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坦白与屠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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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动力靴踏在通往升降梯平台的金属通道上，发出如同战鼓般富有节奏的轰鸣，掩盖了另一道细微却清晰的高跟鞋叩击声。卡尔和德克兰已然全副武装，深蓝色的动力甲在昏暗的照明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两尊移动的钢铁堡垒。被夹在中间的莱雅，也换回了她那身价值不菲的鲜红色连衣裙，脚上踩着同样精致的高跟鞋，试图重新拾起那早已破碎的伪装与尊严。

然而，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她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两旁那高大威严的身影，纤细的手指不断擦拭着红肿眼眶中涌出的、仿佛流不尽的泪水。那“咚咚”的高跟鞋声响，原本应是优雅与自信的象征，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而慌乱，迅速被阿斯塔特修士那沉重如山的脚步声所淹没、覆盖。

卡尔那经过扬声器处理、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持续抽打着她脆弱的神经，在这空旷的通道中回荡：

“莱雅，你的恐惧……它所散发出的气息，甚至强烈到已经能被我的感官清晰捕捉。”他的话语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她试图隐藏的情绪，“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为何如此恐惧？”

这直抵灵魂的质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莱雅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断！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双腿一软，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昂贵的红色连衣裙瞬间沾上了污渍，但她浑然不觉，只是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娇躯剧烈地颤抖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惊恐万状、断断续续的声音试图辩解：

“没……没有……天使大人……我……我只是……我……”

她语无伦次，支支吾吾，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语言来回应卡尔的质问。

卡尔停下脚步，那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瘫倒在地的莱雅完全笼罩。他缓缓蹲下身，让那冰冷的红色目镜与莱雅惊恐的双眼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这个动作带来的压迫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令人窒息。

“莱雅，”卡尔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更加危险的、如同猛兽低吼般的威慑力，“听着。我现在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怀疑，你所服侍的行星总督凯奇·盖恩，犯有严重的渎职、抗税，以及……勾结异形之重罪！”

他刻意加重了“勾结异形”这几个字的语气，如同重锤敲击在莱雅的心头。

“你猜猜看，如果我将这些怀疑和初步证据上报，”卡尔的声音如同寒冰，“异形审判庭，还有那些对内部叛徒从不手软的异端审判庭，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热情’方式，来‘招待’你那位总督大人，以及……他身边那位知情不报，甚至可能参与其中的……贴身小秘书？”

这赤裸裸的、描绘出可怕未来的威胁，让莱雅瞬间如坠冰窟，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连颤抖都似乎停止了。

然而，就在她彻底绝望之际，卡尔的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从极致的冰冷恐吓，瞬间切换为一种近乎蛊惑的、带着一丝伪善的温和：

“但是，莱雅，机会就在眼前。如果……如果你现在愿意合作，将你所知道的，关于那些异形的事情，它们的来历，它们与总督之间的勾当，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试图撬开那恐惧的硬壳：

“那么，我，卡尔·霍恩，以帝皇天使、极限战士战团士官的信誉向你担保！我将确保你的绝对安全！你仍然可以继续你安逸的生活，审判庭的怒火绝不会波及到你分毫。这是你唯一自救的机会。”

硬生生的威胁与看似光明的承诺，如同冰火两重天，疯狂地冲击着莱雅早已不堪重负的心理防线。一边是审判庭那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与净化，另一边是阿斯塔特修士那不容置疑的“信誉担保”和继续生存的希望。

在这极致的压力与诱惑之下，莱雅心中那最后一道堤坝，轰然倒塌！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恐惧和一丝抓住救命稻草的疯狂，用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却不再犹豫的声音，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说！我都说！求求您……保护我……”她哽咽着，开始叙述，“是……是盖恩总督……就在几个月前，他突然像变了个人……变得极其暴躁易怒，经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砸东西……而且，他时不时就会头疼，疼得在地上打滚，惨叫……那时候，他谁也不见，只有那个奇怪的仆人陪着他……”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和那些……那些苍白的异形搭上了线……是黑暗灵族！他们达成了协议……总督默许他们在底层和中层区域活动，甚至……甚至默许他们偶尔‘带走’一些不听话或者无关紧要的底层工人，作为……作为某种‘交易’的一部分……而那些黑暗灵族，则利用他们的手段，帮助总督清除政敌，稳固他的权力，还……还给了他很多我们没见过的好东西，让他更加富有……”

最后，她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声音带着颤抖：“现在……现在还有很多黑暗灵族，就隐藏在上层和顶层的那些豪宅里！甚至……甚至在总督的府邸，还有……还有我住的那栋别墅，都有他们的人！他们……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

听完莱雅的供述，卡尔和德克兰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卡尔心中微微一喜——成了！在莱雅开始叙述之前，他就已经悄然启动了动力甲内置的录音功能，将她所说的一切，包括总督的异常、与黑暗灵族的交易细节、以及异形目前的藏匿地点，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这就是确凿的证据！再加上那个正在被机械教“审讯”的活口，只要等什一税一缴纳，他们就可以立刻将这些证据提交。届时，异形审判庭绝对会很乐意“接待”这位胆大包天、竟敢与人类之敌勾结的行星总督！

卡尔点了点头，那冰冷的目镜光芒似乎都柔和了一丝。他伸手，将瘫软在地的莱雅扶了起来，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带着一种承诺兑现的肯定：

“你做得很好，莱雅。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

他看着她那哭得几乎虚脱的样子，继续说道：“后天，最迟后天，异形审判庭的船只就会抵达德拉特米安达斯。他们不会放过盖恩身边的任何参与者和知情者。但是，你除外。你会跟我们一起返回‘马库拉格之耀号’战舰。在那里，你会得到保护，并且，鉴于你的合作，战团或许会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职位，开始全新的生活。这是我以阿斯塔特之名，对你做出的承诺。”

这番话，对于刚刚从极度恐惧中被拉回来的莱雅而言，无异于帝皇的救赎。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卡尔那冰冷的头盔，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小声的、劫后余生般的啜泣。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要将这承诺牢牢刻在心里。

“现在，”卡尔松开扶着她手臂的手，语气再次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继续带路。让我们去你的‘家’，和那些藏头露尾的黑暗灵族……好好打个‘招呼’。”

他的话语中，已然带上了凛然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决心。证据到手，下一步，就是主动清剿这些潜伏在人类世界的毒瘤！

莱雅深吸一口气，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尽管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但还是强撑着转过身，朝着升降梯的方向，迈开了脚步。这一次，她的步伐虽然依旧带着恐惧的余韵，却也多了一丝决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卡尔和德克兰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如同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猎杀奏响的战鼓。

马库拉格之耀号内。

当柯莱莎将最后一块数据板上的信息核对完毕，点击提交，看着屏幕上代表“处理完毕”的绿色标识亮起时，她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在了坚硬的椅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流淌过她疲惫的心田。

这种感觉，与她曾经在艾莎之泪方舟世界，历经无数辩论与灵能推演，最终成功推动某项古老律法修改时的心情，竟有几分奇妙的相似。虽然面对的对象从精妙的灵族律法变成了枯燥的人类后勤数据，但那种依靠智慧、耐心和努力克服困难、最终完成任务的满足感，却是共通的。她甚至觉得，这堆看似可怕的“数据山”，其挑战性在某些方面并不亚于改动方舟律法。

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成就。片刻后，她想起需要向连长汇报工作完成情况。她集中精神，体内那纯净的灵能如同无形的丝线，轻柔地连接上了卡西乌斯连长的私人通讯频道。

然而，通讯刚一接通，甚至没等柯莱莎开口，一股狂暴的、夹杂着无尽怒火的精神波动就如同海啸般直接冲入了她的脑海，伴随着卡西乌斯那标志性的、如同风暴咆哮的吼声：

“——我上个月就申请的五套不屈型终结者盔甲呢？！它们现在在哪里？！难道还在铸造世界里生锈吗？！还是迷失在了亚空间风暴里？！你们这帮效率低下的齿轮脑袋！难道要让我的战士只穿着内衬服，用拳头去跳帮那些混沌杂碎的巡洋舰吗？！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明天！如果明天我还看不到我的终结者出现在机库里，我就用热熔枪顶住你那装满二进制垃圾的脑子，然后亲自扣动扳机！听明白了没有？！你这个废物！”

显然，卡西乌斯此刻正在通讯的另一端，对着某个倒霉的技术神甫或者后勤官员大发雷霆，似乎是因为重要的装备未能按时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