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审判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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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和德克兰离开后，卡尔舱室内的寂静变得愈发沉重，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他强迫自己冷静，继续扮演那个需要休息和监测的角色，但全部的感知都如同绷紧的弓弦，留意着战舰内部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战舰依旧在虚空中平稳航行，引擎的恒定低鸣是唯一不变的背景音。然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却开始如同病毒般在“马库拉格之耀号”庞大的舰体内蔓延。

首先的变化来自于门口的荣誉卫士。他们的换岗频率明显增加了，而且新来的卫士眼神更加锐利，对过往人员的盘查也更加严格，甚至会对一些非第一连的军官进行临时身份复核。走廊里巡逻的队伍不再是普通的战团战士，而是全部由卡尔加战团长的荣誉卫队成员组成，他们沉默的步伐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紧接着，全舰范围内的通告响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全体人员注意，即刻起，战舰进入一级内部警戒状态。所有非必要人员请停留在当前区域，等待进一步指令。重复，一级内部警戒状态。”

一级内部警戒！这意味着战舰内部可能存在极高等级的威胁，甚至超过了应对兽人跳帮作战时的标准。卡尔的心沉了下去。是因为艾丽莎和德克兰的行动被发现了？还是因为之前的窃听者将情报传递了出去，引发了对方的某种行动？

他尝试通过舱室内的内部通讯频道联系塔洛斯士官或第七小队公共休息室，但发现非紧急通讯已被暂时限制。他被无形地隔离了。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数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重和威严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穿透了战舰的外壳，甚至暂时压过了“马库拉格之耀号”自身引擎的声响。那声音并非雷鹰或风暴鸦，而是某种更大、更古老、蕴含着强大能量和不可侵犯权威的飞行器。

有舰船正在对接！而且直接获得了通往战舰核心区域的权限！

卡尔猛地站起身，走到观察窗前。只见一艘造型古朴、线条锐利、通体覆盖着暗沉哑光装甲、体积远大于雷鹰炮艇的穿梭机，在数架极限战士护航机的陪同下，如同沉默的巨鲨般滑入视野，最终消失在下方的对接舱口方向。那艘穿梭机上没有任何极限战士的徽记，也没有审判庭那令人不安的符号，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功能性极强的外观，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谁？能让战团长允许其穿梭机直接进入核心区域，并出动荣誉卫队护航？

答案很快以一种令人震惊的方式揭晓了。

对接完成后不久，一阵清晰、沉重、节奏统一的脚步声开始在走廊中回荡。那脚步声不同于阿斯塔特动力盔甲的铿锵，也不同于凡人士兵的杂乱，它更加沉重、更加一体化，仿佛每一个步伐都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和绝对的确信。

脚步声沿着上层走廊一路向前，最终似乎停在了离卡尔舱室不算太远的区域——很可能是通往战团长觐见厅的主通道。

紧接着，一个通过全舰广播系统发布的、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命令响彻每一个角落，其声音来源并非战团长或任何极限战士军官：

“以神圣泰拉及人类帝皇之名。审判庭代表，达尔文·沃斯审判官，现已登舰。所有非相关人员，立即清空主通道及周边区域。严禁注视、接近或试图与审判官及其随行人员发生任何形式的接触。此命令即时生效。”

审判庭！

这个词如同冰水泼进了滚油，瞬间在整艘战舰内部引发了无声的惊涛骇浪。他们为何而来？答案几乎不言而喻——为了卡尔，为了他身上那来自霍恩家族的亵渎遗产，以及那最要命的、与亚空间邪神有所牵连的指控。

卡尔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审判庭的介入，意味着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战团内部处理的范畴，上升到了关乎帝国安全和信仰纯洁性的高度。他们的手段…众所周知，毫无宽容可言。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

在那冰冷的广播命令之后，战团长卡尔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

“这里是战团长卡尔加。审判官阁下已依律法程序登舰。依照《阿斯塔特圣典》与帝国公约，马库拉格之耀号依旧处于极限战士的战团管辖之下。除荣誉卫队及特定授权人员外，所有战士坚守岗位，不得擅动。重复，不得擅动，保持警戒。”

战团长的命令，巧妙地对抗并部分限制了审判庭那近乎绝对的清场要求。他强调了战舰的管辖权，保护了他的战士免受不必要的干扰和审判庭那带有侮辱性的“严禁注视”条款。这是一种强硬而明确的姿态。

走廊外，那沉重而统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继续向前，最终消失在大约是觐见厅的方向。荣誉卫队显然在执行战团长的命令，他们并未完全清场，而是守卫在关键节点，隔绝了所有视线，确保无人能窥见审判官及其随行的真容。

但卡尔那被纳米机械增强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从门口两名荣誉卫士极其短暂、几乎无声的交流中，他听到了两个被气音强调的词：

“…灰骑士…！”

以及另一句更加模糊的：

“…银色的…帝皇的…”

灰骑士！帝皇的恶魔审判官！那传说中的存在，专门应对亚空间最深处威胁的超凡战士！他们通常绝不会轻易现身于凡人乃至普通阿斯塔特面前，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机密！

而“银色的”——这个描述与那艘古老穿梭机的哑光装甲、以及关于灰骑士身着银色盔甲的传说完全吻合！

卡尔瞬间明白了。来的不仅仅是审判庭的代表，更有可能是整整一队灰骑士！审判官亲至，再加上灰骑士随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调查，而是最高等级的异端审判和恶魔清除预案！他们是为他而来，为他体内可能存在的恶魔污染而来！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卡尔肩上。他之前所有的决心和勇气，在这股代表着帝国最高净化力量的存在面前，似乎都变得渺小起来。

觐见厅内，一场看不见的交锋显然正在激烈进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战舰内部的紧张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坚守岗位，但无形的电波和猜测却在寂静中疯狂传递。

大约一个标准时后，那沉重冰冷的脚步声再次从觐见厅方向响起，开始向对接舱口返回。审判庭的队伍似乎要离开了？谈判结束了？结果如何？

脚步声经过卡尔舱室外的走廊时，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卡尔感到左臂的纳米机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刺痛感，仿佛被某种极其强大而纯粹的灵能力场扫描而过。同时，一个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合成音：

“标记目标。‘琥珀协议’监控中。等待净化指令。”

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也继续远去，最终消失在对接舱口方向。

卡尔猛地后退一步，背心瞬间被冷汗浸湿。那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而是一个简单的、冰冷的陈述句。仿佛他已经被列入了一个清单，一个待办事项。灰骑士…他们果然感知到了什么！

不久后，穿梭机引擎启动的轰鸣声再次传来，那艘古老的飞行器载着审判庭的代表和神秘的灰骑士离开了马库拉格之耀号。

全舰广播再次响起，是战团长卡尔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警戒解除。审判庭代表已离舰。所有单位恢复正常勤务。今日之事，列入最高保密序列，不得在任何场合谈论或记录。”

命令下达后，战舰内部的紧张气氛稍稍缓解，但一种更深沉的疑虑和不安却留在了每个人心中。审判庭和灰骑士的到访，绝不可能如此简单结束。

又过了片刻，卡尔的舱门滑开。塔洛斯士官站在门口，脸色凝重。他看了一眼门口的荣誉卫士，对方微微点头，让开了通路。

塔洛斯走进来，关上舱门，目光复杂地看着卡尔。

“他们走了。”塔洛斯的声音有些沙哑，“审判官沃斯坚持要立即将你带走，进行‘彻底净化’——意思是拆解研究，或者更糟。灰骑士的智库馆长也确认你身上有‘强烈的、非自然的亚空间回响’。”

卡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战团长拒绝了。”塔洛斯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和余悸，“他援引了圣典赋予战团长的自治权，强调你首先是极限战士的一员，你的命运应由战团内部首先审查和决定。他承诺‘琥珀协议’将严格执行，所有发现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分享给审判庭，但在得出明确结论前，绝不会交出任何一名忠诚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