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归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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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断万变之痕的惊天一剑，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爆发，更是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与撕裂。卡尔那决绝的意志如同一把双刃剑，在斩断枷锁的同时，也将他自己的意识震离了熟悉的锚点，抛入了一片更加深邃、更加迷茫的灵魂迷雾之中。

这里不再是那片被万变之痕笼罩的黑暗心渊，而是一种更加虚无、更加无边无际的所在。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数模糊的光影和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星尘般漂浮流转。卡尔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一叶失去方向的扁舟，在这片意识的迷海中随波逐流，想要回归现实，却找不到任何坐标和路径。

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孤独感包裹着他。战斗的激昂已经褪去，留下的是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他拼命回想兄弟们的面孔、原体的嘱托、帝国的誓言…但这些曾经坚固的信念在此刻却显得有些遥远和模糊，难以穿透这厚重的迷雾。

就在他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几乎要彻底融入这片迷离之海，陷入永恒沉寂之时——

前方迷蒙的光影中，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面容慈祥却带着长期劳作留下的疲惫痕迹的妇人，穿着科罗努斯四号星球上普通农妇的粗布长裙。她的身影有些透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那双看着卡尔的眼睛，却充满了无比真实、无比浓烈的爱意与…骄傲。

“母亲…？”卡尔的意识体震颤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心中最深的柔软，也是他最初踏上征程的动力之一。

“我的孩子…卡尔…”母亲的虚影缓缓开口，声音温柔得如同梦境，“我都知道了…我都看到了…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欣慰的笑容：“但你做到了…你真的成为了帝皇的天使…成为了了不起的战士…妈妈为你感到骄傲…无比的骄傲…”

她没有询问那些可怕的战斗和痛苦，只是单纯地为儿子的成就而感到高兴。这份纯粹而深厚的母爱，如同温暖的海流，瞬间包裹了卡尔冰冷而迷茫的意识，让他那即将消散的自我重新变得清晰和温暖起来。

“母亲…我…”卡尔想说些什么，却哽咽难言。万千情绪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句，“…我没有让您失望…”

“从来没有，我的孩子，从来没有。”母亲的虚影温柔地笑着，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去吧…回到你需要去的地方…你的兄弟们还在等你…不要再挂念我了…你的父亲…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最终，她的身影如同融化的星光般，彻底消散在迷雾之中。但那温暖的余晖，却留在了卡尔的心间，为他照亮了一小片前方的路，驱散了部分迷茫。

卡尔带着这份温暖，继续在迷雾中前行。不知又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的光影再次汇聚，这一次，凝聚成的身影，让卡尔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的的极限战士技术军士动力甲的身影。她身材比一般阿斯塔特纤细，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冷静和专注，眼神清澈而坚定。正是——艾丽莎·科尔。

他曾第七小队时的技术军士伙伴，那个在布拉卡星的绝望战场上，被午夜领主狙击手狙杀，最终在他怀中逝去的战友。

“艾…艾丽莎？”卡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前的艾丽莎，仿佛还是生前的模样，只是身影同样有些透明。

艾丽莎的虚影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卡尔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卡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她为何在这里？询问这是否是天堂或地狱？这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基里曼大人…”艾丽莎却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原体大人…他知道了我…知道了布拉卡星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也在消化这个让她难以置信的信息，眼角处，一滴闪烁着微光的、完全由能量构成的“眼泪”，缓缓滑落。

“…他追授了我…极限战士荣誉勋章…我的名字…将被刻在赫拉要塞的荣誉圣殿…”

说出这些话时，她那总是冷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巨大的、死而无憾的荣光与感动。对于一位为战团牺牲的普通技术军士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对她忠诚与牺牲的最大肯定。

卡尔看着那滴眼泪，心中百感交集。原来原体大人记得，做了这一切。这无疑是对艾丽莎在天之灵最好的慰藉。

但他依旧不确定，眼前的艾丽莎，究竟是真正短暂回归的灵魂，还是他自己内心深处愧疚与思念所产生的幻觉？是那斩断万变之痕的一剑，短暂劈开了生与死的界限，还是他单纯的臆想？

艾丽莎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但她并没有解释。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卡尔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有对过往并肩作战的回忆，有对他如今成长的欣慰，也有…一丝诀别。

然后，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在那片无尽的、毫无特征的迷雾中，她所指的方向，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呼唤声…是德克兰那大嗓门的咒骂？还是戈尔登沉稳的鼓励？亦或是卢娜和艾拉丝焦急的等待？

那条路，似乎通往现实，通往他的兄弟们身边。

“走吧，卡尔。”艾丽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沿着这个方向…不要停下…他们需要你。”

卡尔的意识体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方向移动。他能感觉到，那里的呼唤越来越清晰，与现实世界的连接正在建立。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脱离这片迷雾，回归现实的刹那，他忍不住想要回头，想要对艾丽莎再说些什么——或许是道谢，或许是道歉，或许只是再看一眼那熟悉的面容…

然而，就在他即将回头的瞬间——

艾丽莎那决绝而急促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命令，猛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清晰无比，斩钉截铁：

“卡尔！不要回头！”

“回到德克兰身边去！回到你的兄弟们身边去！”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最后的话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却又无比的坚定，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卡尔的心猛地一颤，那回头的冲动被这股力量硬生生止住。他明白了艾丽莎的用意。回头意味着留恋，意味着迟疑，意味着可能被这片生死之间的迷雾重新捕获。

他必须向前，必须回归。

带着无尽的感伤与感激，卡尔凝聚起所有的意志，沿着艾丽莎指引的方向，向着那传来兄弟们呼唤的光明之处，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他的意识如同穿透了一层温暖的水膜，外界的声音、感觉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静室之内，卡尔躺在床上的身体，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呼吸，猛地变得有力起来！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