带,随后将戴着罩子的头部凑近木箱圆孔,甚至将手臂伸入箱内停留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当他收回手臂,取下“驱鬼罩”时,面色如常,呼吸平稳。而一旁负责拿着木箱的内侍,即便离得稍远,也被逸出的些许烟雾呛得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大帅,各位大人请看,”戚睿涵平静地说道,“箱内烟雾,其刺激性远超寻常烟火。若无此罩防护,人畜吸入少许,便会呛咳不止,胸闷气短,久之多伤肺腑。而戴上此罩,则可基本无虞。”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和议论声。李自成与牛金星、高一功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与凝重。

“好!”李自成猛地一拍案几,决断道,“立即下令工部营缮司及军中匠作营,集中所有可用工匠,依此图样,选用可靠材料,全力赶制‘驱鬼罩’,优先配发给前线将士和边境州县守军。药方即刻交由太医署,筹措药材,大量配制防疫药剂,同样分发各军及临近清虏兵锋的州县百姓,并张贴告示,晓谕防疫要领。”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戚睿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睿涵,此事你预警及时,献策有功,居功至伟。若非你冒死深入南京获取情报,并携来此应对之策,我军乃至天下百姓,猝然遇此诡谲邪法,必遭重创,后果不堪设想!”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戚睿涵再次躬身,语气恳切,“只是,大帅,‘驱鬼罩’与药方,终究只能被动防御,减缓伤害。若要根除祸患,阻止亿万生灵涂炭,仍需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败清虏,捣毁其制造这些邪恶武器的巢穴,方能一劳永逸。”

“这是自然。”李自成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他转身,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北直隶的位置,仿佛要将其戳穿,“多尔衮、张晓宇……哼,倒行逆施,妄图以邪术夺取天下,天必谴之。然在此之前,我大顺将士,需做好万全准备,迎头痛击!”

殿内的议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详细讨论了“驱鬼罩”的大规模生产流程、药材调配、分发渠道,以及各军、各州县如何组织防疫演练。同时,也深入研判了清军在获得新式武器后,可能发动的春季攻势方向,并初步调整了防御部署。气氛始终沉重而紧迫,每个人都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的战争,将不再仅仅是勇气与力量的比拼,更增添了科技与诡诈的残酷维度,变得更加诡异和不容有失。

几乎在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北方的寒意更为酷烈。北京城,这座刚刚易主不久的帝都,在顺治元年的腊月里,显得格外肃杀。紫禁城,红墙金瓦被一层惨淡的白色覆盖,檐角的冰凌如利剑般垂落。

暖阁内,炭火盆烧得远比西京行宫要旺,上好的红罗炭无声地燃烧,释放出灼人的热量,试图驱散这深入骨髓的寒冷,却也驱不散那份自权力核心散发出的、更为冰冷的算计气息。

大清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并未端坐在正式的宝座上,而是略显慵懒地斜倚在一张铺着完整貂皮的紫檀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听着站在下首的张晓宇汇报。如今的张晓宇,与穿越之初已判若两人。虽因昔日在鳌拜府被抓回时打残双腿,使得他不良于行,需要倚靠两根做工精巧的硬木拐杖支撑,但他身上那件簇新的孔雀补服官袍,以及腰间玉带,无不彰显着他如今显赫的地位。他的面色红润,甚至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光泽,以往那份因穿越、因残废、因求而不得而产生的彷徨与怨毒,已被一种掌握力量、运筹帷幄的笃定和深藏的阴鸷所取代,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

“摄政王,”张晓宇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事,“‘瘟疫武器’项目已初步制备完成。卑职选取的是近年来在山东、北直隶等地时有爆发的鼠疫毒株,经过特殊的培育和提纯工艺,其毒性较天然疫病更为猛烈,通过飞沫和接触传播的速度也更快。”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语气依旧冷静得可怕,“前期……实验表明,若通过特制容器投掷至敌军据守城池的水源地,或于两军对阵时,借助风力抛射至其人群密集之处,不消数日,便可令其军士成片病倒,高热咳血,战力十不存一,乃至……全军覆没。且疫情会在其控制区域内蔓延,造成更大恐慌。”

多尔衮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久居上位养成的城府让他不会轻易表露真实情感。“此物……确实有伤天和。”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南明伪朝与大顺、大西流寇,负隅顽抗,割据一方,致使天下动荡,黎民百姓久遭战火荼毒。我大清顺天应人,入主中原,旨在早日一统寰宇,再造太平。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若能以此雷霆手段,速定乾坤,避免长期鏖战,生灵涂炭,或许……亦是不得已之慈悲。”他目光转向张晓宇,带着审视,“此事,关系重大,便由豫亲王多铎全权负责调度实施。张爱卿,你需倾力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嗻。臣,领旨。”张晓宇躬身应道,嘴角在那无人注意的瞬间,掠过一丝冰冷而得意的弧度。他心中暗道:“戚睿涵……我亲爱的老同学,你以为你凭着一点来自现代的小聪明,提前弄出些面具、中药,就能抗衡我所能带来的、真正具有颠覆性的科技力量吗?在这个愚昧落后的时代,我所掌握的知识,就是神谕,就是降维打击。待到你,还有你选择效忠的那些泥腿子、那些腐朽的南明官僚,在你们亲手建立的防线后面,被这无形的瘟疫折磨得哀嚎挣扎,眼睁睁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倒下之时,你就会明白,你所谓的道义、仁心,在绝对的力量和胜利面前,是何等的苍白可笑。历史,只会由胜利者书写!”

“此外,”多尔衮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张晓宇内心的独白,“你主持改进之火铳、火炮,射程与精度皆远超旧物,还有那可用于侦察、骚扰的‘火风筝’,以及便于机动、如履平地、发射炮弹如飞蝗的‘滑行炮’,需加紧配备各军,尤其是多铎与豪格部。开春之后,待道路畅通,我八旗劲旅,当犁庭扫穴,一举荡平江南,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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