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家的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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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雨在零点落下,像有人在高空撕碎一张旧信。林雾把车窗摇下一道缝,让潮湿的桂花香灌进来。导航显示前方还有二十七公里,目的地是一座地图上未标名字的疗养院,通称“白鹭”。她关掉广播,只剩雨刷单调地摆动,像在给某种倒计时打拍子。

她把左手举到仪表盘上方,手背上一道浅疤在暗处发亮——那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留下的。母亲把一只信封丢进她怀里,信封里除了一把钥匙,只有一句用铅笔写的话:

“雾,如果我忘了回家的路,替我回去。”

三个月后,母亲确诊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林雾把钥匙藏进抽屉,像藏起一枚不敢拆的炸弹。直到今天下午,她收到疗养院传真:母亲昨夜走失,随身只带一张泛黄的照片,背面写着“1987·白鹭”。传真末尾附了地址,还加粗一行字:

“若您不来,本院将于七日后启动强制托管程序。”

雨更密了。远光灯里,一只白鹭掠过路面,翅尖擦过柏油,留下一声短促的、像笑又像哭的啼叫。

【正文】

铁门半掩,门楣的铜字被风雨啃得只剩“鸟”字半边。门卫室亮着一盏钨丝灯,灯泡里晃着细小的血丝。值夜的是个穿雨衣的老人,领口别着“周”字徽章。他抬头时,林雾看见他右眼蒙着一层灰翳,像结霜的玻璃。

“林咏笙的家属?”老人嗓音沙哑,“她昨天夜里两点十五分从西侧小门离开,监控最后拍到她往芦苇荡去了。”

“为什么现在才通知?”

“因为她在您的紧急联系人里写了‘除非我走失,否则不要找她’。”老人把一本潮湿的病历递给她,“她最近半年常画同一幅画,您要不要看看?”

病历最后一页用回形针别着一张A4纸,上面是一幅蜡笔速写:一座带烟囱的红砖小楼,楼前一条河,河里漂着七只白鹭。天空用深蓝色涂满,却有一轮白色月亮——蜡笔用尽,月亮是纸的原色。右下角写着日期:7月14日,也就是昨天。

林雾把画翻过来,背面有指甲划出的痕迹,拼起来是“烟囱”二字。

疗养院主楼后面,确实有片废弃的芦苇荡。雨小了,月亮像被水泡肿的纸灯,挂在云后。林雾打手电穿行,裤脚很快被苇叶割出一排细口。泥地松软,每一步都往下陷半寸。

二十分钟后,手电光里出现半截红砖烟囱,孤零零插在夜空,像一截断骨。烟囱下的小楼只剩三面墙,剩下一面塌成一堆暗红色的碎砖。林雾踩到一块松动的地面,砖石下陷,她整个人跌进地下室。

落地时,手电滚到墙角,光柱扫过一排生锈的铁架,架子上整齐摆着玻璃标本罐。罐里浸泡着白鹭——不是完整的鸟,而是翅膀、脚蹼、喙,像被拆散的零件。最中间的罐子空着,标签用钢笔写着:

“L.1987.07.15 未完成标本。”

林雾胃里一阵翻涌。她弯腰捡手电,光扫到墙角,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妈?”她声音发抖。

人影抬头,却不是母亲,而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苍白,左眉骨有一道月牙形疤。女人穿着疗养院的蓝白条纹服,赤脚,脚踝系着一根红绳,绳上挂一把小钥匙。

“你找咏笙阿姨?”女人声音轻得像风,“她往‘过去’去了。”

女人自称“阿九”,在疗养院住了十年。她说地下室原本是标本室,1987年院里来过一位鸟类学家,姓林,名字没人记得清,大家都叫他“林先生”。

“林先生爱做白鹭标本,却从不杀鸟,只用自然死亡的。”阿九指着空罐子,“这只编号1987.07.15的标本,本来该在今天完成,但那天夜里,林先生和女儿一起失踪了。”

林雾心脏猛跳:“女儿叫什么?”

“咏笙。”阿九凑近,闻到她身上雨水与桂花混合的气味,“咏笙阿姨说过,如果她哪天忘了路,就让拿着钥匙的人去‘过去’找她。”

阿九的钥匙在黑暗中闪了一下。林雾摸出母亲信封里的那把,两把钥匙并排,齿纹严丝合缝,像被掰开的半颗心。

地下室尽头有一扇铁门,门牌掉了一半,剩下“储藏”二字。阿九把两把钥匙同时插入锁孔,门开时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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