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焦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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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终结者老兵们听着他漏洞百出的吹嘘，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有些人强忍着笑意，有些人则无奈地摇头。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德克兰这家伙的脑子肯定是被连长给打坏了，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
就在这时，卡西乌斯连长恰好从休息室外的走廊经过，他正要去舰桥与战团长商议抵达康纳地区后的部署。德克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和极其不要脸的吹嘘，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连长那拳头，软绵绵的，跟挠痒痒差不多……”
卡西乌斯的脚步猛地停住，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恨不得现在就冲进休息室，把那个满嘴胡言的蠢货揪出来，再次把他的脑袋按进马桶里好好“清醒”一下！
但是……他不能。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职责。调动如此庞大的舰队，协调各连队抵达防区后的部署，这些都需要他集中精力。他强行压下把那扇休息室的门踹飞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吼：
“德克兰……你这个……混蛋……给我等着！”
他决定了，等舰队结束亚空间航行，一抵达康纳地区，他就要第一时间找德克兰“秋后算账”！这次，非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不可！
卡西乌斯带着满腔的怒火，其中一半是对德克兰，另一半是对未来三个月伙食的担忧，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舰桥。而休息室里，德克兰还在不知死活地继续着他的“英雄史诗”，完全没意识到，一场远比禁闭室更可怕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遥远的星海另一端，脱离了钢铁勇士掌控的“铁之主”号打击巡洋舰，正如同一条深蓝色的幽灵鲨，悄无声息地滑行在冰冷的虚空中。舰桥上，猩红的警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导航员正全神贯注地引导着战舰，规避着帝国巡逻队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
根据计算，预计再过三个标准时，战舰就将抵达那个位于帝国星图边缘、几乎被遗忘的寒冷星球——卡塔夫-IV，那颗承载着第八军团原体康拉德·科兹的隐居之地。
战舰内的气氛，与极限战士那边的肃杀或无奈截然不同，隐隐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对于这些散落星河、挣扎求存了数千年的午夜领主子嗣而言，即将觐见自己的基因原体，哪怕那位原体早已不再是昔日的恐怖传说，也足以让他们心潮澎湃。那是铭刻在基因深处的呼唤，是对归属与根源的渴望。
然而，屹立于舰桥中央，凝视着前方那片逐渐放大的、呈现灰白色的星球影像的佐·萨哈尔，脸色却异常沉重，没有丝毫即将“归家”的喜悦。
他内心的思绪如同舰外的星海般翻腾不息。他在犹豫，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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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历尽艰辛，召集部众，夺取战舰，最终目标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重建第八军团，重铸午夜领主的荣光吗？而现在，他们即将见到这一切的核心，第八军团的缔造者与灵魂——康拉德·科兹。
以科兹大人的威望，只要他登高一呼，那些散布在银河各处、如同一盘散沙的午夜领主战帮，那些依旧怀念着夜之主恐怖威名的子嗣，必然会闻风而来，重新汇聚在第八军团的旗帜之下！这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复兴之路！
但是……
萨哈尔的脑海中浮现出关于科兹大人近况的零星信息，以及他那早已被万年时光、内心折磨和对预言的绝望所磨灭的斗志。那位曾经令整个银河闻风丧胆的午夜幽魂，如今宁愿躲在这颗被遗忘的星球上，像个凡人一样种植菌菇，积攒微薄的资源，只为建一座好一点的石屋……他真的还愿意，还有心力，重新回到这无始无终、充满背叛与血腥的银河争端之中吗？
强迫一位心死的原体重拾战刃？这其中的风险和不可预测性，让萨哈尔感到深深的忌惮。万一激怒了科兹大人，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不尝试，重建军团之路将布满荆棘，遥遥无期。
内心的天平左右摇摆，始终无法落下。这份混乱和不确定性，让他这位以冷酷和决断着称的黑甲卫之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萨哈尔转过头，看到是柯莱妮走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在战舰上的相处，这个原本恐惧到极点的灵族舞女，似乎也渐渐意识到，这些看起来如同恐怖故事里走出来的“蝙蝠战士”，虽然外表骇人，但并不会无故伤害她。他们甚至在她抱怨食物不合口味后，专门策划了一次小规模的袭击，劫掠了一伙倒霉的异星走私商队，为她找来了不少灵族可能喜欢的、相对新鲜的食物和水果。
萨哈尔看着柯莱妮那依旧带着些许怯生生、但已不再完全是恐惧的眼神，心中的烦躁似乎平息了一丝。他启动了安装在臂甲上、由技术军士改造的简易翻译器，那机械合成的声音响起，努力显得平和一些：
“柯莱妮小姐，你睡醒了？”
柯莱妮点了点头，她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前那枚冰凉的魂石，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我……我感受到了魂石传来的共鸣……很微弱，但很清晰。是我的姐姐……她现在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慌和不安之中。”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助，“我很担心她……但是，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联系上她……我害怕，害怕姐姐会出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妹之间那神秘的心灵连接，让她即便隔着无尽星空，也能感受到柯莱莎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与恐惧。
萨哈尔沉默地看着她。他对于灵族的灵魂之道了解不多，但他能理解这种对亲人的担忧。他蹲下身，让自己那覆盖着狰狞蝠翼头盔的头颅与柯莱妮的视线平齐，这个动作对于一名黑甲卫而言，显得有些笨拙，却透露出他试图表达的善意。
“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就会到达目的地。”萨哈尔透过翻译器，用那机械的声音说道，“等我见到一位……至关重要的大人之后。不论成功与否，”他顿了顿，做出了承诺，“我都会想办法，送你回到你们族人的世界，让你见到你的姐姐。”
这并非完全是出于怜悯，或许也夹杂着一种……交易完成的承诺，或者是对自身未来不确定性的某种安排。
柯莱妮听到这个承诺，黯淡的眼眸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她小声地问道：“是……去见哪位大人？他……很厉害吗？”
这个问题让萨哈尔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该如何向一个灵族女孩描述康拉德·科兹？描述那位曾经带来无尽恐惧，如今却甘于沉寂的复杂存在？
片刻后，他那经过翻译器转换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既有崇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他是……第八军团之主。”
“午夜幽魂。”
“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