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苍白之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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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战团长卡尔加那令人震惊的通讯结束后，卡西乌斯无力地靠在自己那张同样堆满了数据板的办公椅上，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比之前处理政务时还要混乱。
康拉德·科兹归来……重建第八军团……意图回归帝国……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着他本就不堪重负的神经。这消息的冲击力，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德克兰的怨念和对无尽文件的憎恶。他想象着那个传说中如同噩梦般的午夜幽魂，以及他那支以恐怖和残忍着称的军团，再次活跃在银河之中，并且可能……成为“盟友”？这感觉太过荒谬，以至于他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
然而，现实的压力并不会因为他的震惊而减缓分毫。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数据板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甚至在他刚刚走神的片刻，仿佛又凭空多出了几块。一种“自己解决一份就立刻会补充两份”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头。
“帝皇啊……”卡西乌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将脸埋进了手掌中，“战团长……您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这片该死的文山会海里解救出去……我宁愿去和泰伦虫族的武士虫肉搏……”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文字和数据淹没了，属于战士的本能在这种无尽的文书工作中被消磨殆尽，只剩下疲惫、烦躁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战舰内部的照明系统模拟出清晨的微光时，卡尔已然结束了他那高效而短暂的浅度睡眠。他睁开眼，蔚蓝色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他首先侧头看向身边的柯莱莎，她依旧沉浸在熟睡之中，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光织成的锦缎，铺散在枕边，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恬静安详的神情。
卡尔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他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起身，避免惊扰她的好梦。他走到房间一角那尊小型帝皇圣像前，单膝跪地，低下头颅，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无声的祈祷，表达着对人类之主的忠诚与崇敬。
祈祷完毕，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将昨晚翻阅的那本厚重的《阿斯塔特圣典》轻轻合上，用双手将其恭恭敬敬地放回书架之上那属于它的固定位置，动作一丝不苟，充满了对原体智慧的敬意。
做完这些，他才走进简易的清洗间，用冰凉的循环水快速冲洗了一下脸庞，让自己更加清醒。随后，他换上那身蓝色的连体作战服，准备前往军械库，穿戴动力甲，开始新一天的任务——今天，他负责带领第一连的部分兄弟，配合荣誉卫队，进行战舰内部的全面巡逻。
走在清晨略显安静的通道中，卡尔享受着这战前短暂的宁静。然而，这宁静很快就被一个活泼过头的声音打破了。
“快点嘛！冠军大人！就测试一下下！我保证这次绝对稳定！”艾拉丝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撒娇和耍赖意味的嗓音从前方的岔路口传来。
只见那个淡粉色短发的女孩，正用力拽着新任连队冠军德拉克勒斯那覆盖着精工冠军动力甲的、粗壮无比的手臂，试图将他拖往技术军士测试区的方向。德拉克勒斯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稳固，任由艾拉丝如何使劲，也只是微微晃动。他那隐藏在冠军头盔下的面容不知是何表情，但想必十分无奈。
艾拉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走过来的卡尔，绿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刻松开了德拉克勒斯，蹦蹦跳跳地跑到卡尔面前，仰着小脸，充满期待地问道：“卡尔大人！卡尔大人！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再去找漂亮大姐姐玩啊？我都好久没看到漂亮大姐姐了！”
卡尔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温和的笑意。他知道艾拉丝对柯莱莎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随时都可以，艾拉丝。”他回答道，语气平和，“柯莱莎她……也很喜欢你。”他说的是实话，柯莱莎曾多次提起这个活泼可爱、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的女孩。
“真的吗？！太好了！”艾拉丝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卡尔没有再多言，他转向德拉克勒斯，挺直身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语气恭敬：“冠军大人。”
德拉克勒斯也抬起覆盖着装甲的手臂，沉稳地回了一礼，冠军头盔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默契地各自转身，前往自己的目的地——卡尔走向军械库，德拉克勒斯则继续被兴奋的艾拉丝半推半就地拉向测试区，还能听到艾拉丝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跟你说，这次我对能量回路进行了二次稳定，过热问题肯定解决了！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差点把你的手甲烤化……”
卡尔摇了摇头，对于艾拉丝那层出不穷的“发明”和德拉克勒斯的耐心，他只能表示佩服。他继续走向军械库，心中却隐隐感觉，最近一段时间，相比之前频繁的战斗与冲突，这种相对“风平浪静”的日常巡逻，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不适应？或许，战士的本能，终究是渴望面对挑战与敌人的。
来到军械库，这里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第一连负责今日巡逻的战士们早已集结在此，正在进行动力甲的最后检查与武器配备。看到卡尔士官到来，战士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挺直身躯，向他行注目礼，声音整齐划一：
“士官！”
卡尔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沉声道：“兄弟们，检查装备，五分钟后集合。”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内置数据板上的任务详情，“今天，我们负责巡视战舰上层夹板的所有关键区域，以及主弹药库的安保情况。确保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为了奥特拉玛！”
“为了奥特拉玛！”战士们低沉的回应在军械库中回荡，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战士们立刻散开，进行最后的准备。卡尔也走向自己的装备架，在技术神甫的帮助下，开始熟练地穿戴那套精工马克十型动力甲。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好像从昨天傍晚开始，就一直没看到德克兰那个家伙的身影？
“这家伙……昨天被战团长叫去之后，晚上好像回去了？难道又因为什么事，被连长塞进禁闭室了？”卡尔一边扣紧腿甲锁扣，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以德克兰那惹祸的能力和连长的暴躁脾气，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他无奈地笑了笑，决定等巡逻结束后，再去打听一下情况。
然而，此时此刻，德克兰的状况，远比被关进禁闭室要“精彩”和“危急”得多。
在一连长卡西乌斯的办公室门外，伪装成荣誉卫队站岗的德克兰，正经历着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他努力保持着僵硬的站姿，那件借来的红色披风在他厚重的铁骑盔甲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在心中祈祷了无数遍，希望连长要么一直别出来，要么出来时眼神不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办公室的金属门毫无征兆地向内滑开了。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憔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卡西乌斯连长，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迈步走了出来——他原本是想去旁边的休息间弄杯提神的功能饮料，强行续命，继续与那堆该死的文件搏斗。
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扫过了门口站岗的“荣誉卫队”。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那过于魁梧、甚至比标准荣誉卫队还要壮硕一圈的体型……
那身略显眼熟、带着德克兰个人风格细节的铁骑型盔甲……
尤其是……那顶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看到的、带着独特鹰面设计和醒目荣誉桂冠的头盔！
这他妈哪里是荣誉卫队？！这分明是——
“德——克——兰——？！”卡西乌斯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愤怒和一种“怎么又是你”的崩溃感而瞬间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了这个名字，手指颤抖地指着德克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你——你他妈的还伪装荣誉卫队？！你脑子被屁精啃了吗？！”
德克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瘫软在地。他知道，完了，彻底暴露了！在连长那仿佛要喷出火的目光注视下，他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
他哭丧着脸，也顾不上什么站姿了，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将昨天自己如何不小心在通讯里议论了战团长的发型，如何被战团长叫去，如何被惩罚来这里站岗十八小时并上交一半口粮，以及自己那愚蠢的“伪装”想法……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出来。
卡西乌斯听着德克兰的叙述，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暴怒，逐渐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极度疲劳、难以忍受的心烦、对德克兰愚蠢行为的愤怒、以及对自己悲惨境遇的深深郁闷……
各种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瞬间，猛地冲垮了他那本就因为过度劳累和巨大压力而变得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感觉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德克兰那聒噪的声音仿佛变得越来越远……
他伸手指着德克兰，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随后，在德克兰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卡西乌斯连长那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办公室门口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连——连长？！！”德克兰的魂都快吓飞了！他猛地冲上前，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卡西乌斯，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他也顾不得什么伪装、什么惩罚了，立刻扑到自己的通讯器前，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惊恐，朝着战舰内的公共频道声嘶力竭地吼道：
“药剂师！药剂师！快！立刻来一连长办公室！连长晕倒了！重复！连长晕倒了！快来人啊！！！”
他那绝望的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战舰的通讯网络，不论是阿斯塔特或者船员，全都知道了一连长晕倒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