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危机纪元（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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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并不急于给予秦风最后一击，而是想要欣赏他在这极致痛苦与绝望中缓慢消亡的过程。
或许，折磨一个敢于冒犯神明的蝼蚁，能给她带来一丝额外的乐趣。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很少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生命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
一只完全由浓郁到化不开的猩红能量构成的巨手，从她身旁的阴影中缓缓探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把攥住了秦风残破的躯干，将他如同提线木偶般举到了律者面前。
能量手指紧紧箍住他仅存的脖颈部位，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这只巨手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甚至连指纹都完美复现，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纯粹是死亡与毁灭。
“我说过……”律者那空灵而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濒临破碎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宣判，“……你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都……毫无意义。”
秦风残破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仅存的那只电子眼艰难地聚焦，看向近在咫尺的律者。他的发声系统早已损坏，只能在意识深处，用最后的精神力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涟漪：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战胜你……”
他不知道律者是否能“听”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些话更像是他对自己的交代，是对自己这一生的总结。
“让我……死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要比……苟且偷生……一辈子……好……太多了！”
就在这信念传递出的刹那——
他胸膛处那本已暗澹欲灭的能量核心，仿佛被这不屈的意志所引动，竟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了刺目的蓝色光芒！核心内部传来了结构彻底崩解前的、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咆哮！
这一刻，能量核心的出力甚至超越了设计极限的300%，将残存的每一分能量都压榨了出来。
轰！！！
他背部那些残存的、扭曲的推进器喷口，如同旧时代内燃机爆发出最后的绝唱，喷射出远超设计极限的、混杂着零件碎屑的狂暴粒子流！这些粒子流在真空中形成了可见的蓝色光带，如同天使的羽翼在他身后展开。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动力，推动着他那具残破不堪的躯体，如同最后一颗出膛的子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撞向了近在迟尺的律者！
“什……？！”
律者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真正的错愕！她显然没料到，这个连存在本身都快被彻底抹除的蝼蚁，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不讲道理的力量！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现象，甚至让她对自身的认知产生了一丝动摇。
砰！
秦风残破的躯体重重地撞在律者身上，那巨大的冲击力竟然让律者周身护体的能量场都荡漾起剧烈的涟漪！
他利用这撞击的反作用力和背后推进器最后的疯狂，死死地“缠”住律者，将她作为一个支点，推动着两人，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向着与方舟、与特殊区域模块完全相反的——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一无所有的无人深空疾射而去！
“放开！”
律者冰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秦风那残躯在与她身体接触的每一秒，都在被她无意识散发出的崩坏能急速侵蚀、分解，但他就是凭借着那股顽强的、近乎执念的意志，死死地维持着最后的推进！
他的身体在不断消散，但他的意志却如同钻石般坚不可摧。
速度越来越快！
恒星在远去，方舟化作了视野边缘的一个小点，就连那轮一直悬于天际的、人类文明的故乡，此刻也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微小的、苍白的圆盘，仿佛伸手就可擦去。
律者似乎察觉到了秦风的最终意图，她那绝美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某种类似于……急切的情绪？
她不再优雅，那只由能量构成的猩红巨手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本体的、看似柔美无瑕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地捏住了秦风那已经严重变形的头部！
“你这只……该死的……虫子！”
卡！卡察！嘭！
令人牙酸的金属挤压声、结构断裂声、以及元件爆炸声接连响起！秦风的头部装甲在律者那看似纤细的手指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不堪一击，瞬间被捏得扭曲变形！
内部的机械结构、生物组织如同爆米花般从裂缝中迸射出来，在真空中四散飘离！
然而，就在意识彻底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刹那，秦风“看”向了那颗已经遥远得几乎看不见的、代表着故乡的苍白小点。
一股无比平静、无比释然的思绪，如同最后的涟漪，在他即将完全湮灭的意识中轻轻荡漾开来：
“再见了……故乡……”
“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吧……”
“只不过……军人的天职……没有让我……葬在你的身边……还是……有些遗憾啊……”
“没有看到……胜利的那天……”
这思绪落下的瞬间——
他毅然决然地，引爆了自己胸膛处那枚早已不堪重负、处于崩溃边缘的能量核心！同时，也引爆了他残躯内所有仅存的、无论是机械还是生体的能量源！
轰！！！！！！！！
一场无声，却无比绚烂的爆炸，在冰冷的宇宙深空中悍然爆发！
一个远比任何战舰殉爆都要明亮、都要纯粹的蓝色等离子球体，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膨胀、闪耀！
其光芒之强烈，甚至在一瞬间，照亮了这片死寂的星域，仿佛在地月系的边缘，点燃了一颗短暂而悲壮的蓝色太阳！
光芒吞噬了秦风残存的一切，也吞噬了近在咫尺的律者。
在这极致的光与热中，律者那永远优雅从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试图调动力量抵御这场爆炸，但如此近距离的能量释放，即便是她也难以完全抵挡。
那耀眼的光芒持续了数秒，才缓缓暗澹、消散，最终归于永恒的寂静与黑暗。
在遥远的方舟上，幸存的人们透过观测窗，看到了那颗突然亮起又迅速熄灭的蓝色星辰。
他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怆与力量。指挥中心内，安德烈总指挥默默摘下了帽子，对着那个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而在那片刚刚经历过爆炸的星域中，只剩下一些被彻底汽化后的金属离子尘埃，证明着这里曾有一个名为秦风的战士……
为了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并最终，以最壮烈的方式，践行了他的誓言，照亮了这片冰冷的星空，哪怕……只有一瞬。
星尘在消散。
律者悬浮在真空之中，微微低头，审视着胸前礼服上那道微不足道的破损——那是秦风以生命为代价留下的最后印记。
她的指尖轻抚过那道焦痕，黑红色能量流转间，破损处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瞬间恢复如初，仿佛从未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斗。
但她的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纯粹的漠然与审视，而是多了一丝被蝼蚁咬伤后的冰冷愠怒。
她缓缓抬起那双异色瞳，目光跨越万里虚空，牢牢锁定住远方那颗如同银色手指般缓缓旋转的方舟。
“游戏结束了。”她的低语在真空中无法传播，却让周围的宇宙背景辐射都产生了细微的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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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她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她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星，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撕裂长空，笔直地射向方舟！那并非简单的飞行，而是某种空间层面的强行突进，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扭曲、吞噬。
在这条死亡航线上，任何阻挡在她面前的存在都迎来了瞬间的毁灭。
几块漂浮的、足有小型山脉大小的战舰残骸，在她接近的瞬间便被周身的能量场碾磨成最基础的粒子，连爆炸的机会都没有。
一艘侥幸逃脱先前战斗、正在试图返回方舟的“星鲸”级巡洋舰，试图用剩余的火力进行拦截。
但它的主炮甚至来不及充能，律者所化的赤红流星便已从其舰体中央一穿而过！
轰！！！
巡洋舰如同被无形巨刃从中剖开，断口处光滑如镜，内部的结构在百分之一秒内被过载的能量熔化成炽热的金属浆液。
紧接着，更为猛烈的殉爆发生，将这艘巨舰彻底撕成碎片，在星空中绽放出一朵短暂而凄美的死亡之花——一个直径数十公里的等离子火球。
但这仅仅是开始。
更多的等离子火球在律者的行进路线上不断亮起，如同为她铺就的一条毁灭之路。那是试图阻拦她的自动防御平台、来不及规避的工程船、甚至是飘荡的陨石……所有的一切，都在触及她周身那层赤红能量场的瞬间，化作了宇宙尘埃。
她没有丝毫减速，没有半分犹豫。
方舟那宏伟的银色轮廓在她视野中急速放大。外层防御矩阵感应到这前所未有的高能反应，数以千计的近防炮塔同时开火，密集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在虚空中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赤红流星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轻易地贯穿了方舟最外层的能量护盾——那层刚刚艰难重启的护盾，在律者面前如同肥皂泡般脆弱。
护盾发生器因无法承受这瞬间的过载而接连爆炸，在方舟表面炸开一团团耀眼的火球。
紧接着，是厚达数十米、由特种合金与复合装甲构成的外层船体。
轰！！！！！！
震耳欲聋的、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哀嚎的巨响，伴随着能刺瞎双眼的强光，在方舟一侧猛然爆发！
律者就这么直直地、没有任何减速地撞入了方舟内部！
撞击点瞬间被无法形容的高温汽化，融化的金属如同赤红色的瀑布向四周飞溅，将周围的一切都点燃。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沿着船体结构向内猛烈传导，所过之处，舱壁扭曲、管道断裂、线路熔毁！
处在爆炸最中心区域的人们是“幸运”的。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他们就在亿万度的高温中瞬间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意识在刹那间归于虚无，走得无比“安详”。
但那些处于爆炸边缘、冲击波波及范围内的人们，则坠入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刚从震荡中恢复意识，就看到自己的双腿自膝盖以下不翼而飞，断面处没有鲜血，只有被高温瞬间烧结的焦黑组织。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剧烈的痛苦已经剥夺了他发声的能力，只能在意识彻底黑暗前，看着自己的上半身也开始如同蜡像般融化。
“救命啊！！！不要抛下我！！” 一个穿着平民服装的男子惊恐地尖叫着，他的下半身被倒塌的金属横梁压住，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此刻却因极致的恐惧而头也不回地随着慌乱的人流冲向远处的逃生通道。
她的眼神中只有求生的本能，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男子的呼救声很快被更猛烈的爆炸和结构崩塌声淹没。
在一个儿童活动区内，年轻的保育员试图用身体护住几个吓呆的孩子。“不要怕，不要怕……”
她颤抖着声音安慰着，但下一刻，天花板轰然塌落，一根断裂的金属管刺穿了她的胸膛。
她怀中的一个孩子看着她胸口涌出的、并非鲜红而是带着诡异色泽的脓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我不想死！！”
祈祷与诅咒在废墟中交织。
“神啊！求求您！救救我们！！”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然而，他们的哭嚎与质问，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律者如同一颗贯穿星舰的炮弹，在方舟内部犁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毁灭轨迹。她无视了所有的结构，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朝着方舟下层的核心区域一路横冲直撞。
厚重的隔离闸门在她面前如同纸煳般被轻易撕裂；紧急降下的防御壁垒被强行熔穿；试图阻拦的自动防御部队，还未靠近就被她周身散逸的能量余波碾成金属碎屑。
爆炸与火焰如同她的裙摆，在她身后连绵不绝地绽放。
浓烟与毒气在破损的通风系统中蔓延，警报声凄厉得如同文明的丧钟。
她终于抵达了她的目的地——位于方舟最底层、被层层重兵把守的核心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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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厚达一米足以抵御核爆冲击的重型防爆门，矗立在她面前。
律者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她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对着那扇巨门，轻轻一挥。
轰！！！
没有复杂的解锁过程，没有能量的对耗。
那扇足以让任何进攻者绝望的巨门，连同其内部精密的锁死机构、能量矩阵，在一声短促的轰鸣中，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熔化、汽化，露出了后面幽深的通道。
门后的自动防御系统被彻底激活！数十台最新型的“圣骑士”级战斗机器，以及布置在通道各处的相位炮塔，在同一时间喷射出致命的火力网！
“检测到未知高能量入侵体！最高威胁等级！消灭！消灭！” 机器冰冷的电子音在通道内回荡。
律者的眼神甚至没有在这些防御力量上停留一秒。
她只是在此，随手一挥。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绝对毁灭意志的力量，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
所有的机器无论是正在冲锋的、还是举盾防御的，其精密的内部结构都在瞬间被强行拆解、压溃，变成了一团团扭曲的、冒着电火花的金属垃圾。
所有的相位炮塔，炮口凝聚的能量尚未发出，便连同基座一起被碾成了最基本的金属粉末。
尘埃落定。
通道尽头，是一个无比广阔、充满科技感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一个散发着柔和纯白光辉的物体，正静静地悬浮在能量场中。
那是一个直径大约一米二的茧。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质的白色，表面流淌着如同生命脉络般的柔和光晕，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既神圣又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气息。
律者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情绪波动。
那双异色瞳死死地盯住白色的茧，其中燃烧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兴奋与贪婪。
她完全无视了周围仍在试图启动的备用防御系统，一步步走向大厅中央。
她的红唇微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朝圣者终于见到了信仰的神只：
“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包裹着“起源之茧”的能量场，那足以抵挡战舰主炮轰击的能量屏障，在她指尖如同温顺的水流般向两侧分开。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圣洁之茧，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和妹妹的……”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占有欲，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与生俱来的所有权。
“新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