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审判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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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赌博，霍恩。”塔洛斯的目光紧紧盯着卡尔，“战团长将他的权威和战团的声誉都压在了你身上，赌你能控制住体内的东西，赌你的忠诚能经受住一切考验。他为你争取了时间，但这时间不会太长。审判庭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我们犯错，或者…等待你失控。”

他重重地拍了拍卡尔的肩膀：“所以，兄弟，证明给他们看。证明给所有人看。你不是威胁，你是帝皇的忠仆，是极限战士的骄傲。否则…”塔洛斯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含义无比清晰。

否则，等待他的，将不再是战团的庇护，而是灰骑士的强制净化，以及审判庭那永不熄灭的烈焰。

塔洛斯离开了，留下卡尔独自消化这惊天动地的消息。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战团长的庇护如同沉重的铠甲，压在他身上，也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但灰骑士那冰冷的标记和审判庭离去的阴影，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他走到观察窗前，窗外那艘古老的审判庭穿梭机早已消失在冰冷的星海之中。

但他知道，他们并未远去。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猎手，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而他自己，则必须在这有限的、用战团长权威争取来的时间里，学会彻底掌控那源自血脉和阴谋的力量，找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并证明自己的价值远超风险。

这是一条更加狭窄、更加危险的刀锋之路。

他缓缓握紧双拳，左臂的纳米机械安静地蛰伏着，仿佛也感知到了外界那巨大的压力。

战斗，从未停止。只是战场变得更加复杂，敌人变得更加诡异和强大。

而他，别无选择，唯有前行。

塔洛斯离开后，卡尔舱室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这一次，来访者的身份让他略微有些意外。

舱门滑开，出现在门口的是第七小队的直接上级，十连长奥尔法。他是一位以战术严谨和沉默寡言着称的军官，此刻他的脸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风尘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显然刚从哈罗斯四号的地面战场归来，盔甲上还沾染着未曾完全清理干净的硝烟和尘土。

“霍恩兄弟。”卡西乌斯连长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他对着门口的荣誉卫士微微颔首，后者显然认识他，并未阻拦。

“连长。”卡尔立刻起身行礼。

卡西乌斯走进舱室，目光快速扫过环境，最后落在卡尔身上。“塔洛斯士官应该已经告知了你审判庭离去的消息。”他开门见山。

“是的，连长。战团长大人为我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卡尔沉声回答。

卡西乌斯微微点头，走到观察窗前，背对着卡尔，似乎在组织语言。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亲历者的沉重感：

“我当时就在觐见厅外警戒。”他的一句话就让卡尔屏住了呼吸。“沃斯审判官…他并非孤身一人。除了那队沉默的‘银色卫士’（他谨慎地避开了‘灰骑士’这个称谓），他还带着两名战斗修女和整整一队身披红袍、眼神狂热的审判庭暴风兵。他们的架势，不像是来调查，更像是来…执行灭绝令的前奏。”

卡尔能想象那副画面，审判庭的队伍带着绝对的权威和冰冷的杀意，踏入极限战士的核心圣地。

“战团长端坐于王座之上，荣誉卫队如同钢铁城墙矗立两侧。气氛…凝固得如同寒冰。”卡西乌斯继续描述，语速不快，仿佛在回忆每一个细节，“沃斯审判官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出示了审判庭的授权令。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机械发出的，他指控你，‘卡尔·霍恩’，是‘已知的、极度危险的亚空间污染载体’，是‘亵渎科技的活体证明’，要求战团长立刻无条件交人，由审判庭‘进行最终处置’。”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冰锥，刺向卡西乌斯当时所代表的、所有忠诚于战团的战士的心。最终处置…谁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战团长没有立刻回应。”卡西乌斯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只是平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动力权杖。直到沃斯审判官说完，并用‘怀疑战团高层已被渗透或影响’进行隐晦的威胁时…”

卡西乌斯停顿了一下，仿佛再次感受到那一刻的紧张。“战团长才抬起头。他的目光…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锐利，仿佛能穿透盔甲，直视灵魂。他没有提高声调，但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敲打在钢铁上，沉重而不可动摇。”

“‘审判官阁下，’战团长是这么说的，‘你脚下站立的是马库拉格之耀号，是人类帝皇神圣的阿斯塔特修会，极限战士战团的旗舰。在这里，帝国的法律与《阿斯塔特圣典》共同构成最高准则。’”

“‘卡尔·霍恩兄弟，首先，是一名极限战士。他的忠诚与勇气，在科罗努斯、在霍恩要塞、在哈罗斯四号的战场上，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所携带的…异常，是敌人强加于他的诅咒，而非他主动寻求的堕落。极限战士，从不抛弃任何一名忠诚的兄弟，也绝不会在未经彻底调查和审判之前，将任何人交予外部势力处置。’”

卡尔听着连长复述战团长的话语，仿佛能亲眼看到那位伟岸的战团长如何顶住审判庭的巨大压力，为他辩护。一股热流在他胸腔中涌动。

“沃斯审判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卡西乌斯继续说道，“他强调了‘亚空间污染的极端危险性和不可控性’，并暗示…‘银色卫士’已经感知到了明确的‘恶魔回响’。”提到这个词时，连长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时，那位为首的‘银色卫士’向前迈了一步。”卡西乌斯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他没有说话，但他身上散发出的灵能威压…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只是…‘看’向战团长。”

“战团长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卡西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战团长说：‘极限战士感谢灰骑士兄弟会对帝国安全的无私奉献。然而，此事件首先涉及我战团内部成员及可能存在的内部阴谋，理应由战团主导初步调查。我们已经启动‘琥珀协议’，由大医师沃拉克和技术军士科尔牵头，进行最严密的监控和研究。所有发现和数据，将在得出初步结论后，依程序共享给审判庭。但在那之前，此人，必须留在马库拉格之耀号，接受战团的监管和调查。这是极限战士的底线，也是《圣典》赋予我的权力与职责。’”

觐见厅内的对峙气氛显然达到了顶点。一边是审判庭的绝对权威和灰骑士那非人的灵能压力，另一边是战团长基于圣典和传统的毫不退让。

“双方僵持了很久。”卡西乌斯说，“沃斯审判官甚至一度将手放在了他的爆矢手枪上。荣誉卫队的兄弟们也几乎同时握紧了武器…那一刻，我以为冲突不可避免。”

最终，打破僵局的是那位为首的灰骑士。他微微抬起一只手，制止了沃斯审判官。他再次“看”向战团长，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他同意了？”卡尔难以置信地问。

“不完全是‘同意’。”卡西乌斯摇头，“更像是一种…‘暂缓执行’。那位灰骑士似乎…认可了战团长维护传统和管辖权的立场，或者，他基于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判断，认为暂时将你留在战团监控下更符合…‘更大的战略’？我不确定。总之，他示意沃斯审判官后退了。”

“沃斯审判官极其不满，但他似乎无法违逆那位灰骑士的意志。他最终撂下话：审判庭将密切关注‘琥珀协议’的每一个进展。如果发现任何失控迹象，或者战团试图隐瞒真相…后果将远超我们的想象。然后，他们便离开了。”

卡西乌斯连长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卡尔身上，无比严肃：“霍恩，你明白了吗？战团长为你争取到的，不是赦免，而是一个死缓。一个由最苛刻的狱卒（他指了指天花板，意指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最危险的猎手（意指审判庭和灰骑士）共同监视的死缓。‘琥珀协议’必须出成果，你必须证明你是可控的、有价值的。否则，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谈判队伍了。”

他走上前，重重地按住卡尔的肩膀，力量很大：“我们所有人都被绑上了你的战车。别让我们失望，更别让战团长失望。他今天为你赌上的，是他一生的荣誉和战团的未来。”

说完，卡西乌斯连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舱室。

卡尔独自站在原地，连长的话语如同重锤，一遍遍敲击着他的心灵。战团长那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辩护，与审判庭、灰骑士对峙时那巨大的压力，以及最终争取来的这宝贵却危机四伏的“缓刑”…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这不再仅仅关乎他个人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战团的荣誉和战团长那沉甸甸的信任。

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那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内藏玄机的手臂。

控制它。驾驭它。证明它。

这不再是一个选项，而是他生存下去、回报战团的唯一途径。

窗外，星辰依旧冷漠地闪烁。

但卡尔眼中的光芒，却变得更加坚定和锐利。

猎杀，必须加快步伐了。在审判庭失去耐心之前，在体内的东西彻底失控之前，他必须找出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为自己，也为战团，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