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雪原(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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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吓着人呗。”石头挠了挠头,烧伤的皮肤扯动时,他疼得龇牙咧嘴……
“也怕被认出来——家里还有没感染的亲人呢。”他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那个穿白色风衣的队员,“他叫长风,以前是纠察队的医生,因为偷偷给感染者治病,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阿丽娜看向长风时,他正把自己碗里的土豆分给一个源石爬满脖颈的小男孩。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像雪山融水,只是瞳孔边缘已经开始结晶化。
“慢点吃,锅里还有。”长风的声音很温柔,用没被结晶覆盖的拇指擦去男孩嘴角的汤汁。
篝火突然“啪”地爆出个火星,落在银发女人的军靴上。
她低头掸掉火星时,龙尾轻轻一扬,卷起片落在丽娜发间的炭灰。“汤快凉了。”她提醒道,灰色的眼眸在火光里映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阿丽娜赶紧喝了口汤,甜菜的甜混着土豆的绵密在舌尖散开,还有点若有若无的茴香味。
“很好喝。”她由衷地说,“比我妈妈以前做的还好喝。”
“放了野茴香。”银发女人说,“雪山脚下长的那种,能驱寒。”
“今天......”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即将消融的雪花,落在空气里几乎没有重量,“如果没有你们......那些孩子恐怕一个都活不了......”尾音被风卷着撞在焦黑的树干上,碎成几缕呜咽。
阿丽娜说到这里,睫毛轻轻颤动,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抬起头时,眼眶里盛着的水光正与远处的火光相呼应,忽然有一抹感激从眼底漾开,像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塔露拉的黑剑斜插在焦土中,剑锷处缠绕的火龙虚影早已消散,只余下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暮色里沉浮。
她抬手摘下军帽,银白的发丝便在带着烟火气的热风中微微飘动,发梢沾着的细小火星像坠在银河里的星子。
“塔露拉。”
她的回答简短得像一块被风雪打磨过的冰……
目光越过阿丽娜的肩头,落在远处正围着篝火忙碌的成员身上,灰色的眼眸里映着跳跃的火光。
阿丽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戴着白瓷面具的战士正单膝跪在雪地里,面前是个咳嗽不止的孩子。他
小心翼翼地揭开水壶盖,将温水倒在掌心焐热了,才用指尖一点点沾着喂进孩子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握惯了武器的人。
另一侧,穿重甲的卫士卸下了头盔,露出那张爬满源石结晶的脸——
黑色的晶体从下颌蔓延到眼角,像某种诡异的藤蔓,可他粗糙的大手拍在受惊孩童后背时,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拂过。
“你们......是一个组织吗?”阿丽娜的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她怀中的丽娜忽然动了动,滚烫的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她满是补丁的衣角,指缝里还嵌着逃亡时沾上的泥灰。
塔露拉身后的龙尾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的火星落在融雪里,发出细微的滋啦声。“是,我们是为感染者而战的组织。”
她的声音顿了顿,忽然变得像淬火后的精钢般坚定,“如果连我们这些被铁链锁着脖子的人都不肯互相舔舐伤口,那就真的只能在矿坑里烂成泥了。”
“说得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战士从火光里走出来,他的右眼已经完全结晶化,淡蓝色的源石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芒,像一块被嵌进眼眶的宝石。
“我叫萨沙,三年前从切尔诺伯格的矿场逃出来的。”他用粗糙的拇指戳了戳自己变异的眼睛,嘴角扯出个自嘲的笑,“这就是那些穿皮靴的老爷们给我的‘勋章’,说是‘感谢’我多挖了三车源石。”
更多的整合运动成员从阴影里围拢过来,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被拉得很长,像一群沉默的雕像。
一个扎着红色头巾的少女往前挪了半步,小心翼翼地掀开右边的袖子——小臂上赫然印着个焦黑的烙印,形状像朵扭曲的花。
“这是他们在佩特洛娃村给我打的标记,”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们管这叫‘感染源’,说这样就能一眼认出我们这些‘脏东西’......我妈妈为了护着我,被他们用枪托砸断了脊梁骨,就躺在村口的雪地里......”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被堵住了风口的风箱。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心口都揣着块化不开的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根烧焦的木棍走上前,他佝偻的背上布满了源石结晶,黑色的纹路像蛛网般爬满脊背。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让他背上的晶体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我活了六十年,见过太多......太多白发送黑发的事......”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更猛烈的咳嗽吞没,瘦弱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塔露拉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老者的后背,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去,让老人的咳嗽稍稍平息。
“知道吗,阿丽娜小姐?”她的声音在渐起的寒风中格外清晰,像冰棱敲击着铁器,“在这片雪原上,每座矿场的烟囱里都飘着感染者的骨灰,每道铁丝网都缠着我们的头发。”
她额角的龙角在火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明明我们才是被狼追着咬的羊,可这个世界,这个政府,却把我们当成了吃人的猛兽,把所有的鞭子都抽在我们身上!”
“我们做错了什么?”戴着笑脸面具的伊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经过面具的过滤,带着种机械般的冰冷,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不,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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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面具上画着的嘴角弧度在火光中显得格外诡异,“就因为皮肤上长了块不一样的石头,就要被当成垃圾扔掉吗?”
萨沙猛地一拳捶在身旁的焦树上,早已枯脆的树干应声落下几片碎皮。
“我的妹妹才十二岁!”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粗粝得扎人,“就因为手臂上长了块指甲盖大的源石结晶,就被纠察队从羊圈里拖走......我们追了三天三夜,找到她时......她被吊在矿场的栏杆上,身上的血都冻成了冰......”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拳头在焦树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阿丽娜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丽娜,女孩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却让她浑身泛起寒意。
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丽娜枯黄的头发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想起米沙被剖开的胸膛,源石结晶从伤口里刺出来,像朵残忍的花;想起瓦夏被吓得失禁,缩在木房的角落啃着自己的指甲;想起村子里那些突然消失的邻居,门上残留的血手印在雪地里冻成了暗红色。
“所以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塔露拉的黑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暗纹像是活了过来,次第亮起妖异的红光。
她猛地握住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要让那些坐在暖炉边喝着红茶的老爷们听听!感染者不是只会哼哼的牲口!我们要向世界宣告!我们不是生来就该被铁链锁着的!联合起来!像拧成一股的钢绳,把这座压迫我们的牢笼勒断!”
她转向阿丽娜,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那光芒几乎要将瞳孔里的黑暗都烧尽,“整合运动就是为此而生的——让所有被踩在脚下的人,能重新抬起头来。”
周围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铁矛的木柄被攥出温热的汗,砍刀的刃口在火光中闪着寒光,那些白瓷面具在跳动的光影里显得格外肃穆,仿佛一群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魂,沉默地等待着吹响号角的时刻。
“加入我们吧,阿丽娜小姐。”塔露拉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的姿势像个郑重的邀请,也像在托举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的指尖沾着些未洗去的泥灰,掌心有着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却透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你也看到了,纠察队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些孩子能多活几天。”
阿丽娜低头看着丽娜苍白的小脸。女孩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沾着晨露的蝶翼,脖颈左侧的源石结晶在火光中闪烁着微弱的紫光,像块藏在皮肤下的星辰。
她能感觉到女孩急促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可是我......”阿丽娜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不会用武器,也不懂你们说的源石技艺。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曾经在村里的小学当过一段时间的教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怕自己的话会惊扰了这片脆弱的安宁。
“这无所谓。”塔露拉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出乎意料的柔和,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我们从不在乎这些。”
她抬手指了指正在照顾孩子的整合运动成员们,“你看,马特维大叔以前是面包师,他烤的黑面包能让我们在暴风雪里挺过三天;索尼娅妹妹只会缝补衣服,可她能把破布变成最暖和的鞋垫;伊万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但他能在黑夜里闻出纠察队的马蹄声......”
戴着笑脸面具的伊诺突然单膝跪地,膝盖砸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罕见地出现了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石子:“我们需要你,阿丽娜小姐。这些孩子......他们不能只知道逃亡和躲藏。他们需要有人教他们认字,教他们数星星,教他们......如何在这个把感染者当野草烧的世界里,活得像个人。”
阿丽娜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
那些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那些爬满源石结晶的脸颊,那些带着伤痕的手,此刻都望着她,眼神里那种近乎虔诚的坚定,是她在这片被苦难浸透的雪原上,从未见过的光芒。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悠长而苍凉,随即有更多的狼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彼此呼应着,像一曲属于北境的歌谣。
塔露拉身后的龙尾轻轻摆动着,扫开脚边的碎石:“听到了吗?连北境的狼群都在为我们歌唱。”
阿丽娜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烟火与融雪混合的味道,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微苦。
她小心翼翼地将丽娜交给身旁的索尼娅——那个扎红头巾的女孩立刻用自己满是补丁的外套裹住孩子,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阿丽娜站起身,拍了拍满是灰尘和焦痕的裙摆,然后郑重地伸出手,握住了塔露拉那只带着厚茧的手掌。
“我加入。”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像被淬火后的钢针,尖锐而坚定,“为了米沙,为了瓦夏,为了所有没能活下来的孩子们。也为了这些......还活着的孩子。”
塔露拉的手很温暖,掌心的茧子摩挲着她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当她轻轻收紧手指时,阿丽娜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那不是源石技艺带来的震颤,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东西,像深埋在冻土下的种子,带着破土而出的倔强,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种。
“欢迎回家,阿丽娜老师。”塔露拉轻声说,灰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那里面不再只有冰冷的火焰,还多了些柔软的光。
就在这时,昏迷的丽娜突然睁开了眼睛。小女孩的瞳孔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她虚弱地伸出手,小小的手指穿过阿丽娜的指缝,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阿丽娜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煤灰,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病后的滚烫。
“去一个......”她顿了顿,望向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边,那里有颗星星还顽固地亮着,“去一个不那么冷的地方。那里会有教室,有书本,有能让你安稳睡觉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