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虎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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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稻禾犹在,沉甸甸稻穗低垂,预示不久后的丰收。

可广袤田野之间,官道之上,偶见行人身影,却在远远望见这座军营时,便慌忙跑开。

散落田野丘陵间的村落,从远处看,青灰瓦顶依旧连绵,斑驳泥砖墙也大多矗立。

远远地,可见成群村民扶老携幼,向东面、北面山岭逃去。

他们脚步匆匆,似要尽快躲开这队所谓的朝廷王师。

更远处,流溪河如一条灰绿绸带,沉默地在大地上蜿蜒。

河面上,往日常见的捕鱼小舟、运输谷米的篷船,此刻悉数不见踪影,只剩空旷的、泛着粼光的江水,寂寞地向西南流淌。

河岸边几处简陋小码头,空空荡荡,系缆石桩孤零零立在水边,仿佛在等待永不再归的船只。

而连接南北两岸的官道石桥,完好无损地静卧波澜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岭南夏日清晨特有的、粘稠湿热的水汽,混杂着泥土腥气、以及野花野草散发出的、有些甜腻的芬芳。

这片本应在六月天里,洋溢着喧闹生命活力与丰收期盼的土地,此刻却在恐惧与战兢的等待中,预备迎接不可知的命运裁决。

视野里,却未见任何西军身影,昨日那些如影随形的西军探马,似乎也少了许多。

沈棣辉缓缓放下举得酸麻的胳膊,黄铜望远镜垂落身前。

“大人,”

游击梁定海不知何时,也登上土坡,站在他身侧,语带困惑,

“这情形……真是古怪。西贼的军队,跑哪里去了?”

沈棣辉默然不语,目光仍投向北方迷蒙的地平线。

望远镜中所见,与哨探回报相互印证,前方数十里内,官道畅通,确看不到西军大队人马驻扎或调动的任何迹象。

尽管心中疑虑,如杂草丛生,难以尽除,但眼下这无兵阻拦的状况,终究利于己方进军。

两人简单的交换意见,即刻下令全军迅速用饭,拔营出发,继续向北推进。

中午时分,部队沿官道又向北行约十里,抵达横亘眼前的流溪河畔。

此时流溪河因连日降雨而水量丰沛,河面显得比平日宽阔,最宽处目测可达一二百米。

浑浊的河水裹挟泥沙断草,流速颇急,发出沉闷的哗哗之声。

若西军有意凭地利阻击,以此河为屏障,在北岸构筑营垒、布置火炮。

那么对绿营军而言,此处无疑将是自五羊城北出以来,所面临的第一道难关。

然而,目光所及的北岸,依旧空旷寂寥。

不仅没见预想中,森严的敌军阵势,不闻号角与战鼓。

就连官道上那座连接南北、堪称咽喉要道的坚固石桥,也完好无损地,静卧波涛之上。

事若反常必有妖。

沈棣辉心中疑云更浓,立刻派遣一队精干兵士,前往附近几个村庄仔细搜检。

并特意嘱咐带队把总:务必“请”到本地人回来问话,态度需“和缓”些,务必问出实情。

约莫半个时辰后,兵士们带回三四位须发花白、衣衫褴褛、面带浓重菜色与惧色的老者。

他们站在沈棣辉面前,身体微颤,眼神躲闪,充满惊惧与麻木。

面对沈棣辉尽量放缓语气的询问,他们磕磕巴巴、断断续续诉说道:

此地除了前些日子偶见小股西军探马,从未见大队人马动静。

不止他们村子,据一些从北面下来的人说,再往北走三四十里,情形也大抵如此。

只零星见到西军巡逻小队,从未听说有大股贼军驻扎,更别提埋伏了。

闻听几位老者众口一词,沈棣辉与身旁梁定海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与更深疑惑。

但是没有敌军阻挡,总是好事。

他下令全军迅速、有序的渡过流溪河。

过河后,未多停留,继续向北行进。

又向北跋涉约十里,抵达一个规模稍大、名为长岗村的村庄时,日头才刚刚西斜。

沈棣辉再次果断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此早早扎营。

营寨构筑,依旧依最严格标准。

掘壕、立栅、设岗、布哨,一切如临大敌,不敢半分懈怠。

夜幕降临,营寨之外,除了风声、蛙声、虫鸣,依旧一片宁静。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全军将士已用过简单早饭。

正待收拾营帐、集结队伍,继续北进。

突然,前方官道拐弯处,出现七八个疲惫不堪的身影。

他们并未像这几日常见的行人一般,见兵营就躲,反而向营寨拼命奔来,一边跑一边呼喊:

“快!快通报将军!我等有天大的紧要军情禀报!”

“关乎剿贼胜负、岭南安危的紧要军情!”

把守寨门的外委,见来人形貌狼狈,但语气焦急万分,不似作伪,更兼呼喊内容非同小可。

不敢延误,立刻命人稳住这几人,自己转身飞奔,直趋中军大帐禀报。

沈棣辉与梁定海闻报,一种“终于来了”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下令,速将这几人带入帐中问话。

亲兵将那七八人,连扶带架弄进中军大帐。

为首一人,穿着一身平民常见的粗麻布衣,头发散乱,脸上汗渍纵横,蚊虫叮咬出的红肿,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然而,当沈棣辉凑近仔细辨认其眉眼轮廓时,不由浑身一震,失声惊呼:

“你……你是……花县的张起鹍张知县?!”

那人闻声,喘了几口粗气,恢复些精神,看向沈、梁二人,竟也认了出来。

“正是……正是下官!沈将军!梁将军!苍天有眼!终于找到你们!”

“天大的喜事!西贼……西贼末日将至了!”

原来此人,正是旧朝在花县的知县张起鹍(音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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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贤丰年间的华南虎患,与杀虎祭旗的行为。

贤丰年间,华南地区森林密布,生态环境适宜,老虎数量众多。

各地县志中,屡见“虎入村庄伤人”“夜行遭虎噬”等记录,足见当时人虎冲突频繁。

在此背景下,“杀虎祭旗”并非虚构情节——历史上确有瞒青将领,在与洋人作战前,斩虎献祭,借克西方之金。

因此,乌鸦所述并非杜撰,而是植根于特定历史语境中的社会实况。

注2:四千字大章奉上,大佬们,给点评论,催更,收藏,评高分和推书荒哦。)