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磁枢诡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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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舟山,白日的酷热如同黏稠的胶质,包裹着每一寸空气,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才不情不愿地稍稍收敛。海风,这来自东海的信使,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咸腥气息,穿过老城区蛛网般狭窄、湿漉漉的街道,奋力涌入一栋临海居民楼二楼那扇为了通风而敞开的窗户。
薄纱窗帘被风持续地、温柔地鼓动,如同一个巨大而缓慢呼吸的肺叶,规律地起伏。窗外的视野,在夜色中还算开阔。近处,是参差错落的渔村老屋,黑瓦白墙在月光下勾勒出沉默的剪影,零星灯火在深邃的夜色中固执地闪烁,像是被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寂寞的星辰。更远处,跨越一片朦胧的海湾,是新城区肆意张扬的璀璨光华。高楼大厦的霓虹与蜿蜒如龙的路灯光带交织在一起,清晰地勾勒出海岸线蜿蜒的轮廓,繁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
而在那光带之外,越过如同沉睡巨兽般横卧的防波堤和更远处几座岛屿模糊的剪影,便是那片吞噬了一切光与声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是深夜的大海,沉静、深邃,带着一种亘古的、令人心悸的威严和神秘。偶尔,一声悠长而模糊的汽笛声,穿透厚重的夜色传来,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模糊不清的呼唤,更添几分空旷与寂寥,敲打着聆听者的心扉。
这间月租八百的出租屋内,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旧书报、海风的咸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白诗悦坐在靠窗的书桌前,一台灯罩泛黄的老式台灯,是这昏暗空间里唯一温暖的光源,洒下一圈昏黄而柔软的光晕,将她略显疲惫的脸庞笼罩其中。她的睫毛长而密,在台灯光线下投下两弯淡淡的、颤动的阴影。眼神虽然因连日的焦虑和缺乏睡眠而带着血丝,却异常专注,甚至可以说是执拗地,紧锁着面前那本厚重得有些惊人的《明史》。书页已然泛黄,边缘卷曲,散发出纸张、油墨与岁月混合的特有陈旧气味。
此刻,正停留在记载嘉靖年间戚继光于东南沿海浴血抗倭的篇章上。蝇头小楷的繁体字,密密麻麻,如同爬行的蚂蚁,记载着数百年前的烽火、狼烟、血泪与牺牲。文字间提到了舟山群岛作为抗倭最前沿的阵地,曾广设烽堠、修建寨城,遗留有不少当年的军事设施和器物,甚至提及某些“奇器”、“秘械”在战事中发挥了作用。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地、几乎带着某种焦灼的力度,划过“戚继光”三个字。那三个方块的、承载着历史重量的汉字隐隐传达到心尖,让她心头莫名地、一次又一次地泛起一丝奇异的、挥之不去的联系——戚睿涵也姓戚。这仅仅是华夏大地上一个不算罕见姓氏所带来的、纯粹概率上的巧合吗?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某种看不见的丝线,跨越了数百年的时空尘埃,将失踪的挚友与这位民族英雄的命运,缠绕在了一起?
她用力甩了甩头,乌黑顺滑的长发随之晃动,试图驱散这看似毫无逻辑、无稽之谈的联想。作为一名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文科生,她深知这种牵强附会、缺乏实证的联想,在学术上是多么站不住脚,近乎于迷信。
然而,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却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她的心扉。这种直觉,源自那天在科技馆亲身经历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空间扭曲感,也源自她对戚睿涵的了解,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未能阻止悲剧发生的愧疚。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堆满书籍、杂物、泡面桶和地图的狭窄房间,看向对面床铺的袁薇。袁薇与她截然不同,是典型的理工科女生,思维缜密,逻辑性强,信奉数据和可验证的理论。此刻,袁薇正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叠得不算整齐、有些松垮的被子,秀气的眉头紧蹙。她膝上摊开着的,是霍金那本着名的《时间简史》,书页间密密麻麻贴满了红黄蓝绿的彩色标签纸。
旁边,还放着一个她前几天为了辅助理解抽象概念而特意购买的、精巧但略显廉价的天文望远镜拼装模型。她的手指正在模型冰冷的塑料镜筒和纤细的支架上反复比划、摩挲,指尖时而按压镜筒连接处,时而模拟光线路径,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扰了某个精密的计算过程。那模糊的音节,似乎是在模拟某种能量场的分布形态,或是计算在极端条件下引力异常的参数,试图从中找出那惊魂一瞬的理论依据。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窗外海风拂过窗帘的细微呜咽,以及远处若有若无、却永恒存在的海潮声。这种近乎凝固的寂静,反而像扩音器一样,放大着两人内心深处那无底洞般的焦虑、无助和空洞感。
自从戚睿涵、李大坤和张晓宇在那家新建的、充满未来感的海洋科技馆离奇消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那本该是一次愉快的暑期旅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五人一起来到舟山,享受大二暑假的解放。谁能想到,在科技馆那台号称“华东地区最大、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观测区,意外发生了。
据当时也在场的白诗悦和袁薇回忆,她们只记得戚睿涵第一个兴奋地凑到望远镜前,一边调整着观测角度,一边大声说着要试试能不能在白天看到土星环,李大坤和张晓宇也带着好奇的笑容围了上去。
就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然后一股强大的、源自望远镜镜筒方向的吸力猛地传来,仿佛她们所处的空间像水波纹一样被搅动。那感觉短暂却极其强烈,仿佛空间本身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等白诗悦和袁薇从剧烈的惊骇和失衡感中回过神,勉强稳住踉跄的身形,那三个大活人,就在她们眼前,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声音、任何痕迹,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静电过后般的异样感。
警方迅速介入,封锁现场,反复询问目击者,动用各种仪器反复检查那台肇事的天文望远镜。甚至请来了北京的顶尖专家,将望远镜整个拆卸、打包,运回国家级实验室进行深入研究和模拟。最终的结论却让人失望透顶,乃至绝望——“设备本身无任何机械或电子故障,未检测到异常能量输出或辐射,事件原因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定性为原因不明的失踪。”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她们没有选择回家,无法面对亲朋好友一遍又一遍的、带着同情与探究却无济于事的追问,也无法回到往日的生活轨迹,假装一切从未发生。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预感,或者说是一种不甘心让挚友就此消失得不明不白、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不屈与责任感,让她们决定留在舟山,这个悲剧的发生地,也是可能隐藏着唯一线索的地方。她们用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和临时找到的便利店收银、咖啡馆侍应生的微薄薪水,在事发科技馆附近的老城区,租下了这间条件简陋但价格便宜的小屋。整个暑假,她们一边打工维持最基本的生计,一边执着地、近乎疯狂地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试图穿透那层笼罩在真相之上的浓雾。
她们反复回到那家已经恢复运营、仿佛一切从未发生的科技馆。那台望远镜早已不在原位,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冰冷的、印着“设备升级,暂停使用”的告示牌。她们一遍遍在空荡荡的观测区徘徊,手指触摸着冰冷的墙壁、光滑的地板,闭眼回忆当天的每一个细节,试图能再次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异常空间波动,或者找到一丝被警方精密仪器忽略的、微小的物理痕迹,但每次都徒劳无功,只有周围游客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她们也多次沿着当初五人一起游览的路线重走,普陀山梵音洞的潮音缭绕、桃花岛弹指峰的奇石嶙峋、朱家尖大青山的滨海峭壁……她们走遍了每一个曾留下欢声笑语和合影留念的地方,期盼着能在某个熟悉的角落,突然看到那三个熟悉的身影嬉笑着走出来,轻松地说这只是一个漫长的、过分的恶作剧。然而,希望的光芒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渐渐黯淡。
“诗悦,”袁薇忽然抬起头,打破了房间里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宁静。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高速思考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像磨损的砂纸,“我一直在想,反复地想,几乎在脑子里建模重构了无数遍那天天文望远镜周围的物理环境。专家们的结论是它本身没问题,这我承认,以人类现有的、局限于常规物理框架的检测手段,它可能确实是一台‘正常’的、符合出厂标准的望远镜。但是,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几乎要将人血肉和灵魂都一并拽离的拉扯力,还有那种空间本身在哀鸣、在扭曲的诡异感觉,这绝不是集体幻觉。物理效应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的身体记住了那种感觉,这比任何仪器读数都更真实!”
白诗悦轻轻合上手中沉重的《明史》,书页闭合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仿佛合上了一个时代。她将目光完全投向袁薇,眼神里是绝对的信任与共鸣:“嗯,我绝对相信我们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真实,太恐怖了,刻骨铭心。就像……就像站在一个即将崩塌的悬崖边缘,脚下的岩石在碎裂,空间本身变得脆弱不堪,像玻璃一样布满了裂纹,随时会彻底裂开,将人吞噬。”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轻轻搓动着,仿佛那天的诡异寒意和失控感仍未散去,渗透到了骨子里。
袁薇拿起旁边的望远镜模型,手指精准地点在镜筒的物镜位置,语气变得愈发专注:“根据《时间简史》里提到的理论,以及一些前沿的宇宙学假说,极大的质量或能量,比如黑洞、虫洞,或者某些特定形式的能量场,可以剧烈地扭曲时空结构,就像把一块重物放在绷紧的橡胶膜上,使其凹陷。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时在那个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点——可能对应着某种天文潮汐引力峰值,或者地磁场的微妙波动——那台望远镜的庞大金属结构、它的特殊光学透镜阵列,恰好成为了一个高效的聚焦点,或者一个……触发器,引动了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深埋在地下或存在于局部环境中的、间歇性活跃的时空扰动……”
“触发器?”白诗悦身体微微前倾,台灯的光线在她清澈的眼中跳跃,映照出思维的闪光,“触发什么?地下的某种东西?就像……按下了一个隐藏了千百年的、无形的开关?”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
“对,很有可能。”袁薇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带着一种即将触碰到真相核心的兴奋与难以抑制的紧张。她放下模型,迅速抓起床头的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解锁,调出相册,“你看,这是我前几天在舟山市图书馆那间充满尘埃味道的地方文献室里,费了好大劲,戴着白手套,才从一本清代编纂的、关于张煌言在舟山抗清的野史杂闻中,用手机艰难拍下的资料。那本书脆得像薯片,管理员差点不让碰。”她将手机屏幕转向白诗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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