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梅影南迁,薪尽火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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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织机的轻响渐次歇了,顾承砚在案前坐了半宿。

怀表的铜壳被掌心焐得发烫,指针划过凌晨两点时,他终于捏着地图直起腰,指节在“香港”二字上叩出闷响——黄浦江里的日本军舰每日巡弋三次,码头货物清单要经日本商会过目,上海的工业火种若全押在内地,万一长江航道被封,就真成了无源之水。

“若雪。”他推开隔扇门时,苏若雪正就着廊下灯笼翻账本,墨绿缎面的罩衫沾了星点墨迹,“明儿让阿福把后库房的樟木箱全搬出来。”

苏若雪抬眼,见他眼底浮着血丝,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剑:“阿娘当年和岭南绣娘换过绣谱,那些粤绣珍品......”

“我明白。”她将账本往怀里拢了拢,月光漏过廊角的紫藤,在她发间银簪上碎成星子,“港英政府要‘文化交流’的由头,咱们就给他们看最金贵的。”

后库房的樟木香裹着旧时光涌出来时,苏若雪的指尖在第三口箱子里顿住了。

那幅《百鸟朝凤》粤绣压在箱底,丝线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虹,她数到第三十只凤凰尾羽时,突然屏住呼吸——每根绣线的经纬角度,竟和《归络调》里“哆来咪发”的节拍分毫不差。

“承砚!”她抱着绣卷冲进书房时,顾承砚正伏在案上修改英文解说册,钢笔尖在“东方美学”旁停住,“你看这个。”她展开绣卷,“阿娘当年把曲谱编进了绣工里,丝线粗的对应长音,细的是短拍......”

顾承砚的指尖顺着绣纹游走,突然抓起铅笔在稿纸上划拉:“如果每段解说对应一组坐标......”他抬头时,眼底的光让苏若雪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在苏州河冰面捡回的那盏漂流灯,“若雪,你整理十二幅,我在解说里埋十二组暗语。”

青鸟是在第三天凌晨来的。

他蹲在院角的老槐树下,烟蒂落了一地,见顾承砚出来,便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九龙塘的老督察麦基,十年前苏小姐给麦基太太义诊过,他说只要东西上贴‘苏记义诊’的旧封条,海关那边......”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晚八点,十六铺码头铁皮窗”。

启运那日的天阴得像浸了墨。

顾承砚站在码头仓库门口,看搬运工将十二口描金檀木匣抬上“顺风号”,额角的汗刚要渗出来,就听见汽车碾过碎石的声响——三辆黑轿车停在五步外,日本领事馆的菊纹徽章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顾先生。”小林领事撑着黑伞走近,伞沿的水珠子砸在檀木匣上,“大日本帝国对贵国的传统工艺甚是仰慕,不如......”

“顾先生好雅兴!”清脆的女声从栈桥上飘来,英国驻沪领事夫人海伦踩着高跟鞋款步而来,珍珠项链在雨里闪着柔光,“我家查理说,这展览定要让全香港看看中国女子的巧思。”她转头对小林领事笑,“您说是吧?”

顾承砚朝躲在集装箱后的阿福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十二名教会女学生捧着彩线鱼贯而出,在栈桥上摆出巨大的斐波那契数列——红丝线绕成1,金线缠作1,接下来是2、3、5、8......雨丝里,女孩们脆生生念着:“这是《周髀算经》里的‘勾股生变’,和我们的绣工一样,都是天地的算术。”

围观的记者们咔嚓按动快门,小林领事的手指在伞柄上抠出白印,最终只憋出句“改日再访”,便钻进轿车溅起一路泥水。

“开船!”船老大的号子混着汽笛炸响时,苏若雪摸出丝帕替顾承砚擦去额角的雨珠:“该走的都走了。”

顾承砚望着“顺风号”破开的浪,直到船影变成江面上一点白,才转身对青鸟道:“盯着码头的日本眼线。”

青鸟点头,袖中电报机的震动让他瞳孔微缩——是九龙发来的急电。

他垂眸遮住眼底暗涌,等顾承砚走远,才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将纸条揉成碎屑:“日谍‘雪狐’已登船,目标:檀木匣。”货轮离港次日清晨,顾承砚正对着新到的蚕种册画改良图谱,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鸟掀开门帘时,额角还沾着晨露,右手死死攥着半张被汗水洇透的电报纸。

"顾先生。"他喉结滚动两下,将电报拍在案上,"日谍'雪狐'的人截获了航运通报,确认'顺风号'载有可疑货物,正调三艘快艇从吴淞口外包抄。"

顾承砚的铅笔尖在"二化性蚕种"的批注上顿住,指腹慢慢抚过电报上的"拦截檀木匣"几个字。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忽然低笑一声,起身从抽屉最底层抽出份盖着"顾苏织坊"朱印的清单——边角泛着旧黄,却压得极平整。

"这是我让阿福前天半夜塞给英商轮船公司的。"他将清单推给青鸟,墨迹未干的"军需订单"四个字刺得人眼睛发疼,"上面写着'丝绸绝缘材料用于军用无线电设备'。

日谍要抢,英国人可不敢沾这烫手山芋。"

青鸟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划过清单末尾的"香港英军物资处"伪章,突然明白昨夜顾承砚为何特意让苏若雪用粤绣技法在封条上绣了朵带刺的玫瑰——那是英方特勤处的暗记。

"去码头。"顾承砚扯下搭在椅背上的月白长衫,"赶在快艇到之前,让'顺风号'的船老大把这份清单亮给海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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