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尸房的密码与脆弱的同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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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像条没底的黑巷，墙皮泡得发皱，一片片往下掉，露出里面发黑的砖缝，地面黏腻腻的，不知道沾了什么。头顶那盏吊灯接触不良，“滋啦滋啦”地闪，绿光忽明忽暗，勉强照亮前方三四米的路，再远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空气里的福尔马林混着腐肉味，像块湿抹布堵在喉咙口，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胃里翻涌。
凌曜后背贴着凉冰冰的墙，指尖轻轻蹭过墙面一道新鲜的抓痕——痕迹很深，边缘还带着点没干透的暗红，像是刚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他侧过头，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痕迹是从我们来的方向延伸的……要么有东西刚过去，要么，它还在附近。”
叶燃攥着手里那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指节绷得发白，肌肉像拉满的弓，整个人透着股随时要扑出去的劲。他侧耳听了足足三秒，才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烦躁：“没声音，但这是唯一没被堵死的路。高曼丽说的‘尸房值班室’，就在前面拐角。”
一想到高曼丽，叶燃就牙痒痒。上回混乱时，那女人为了自己跑，毫不犹豫地把个刚进来的新人推给了追来的怨灵，眼睁睁看着新人被撕碎，眼里连点波澜都没有。可偏偏她比他们更熟悉这地方，还透了句“生路线索在停尸房值班记录里”——现在，这是他们唯一的方向。
两人贴着墙，一步一步挪到走廊拐角。眼前突然出现一扇厚重的绿色铁门，漆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锈铁，门上挂着把老式转盘密码锁，旁边还嵌着个刷卡的门禁槽，槽里积满了灰。门牌上的字被霉斑盖了大半，勉强能看清“停尸房重地，闲人免进”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该死，又要密码又要卡？”叶燃挠了挠头，烦躁地踢了踢门底的碎石，“这鬼地方上哪找去？”
凌曜没接话，目光已经钉在了门边的公告栏上。公告栏的玻璃碎了，里面贴着几张泛黄的纸，最上面是《停尸房管理规定》，字迹模糊得快要看不清。他往前凑了凑，指尖在玻璃碎片的边缘顿了顿，突然瞳孔一缩：“看最后一行。”
叶燃赶紧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第七条：每日最后一次巡查后，须在值班日志登记，密码锁密码为当日巡查员工号后四位。”
“工号？这又是哪门子的线索？”叶燃皱着眉，感觉脑子嗡嗡的，刚松点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找。”凌曜就吐了一个字，手指已经伸进公告栏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翻着底下的纸。公告栏里塞了不少旧通知，大多被血污和霉斑盖着，他一张张往外抽，动作又快又轻。很快，一张卷成筒的《月度值班表》被他抽了出来，展开时，纸页“哗啦”响了一声，吓得两人同时顿住，看向走廊深处的黑暗。
确认没动静，凌曜才继续看。值班表上印着巡查员的名字和对应的四位工号，可大半表格都被暗红色的干涸污渍盖着，像泼了一层凝固的血。“如果这里的日期和现实还有关联，今天应该是10号。”他指尖顺着表格往下划，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一道题，“10号的巡查员是张伟，但他的工号……”
纸上只清晰露着前两位“02”，后两位被血污糊住，只能隐约看出第三个是“7”，最后一个像是“3”，又像是“8”，模糊得没法确认。
“0273？0278？这得试到什么时候！”叶燃急得声音都高了点，刚说完就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向身后。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刺啦、刺啦”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是金属在地面拖拽的声音，缓慢、有节奏，像有人拖着把沉重的刀，正一步步往这边挪，离他们越来越近。
两人的脸瞬间白了。
是那个怨灵！那个穿染血护工服、拖着半米长大手术刀的庞然大物！它怎么会找到这里？
“快想！它要过来了！”叶燃把铁管横在胸前，后背绷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走廊深处的黑暗——那片黑里，已经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巨大影子在动，拖拽声越来越响，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两人心上。
凌曜的手心全是汗，却强迫自己盯着值班表，大脑像高速运转的齿轮：“管理规定说‘当日巡查员’，但这是月度值班表……如果‘当日’不是现实的10号，是我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那天呢？”
他猛地把值班表翻过来，指尖在纸页角落划了一下——那里印着一行极小的字，差点被霉斑盖掉：“本月起始日：5号”。
“我们是8号晚上进来的！查8号的值班员！”凌曜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指尖飞快地在表格上找“8号”那一行。
叶燃也扑了过来，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盯着表格上8号对应的位置——名字是“李娟”，而她的工号，虽然也沾了点血迹，但比张伟的清晰得多，能勉强辨认出四个数字：0、4、1、6！
“0416！试0416！”叶燃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破音。
凌曜立刻扑到密码锁前，手指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却没出错，一个个按下数字：0、4、1、6——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密码锁的锁扣弹了出来！
也就在这一秒，走廊尽头的黑暗被彻底填满——那个护工怨灵站在了绿光底下，它比两人想象中更高大，护工服上的血已经发黑，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纯黑的眼珠死死锁定他们。它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在地上拖出“刺啦”的声响，火星都溅了起来。
“开门！我顶着！”叶燃大吼一声，猛地扑到门前，后背死死抵住门板，把凌曜挡在身后。
凌曜一把拉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更浓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他拽着叶燃的胳膊，两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然后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往回拉门——“砰”的一声巨响，铁门重重关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咚”的一下，巨大的撞击力从门外传来，整扇门都在剧烈震颤，门上的锈渣簌簌往下掉，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
两人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心脏“咚咚”地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叶燃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想说话：“妈的……总算……”
话没说完，他突然闭了嘴。
凌曜也僵住了。
门外的撞门声，消失了。
连带着那令人牙酸的拖拽声、嘶吼声，全都没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比刚才的撞击声更让人窒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它为什么不撞了？是放弃了，还是在门外等着？
他们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绿光，打量这个拼死闯进来的地方。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值班室。
这是个宽敞得可怕的空间，冰冷的空气里飘着白色的寒汽，一排排巨大的金属冷藏柜嵌在墙上，望不到头，每一个柜门都泛着冷光，上面的编号模糊不清，像一个个沉默的墓碑。
这里，是停尸库的真正核心。
而最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房间正中央——一张不锈钢解剖台放在那里，上面盖着块白布，布下隐约是个人形轮廓。白布的边缘垂下来，露出一只手，苍白得像纸，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
“咯咯咯……”
突然，一阵轻微的笑声传来，像是有人喉咙被割破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又细又诡异，不知道是从哪个冷藏柜里飘出来的，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两人瞬间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解剖台上的那只手。
下一秒，那只毫无血色的食指，极其轻微地、缓慢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