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摄政之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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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银盾至高大导师那虚弱却清晰的叙述结束，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卡尔所经历的一切，已然超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理解范畴，那是在灵魂最深处与邪神本尊的正面交锋，其凶险与震撼，无以复加。

基里曼率先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了摄政王的冷静与决断。

“戈尔登副官，德克兰”，他的目光扫过围在卡尔身边的几人，“将卡尔士官小心带到隔壁的静室休息。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是！原体大人！”戈尔登立刻应道，和德克兰一起，极其小心地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卡尔抬起。

“墨菲斯特首席智库，”基里曼看向身旁的圣血天使们，“还有灰骑士的诸位，劳烦你们一同前往看守，时刻监测卡尔士官的灵魂与身体状态。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他的语气异常严肃，经历了刚才的惊变，任何谨慎都不为过。

墨菲斯特微微颔首，那双燃烧着灵能火焰的眼睛看了一眼卡尔，沉声道：“义不容辞。他的灵魂刚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巨变，需要最细致的观察。”

一位状态稍好的灰骑士大导师也点头领命，示意几名灰骑士战士跟随。

“常胜军！”基里曼的声音陡然提高。

“在！”以队长为首的所有常胜军战士齐声应喝，声震屋瓦。

“全面接管静室区域的防卫！没有我的直接命令，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允许飞进去！胆敢擅闯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基里曼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卡尔的状况太特殊，太敏感，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也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内情。

“遵命！”常胜军队长重重捶胸，立刻率领金光闪闪的卫士们行动起来，迅速而高效地布置防线，将隔壁静室围得水泄不通。

很快，卡尔被妥善转移，强大的看守力量也已就位。三位审判官代表面色各异，但慑于基里曼之前的警告和眼前强大的武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阴沉着脸告辞离开，想必是要立刻将今日之事向审判庭内部汇报。

德克兰、戈尔登等人虽然万分担心，但也知道此刻他们帮不上更多忙，只能听从安排，在常胜军的示意下，忧心忡忡地退出了主厅，返回自己的房间等待消息。

偌大的主厅内，很快便只剩下基里曼，以及那位依旧瘫坐在地、努力调息恢复的银盾至高大导师。

基里曼走到银盾面前，蹲下身，声音低沉而郑重：“感谢你所做的一切，至高大导师阁下。没有你们的奋战，今日结局不堪设想。”

银盾至高大导师缓缓抬起头，目镜后的目光依旧疲惫，却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冰冷古板：“此乃吾等职责所在…只是…未能竟全功，反而…目睹了诸多超出常理之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摄政王殿下…还有一事…关乎那邪神离去前…最后的话语…”

基里曼眼神一凝：“它说了什么？”

银盾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令人不安的画面和声音，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复述道：“…它说…‘罢了…今日之事，亦不过是吾无尽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这听起来像是奸奇一贯的故弄玄虚，为自己找台阶下。

但银盾接下来的话，却让基里曼的瞳孔骤然收缩！

“…它还说…‘我们…还会再见的…’并且…”银盾的声音变得更加艰涩，“…在它彻底消散前，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弱、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响彻在吾之心底…它说…”

银盾抬起头，目镜死死盯着基里曼，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足以颠覆一切信仰的话语：

“‘别忘了…坐在那黄金王座上的…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神”呢？呵呵呵…’”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冰冷的霹雳，狠狠劈入了基里曼的脑海！

帝皇…也是神？另一种意义上的“神”？

奸奇的话语恶毒而狡诈，它并非直接宣称帝皇是邪神，而是用一种模糊而暗示性极强的类比，将帝皇与它们这些混沌邪神置于同一个“神”的范畴内进行讨论！

这无疑是对帝国国教核心教义的亵渎！是对亿万信徒信仰根基的动摇！

但…基里曼并非那些狂热的信徒。他经历过帝皇还行走于人间的时代，他深知父亲原本是拒绝被神化的。然而，万年过去，帝皇为了维系人类的存在，被迫与黄金王座融合，其本质是否已经发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那在亚空间中点燃星炬、接受万亿信徒祈祷的存在，究竟还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父亲？

奸奇的话语，像一颗最恶毒的种子，试图在基里曼心中种下怀疑与动摇的荆棘。

基里曼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湛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剧烈挣扎的光芒。他无法否认，奸奇的话语触及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连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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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统治建立在对帝皇的神化信仰之上，但如果…如果这种信仰本身，在某种程度上与混沌邪神汲取力量的方式有着某种可怕的相似性…那帝国万年来的牺牲与奋斗，又算什么？

沉默了许久，基里曼才缓缓停下脚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此事…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奸奇之语，最擅蛊惑人心，动摇信念。帝皇…就是帝皇，是人类唯一的守护者，绝非任何形式的‘邪神’！”

这话既是对银盾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他必须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维持住表面的坚定。帝国的稳定，经不起这样的质疑。

银盾至高大导师微微颔首：“明白。此等亵渎之语，出自邪神之口，本就旨在破坏。吾等自当守口如瓶。”

但他那冰冷的目镜后，是否也有一丝同样的疑虑闪过，就无人得知了。灰骑士虽然忠诚，但他们直面混沌本质，所知所感远比常人更多、更黑暗。

就在基里曼因奸奇低语而心绪不宁之时，泰拉这座巨大的权力机器，却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遭遇而停止运转。相反，暗流因为今日之事而变得更加汹涌。

审判庭那三位代表离开摄政王宫殿后，立刻以最高加密等级将今日所见所闻（当然是经过他们视角“加工”和“解读”的版本）上报给了各自的上级。

报告中，卡尔·霍恩被描述为一个极度危险、几乎完成恶魔王子转化、最终结果未知的混沌污染源。基里曼摄政王的态度被隐晦地描述为“可能因个人情感而影响了判断，采取了过于冒险的策略”。灰骑士和圣血天使的介入则被强调为“在审判庭的持续监督下进行”。

这些报告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立刻在审判庭内部以及其背后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极端保守派和激进派对此事的看法截然不同，争论不休，但无疑，卡尔的名字已经被打上了最高危险等级的标记。

与此同时，关于摄政王宫殿内爆发强大混沌能量波动、灰骑士和圣血天使智库馆长紧急介入的消息，也无法完全掩盖，开始在一些高层和秘密组织中流传，引发了各种猜测和不安。

泰拉，这座人类帝国的神圣之都，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已然因为卡尔的到来和他那非凡的经历，而暗流涌动。无数双眼睛，或担忧，或好奇，或恶意，都开始暗中聚焦于那座被常胜军严密守卫的静室。

而静室之内，昏迷中的卡尔，对此一无所知。他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原状，但灵魂深处那斩断万变之痕的惊天之举，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新生，还是不可逆转的损伤？无人知晓。

墨菲斯特静静地站在床边，强大的灵能感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描着卡尔的状态，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灰骑士大导师则如同银色雕像般肃立一旁，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

窗外，泰拉的人工夕阳缓缓落下，将金色的余晖洒在宫殿冰冷的合金墙壁上，仿佛为这座充满权力、信仰与秘密的城市，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宁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宁静之下，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卡尔·霍恩的未来，以及他所牵扯出的关于帝皇、关于混沌、关于帝国本质的深层问题，都将如阴影般，长久地笼罩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之上。

基里曼强行压下因奸奇低语而在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泰拉繁杂的政务和卡尔的后续处理上。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卡尔被送入静室后不久，甚至没等基里曼喘口气，麻烦便接踵而至。

首先是一封措辞极其强硬、加盖了多位审判庭高阶领主印玺的通讯文件，直接传送到了他的私人终端上。文件内容的核心只有一个：立即交出卡尔·霍恩，由审判庭进行“最终净化”处理。

文件中以“根据现场审判官报告”为依据，极力渲染卡尔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将他描述为一个“几乎完成转化的混沌载体”、“潜伏在帝国心脏的定时炸弹”，并隐晦地指责基里曼因“不必要的仁慈和对下属的偏袒”而罔顾了整个泰拉乃至帝国的安全。字里行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和施加压力的意味。

这显然是审判庭内部激进派的一次联合逼宫。他们无法容忍一个如此“危险”的存在被基里曼保护起来，尤其是在他们无法监控的情况下。

基里曼看着文件，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尚未回复，另一波更大的麻烦就直接上门了。

宫殿外部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和武器碰撞的声响！紧接着，内部警报凄厉地响起！

“报告！有一队战斗修女和审判庭暴风兵试图强行突破静室区域的防线！常胜军已与之对峙！”一名常胜军战士通过通讯器急促地汇报。

基里曼眼中寒光一闪，瞬间起身，大步向外走去。银盾至高大导师也强撑着站起，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